第92章 2019年中秋番外·随風直到夜郎西 (1)
(一)
仲秋日午後,一陣風吹來,紅葉在定康宮外漫天飛舞,太液池中鋪着滿滿的一層落葉。段嶺摘了太子冠璎,換過常服,垂縧飄揚,沿着禦書房外小道一路走來。
“殿下!!不好啦——”
“有刺客!!”
“保護太子殿下!”
“太尉與刺客打起來了——”
“請太子殿下移駕!快移駕!”
段嶺被這突如其來的刺客吓了個措手不及,原本已議定與武獨午後離宮出外逛逛,沒想到這大過節的,居然有刺客?
“太尉在哪兒?”段嶺馬上喝住了內侍們,問道,“別慌張!”
如今天下奉行兩都制,李衍秋坐守江州,段嶺則以太子之尊守護西川,眼下整個西川皇宮內的侍衛都朝着太和殿趕,皇帝若在,段嶺自然得守在叔父身前。只要李衍秋不在,就沒什麽可怕的。
段嶺從侍衛身上摘下一把手弩,走得反而比誰都快,一路沖向太和殿,問道:“幾名刺客?”
“兩……兩個人。”內侍慌慌張張,跟在段嶺身後,說道,“鄭将軍與太尉已經将他們堵死在殿裏了!您千萬別去……等等啊!殿下!”
“別打了!聽我說!等等啊——!”
太和殿裏傳來少年人的呼喊聲,屋檐頂上,四面八方,武士守得裏三層外三層。段嶺皺眉道:“刺客才兩個人,你們這也太誇張了吧!”
“确切地說,只有一個人。”武獨的聲音從殿內傳出,“殿下別進來!”
段嶺一腳踹開殿門,剎那愣住了。
武獨與鄭彥正在聯手,與太和殿龍椅前那行刺者纏鬥,只見刺客臉色陰沉,是為二十餘歲的一名男人,手持一把重劍,竟與本國最強的兩名武者戰得不分上下,顯然還留了手,仿佛仍有餘力。
武獨喝道:“鄭彥!”
鄭彥馬上會意退後,退到段嶺身邊。武獨手持鎮山河,與那殺手同持重劍,“當”一聲交鋒,竟是震得段嶺耳膜劇痛。
武獨身穿浴袍,浴袍下不着寸縷,正要與段嶺離宮,接到警報匆匆趕來,持重劍戰那殺手時仍有顧忌,動作不欲太大,那殺手卻打得不耐煩,沉着臉,又是一聲怒喝:“住手!”
“別打了!別打了啊!有話好好說!我們不是來行刺的!”
段嶺又瞥見那殺手身後保護着的少年,少年喊道:“你們哪怕調五萬人過來也不是項述對手的!別再叫人啦!擠都擠死了!刀劍不長眼的!”
段嶺:“……”
武獨:“……”
武獨今日着裝不便打鬥,與那殺手動手落了下風,本就怒氣上頭,聞言更是火上澆油,吼道:“欺人太甚!”
“聽我的!”段嶺馬上道,“都住手,太尉退後!三、二、一!”
“收劍!”那少年也馬上喊道,“項述!”
兩邊得到命令,竟是下意識同時收手,各退一步,緊接着滿殿內齊刷刷的箭矢上弩聲、機括聲,響成一片。
武獨本不欲罷戰,奈何段嶺一喊,便自覺聽了段嶺的,只想再提劍上去打一場,卻已收了兵,好生難辦,梗着怒氣,退到段嶺身邊。
“把你倆浴袍……都穿、穿好。”那少年道,“再打衣服都要掉下來了。”
段嶺這才注意到,那名喚“項述”的殺手也穿着一身浴袍,現出白皙漂亮的胸膛,打得半袒肩背,與武獨身材相較,竟不遑多讓。兩人被提醒了,便各自側身,系緊腰帶。
段嶺皺眉道:“你們到底是誰?”
“我……”陳星被問到,無奈道,“這是什麽地方?你又是什麽人?”
“你是誰?”段嶺問。
“你是誰?”陳星反問道,
兩人面面相觑,陳星道:“我們是抓賊的,突然就傳送到了此地,問了句路,這位……腿很長的大将軍,就和我家護法打起來了……”
武獨:“………………”
段嶺一手扶額,哭笑不得道:“你們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到皇宮裏來抓賊?!”
項述也歸劍于背,伸出食中二指,朝着武獨又挑釁地勾了勾,意思是還想打就放馬過來。
“別再惹他們啦!”陳星郁悶道,“趕緊抓到賊回家過節去了。”
段嶺:“你倆先下來,給我解釋清楚。武獨?別動手。”
段嶺拉了下武獨的手,武獨便滿不在乎,歸劍回背,牽起段嶺的手,半摟着他,将他護在身後,顯然對這兩名不速之客仍有戒心。
“事情是這樣的,”鄭彥說,“方才我正在太和殿上,看他們裝過節的燈籠,突然間‘砰’的一聲,天花亂墜,這兩名刺客從‘錦繡河山’的牌匾前突然掉了下來……”
事情是這樣的,陳星與項述為了抓一個偷走“重要物品”的賊,陰錯陽差,來到了此處……
“總的來說,就是一張紙,”陳星邊朝段嶺解釋邊往外走,“你可以把它看作是一張紙,被偷走了。說來你也許不信,這樁事,是天上的星君派給我的,必須找到那張紙為止。我們跟蹤這個賊呢,來到了你們的世界……你可以想象‘三界六道’,或者‘三千大千世界’,你們所在之處,不過是三千中的一個地方……”
段嶺怔怔看着陳星,陳星撓了撓頭,有點苦惱,說:“我們也是在其中一個地方住着的。說來是不是像騙子?不相信吧?”
“不。”段嶺忽然道,“信,我信。我相信世上有神,也有星君。”
項述停下腳步,陳星、段嶺、武獨、項述,四人站在太和殿的廣場外。
段嶺想起了白虎星君與諸天星辰,說道:“所以你要抓的賊,跑我們這兒來了?”
“呃,”陳星說,“現在還不太确定。”說着以眼神示意項述,項述便解開浴袍一側的小小腰包,取出一張符紙。
武獨始終在觀察項述,只見他背着一把金色的大劍,雖看似不及鎮山河重,卻也絕不輕,方才以一人之力輕松周旋自己與鄭彥,更不将滿殿的武士放在眼中,戰完之後神色如常,連呼吸都未顯急促,想來确實未盡全力。
項述仰起頭,放開符紙,符紙疊成的蝴蝶頓時在空中飛舞,于晴空之下拍打翅膀飛去。
“靈氣的軌跡确實離開過這裏。”陳星說道。
項述在午後的陽光下現出俊秀的側臉輪廓,沉默不語。
“借匹馬,”陳星說,“得趕緊追上去。”
段嶺說:“一起罷?還有點事想讨教。”
事情是這樣的,六個小時前,金鳌島:
“天啊!”小季喊道,“完蛋啦?!怎麽辦?”
“你才回來不到一天,”漱芷郁悶道,“就把教主的山河社稷圖弄丢了,一定會被爹罵死的。”
小季:“我怎麽知道那是山河社稷圖啊!浩然師叔不是才用它包了月餅嗎?我一直以為是普通的紙而已,而且剛撕開,被風吹了出去,馬上就被一個黑影偷走了!”
小季欲哭無淚,與姐姐在桂花樹下,呂仲明懶洋洋散着步過來,問:“怎麽啦?你倆又在商量要整誰?”
“沒有,”小季馬上說,“我們正常得很。”
漱芷也幫着說道:“沒有。”
“小孩靜悄悄,一定在作妖。”呂仲明懷疑地打量最小的弟弟。
“你才小孩。”小季不滿道。
麒麟有時實在對仲明與季晨的關系頭疼,季晨出生前,呂仲明疼那個蛋疼得不得了,每天都要抱着幫孵蛋,然而季晨生出來以後,呂仲明第一句話就是:“天哪!弟弟怎麽長得這麽醜?跟條狗一樣!”
“你剛孵出來也是這麽醜!”呂布不樂意了,把仲明罵了一頓,這導致仲明開始有點心理陰影了。
不過長大一點的小季還是很可愛的,與兄長、姐姐相處也很融洽,平時也很有禮貌,但慢慢地直到七八歲時,開始喜歡惡作劇捉弄哥哥,兄弟就時常吵架。直到叛逆期來臨時小季更是一怒之下離家出走,導致仲明生怕再背鍋,平時也不敢惹他,通天教主的意思是,等他再長大點就好了,仲明這個年紀時也很叛逆。
于是呂仲明帶着漱芷走了,留下小季自己在桂花林中風中淩亂。臨走時,漱芷還朝小弟遞了個眼色,意思是你趕緊解決,否則又要捅出婁子了。
小季想來想去,要自己去找,卻又生怕再被困住,晚飯不回來吃,還得挨罵,上回跑出去被關了三年已經很令人郁悶了。更郁悶的是在外頭三年,只相當于金鳌島上三天,只有老爹着急,回來後其他人見面只是打個招呼:“喲?回來啦?”
不行,這次自己不能再去了,小季思考良久,想起了某個位面上的……朋友,但是靠他,不一定能找回山河社稷圖,還得幫他找幾個幫手。
鐘山下:
武獨便命人牽來萬裏奔霄,與段嶺翻身上了馬,兩人共乘一騎,又吩咐人給陳星與項述牽來一匹拔都送的馬兒,項述于是也随同上馬,抱着陳星,四人追着符紙疊的蝴蝶而去。
“這是去哪兒的方向?”陳星朝段嶺問。
段嶺說:“鐘山,我們正要去山上泡溫泉。”
陳星笑道:“真巧,我們也是洗澡洗一半,正在……”
“咳!”項述打斷了陳星。
陳星見武獨也是美男子,并抱着段嶺,多少便猜到了些,主動道:“這是我們家護法。他不愛說話,不是啞巴。”
段嶺笑道:“我們家老爺平時話也不多。”
“他只是不愛與除了你之外的人說話。”武獨滿不在乎地說。
“對。”項述終于冷冷道。
段嶺頓時樂不可支,武獨問:“你功夫随誰學的?”
“無師自通。”項述又道,“空了讓你一只手再切磋一場?”
武獨:“………………………………”
“能與孤王打三十回合的人不多。”項述又說。
陳星說:“快別說了,到了……我們還有幾名隊友,也在追賊,全軍發動了……喲!還有溫泉?!不如在這兒就……”
項述:“我随便,反正歲星找的是你。”
鐘山上的溫泉蒸汽氤氲,段嶺下馬後伸了個懶腰,武獨下馬後,吩咐看管溫泉的侍衛去取來桂花酒,今夜原本議定在此處賞月,又朝項述說:“需要幫忙你們就開口,稍後可過來飲酒。”說着也不與他寒暄,便牽着段嶺,走到一旁去。
段嶺回頭看項述與陳星,朝武獨說:“我原本以為你要發怒。”
“發什麽怒?”武獨接過浴袍,幫段嶺更衣,說,“技不如人,确實得虛心學習。”
“喲,”段嶺揶揄道,“好久沒聽你說這句話了。”
武獨伸手進浴袍,摸摸段嶺的身材,說道:“手癢想打架……怎麽?又在老爺身上亂摸。”
段嶺:“你先摸的。”
武獨難得地開了下玩笑,說道:“你先。”
“你先的!”段嶺說。
武獨自從歸江州後,一身武藝已獨步天下,難覓敵手,但心中總存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念頭,如今終于碰上一個對手,反而激起他沉寂已久的好勝心——當真是世間知己易尋,對手難逢,當即又牽着段嶺,回到溫泉邊上。
陳星站在池畔施法,溫泉中泛起淡淡的光芒,項述回頭看了兩人一眼,說道:“走了,你們過節罷。”
陳星朝段嶺揮手,說道:“有緣再會。”
項述說:“地方我記着了,忙完再來找你切磋,我還有名護法弟兄,約上他一起喝酒。”
武獨遞給項述一杯桂花酒,項述喝了,杯子扔在一旁,伸手一攬陳星,長腿一跨,陳星喊道:“啊啊啊——又要掉進去了!”
“嗡”一聲,兩人消失在了溫泉中。
段嶺疑惑地看了半晌,也拉着武獨的手,跟着跨了進去,武獨正色變要阻止,沒想到兩人卻“嘩啦”一聲,穿着浴袍掉進了溫泉裏,段嶺滿身是水,跳得十分狼狽。
“哈哈哈哈——!”武獨驀然大笑起來。
(二)
奈良,“砰”一聲,天花亂墜。
“啊啊啊啊——”
“小多抓緊了!”項誠一聲大喊,兩人轟然掉進了溫泉裏。
“啊啊啊——”天和狂喊道,“什麽鬼啊啊啊!”
關越:“天和!發生什麽事!誰?!”
項誠與遲小多“嘩啦”一聲,掉進了溫泉池裏,關越正與天和趴在池邊上看外面的山川與樹,甚至沒看見身後的兩人是怎麽出現的,這麽一驚非同小可,馬上同時轉身,關越當即将天和護在身後。
“瓦總?”天和瞠目結舌道。
“關……關總。”項誠一頭是水,穿着白襯衣與黑西褲,從溫泉裏爬起來,捋了下頭發,遲小多打了個噴嚏,爬上岸邊,說道:“啊……這裏是哪兒?書、書頁呢?抓賊怎麽抓到溫泉來了?還泡溫泉?咦?關叔叔?聞嬸?”
關越:“……”
天和:“嬸你個頭啊!遲小多!我有你年紀大嗎?”
天和差點一口氣沒轉過來,忽然轉念一想,說道:“你們……是傳送過來的?這是什麽黑科技?!”
遲小多:“……”
項誠:“……”
兩人明顯正在動腦子想怎麽解釋自己憑空出現的原因,現場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你們……是不是要先把衣服穿上?”遲小多說。
“這是你倆跑到別人的私湯來了。”普羅的聲音說。
“哇,關總,你會腹語?”項誠還在四處找發聲設備。
“給我解釋清楚!”天和馬上道,“你們是穿過空間了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這可是奈良!”
遲小多:“我們剛好就在你們這家溫泉酒店的上面,看見你倆喜不自勝,于是我數一二三,就一起往下跳……”
“我信你個鬼!”關越也忍不住了。
普羅:“這個謊圓得實在太拙劣了……”
項誠:“為什麽腹語還自問自答?”
天和:“普羅別說話。”
項誠:“算了離魂花粉還有嗎?”
遲小多:“全弄濕了,完蛋啦!!”
關越與天和起身穿了浴袍,正要詳細問時,隔壁棟的私湯裏,傳出佟凱的大喊聲。
“天啊啊啊啊——”
“什麽人!來人啊!有刺客!”江子蹇大喊道。
緊接着又是一陣狂喊,“嘩啦”水聲,有人掉進了江子蹇與佟凱的池子裏。
關越:“?????”
天和難以置信地看着遲小多,遲小多說:“啊……那是我們……我們的同事。”
“這是cosplay嗎?”江子蹇的聲音道,“你們是誰?我是誰?我在哪兒?!”
“隔壁的是誰?”項誠問道。
“我!”李景珑道,“這是哪兒?”
項誠:“離魂花粉有嗎?”
鴻俊馬上道:“有有有!”
遲小多馬上道:“祝你倆中秋快樂!大吉大利!”
說着拉起項誠就往外跑,索性也不解釋了。關越拉着天和赤腳跑出,追在兩人身後,說道:“去哪兒?解釋清楚!”
項誠說:“抓賊!不然沒法過節了……”
項誠與遲小多沖出房間,到得溫泉度假村外面的路上,只見李景珑與鴻俊渾身濕透,一身唐裝貼在身上,要命的是李景珑還穿的薄綢褲、黑紗武袍便服,一濕水近乎透明。
關越心想:輸了……
江子蹇心想:輸了……
佟凱心想:輸了……
天和心想關越居然也輸了……
“跑哪兒去了?”項誠與李景珑面面相觑,李景珑皺眉道:“追到這兒就沒了下落。”
遲小多朝項誠說:“先人呢?”
項誠哭笑不得道:“別胡說,那是祖宗!”
佟凱說:“等等,你們是在拍戲嗎?”
江子蹇:“怎麽跑到我們的池子裏來了?我是在做夢?”
這話頓時提醒了鴻俊,只見鴻俊潇灑一甩手,四人同時道:“一忘皆空!”
關越、天和、佟凱、江子蹇四人同時:哈——湫!
“拜拜——”遲小多說,“愛你們哦!”
項誠朝關越與天和抛了個飛吻,說道:“感謝關總替我賺錢!”
“愛你們!”鴻俊學着他們抛了個飛吻,說道,“去年夢裏才見過,這就忘啦?”
李景珑也抛了個飛吻,遲小多放出一只符紙蝴蝶,四人追着蝴蝶而去。
關越:“???”
普羅:“你們忘記把我這段記憶格式化了……”
(三)
“砰”一聲,天花亂墜,不知名戰場:
“啊啊啊啊——”陳星與項述轟然墜落。
“這又是哪兒?”項述難以置信道,“怎麽全是魃?”
陳星喊道:“當心!”
極目所見是一片荒廢的土地,四面八方全是魃,拖着遲鈍的動作與腐爛的四肢,發現了活人,朝他們爬來。
陳星一發心燈,平地爆破,光環擴開,項述渾身閃爍武神金甲,化作一道閃光沖出,手中金劍橫掃而去,清開周遭地方。
陳星馬上朝高處跑去,找到一個土丘,極目所望,除了荒地還是荒地,遠處傳來滾滾濃煙,以及“砰砰砰”“噠噠噠”等聲,又有一聲震天動地的爆炸。
“有人!”陳星說,“那邊有人!快過去看看!”
“劉硯你別往喪屍堆裏撞!”蒙烽半身在車頂,操控連發機關槍四處掃射,喝道,“決明回複了嗎?”
“沒有!”開車的劉硯不耐煩道,“沒能量了,電圈放不出去!只能靠撞了!”
“這怎麽全是喪屍啊!”蒙烽道,“快快!倒車!你跑怪堆裏來了!”
劉硯抓狂道:“我根本不知道這地方哪裏有喪屍哪裏沒有!這個平行世界裏我沒有導航啊!”
蒙烽:“哇……娘子,出來看上……不對,這是什麽?高達?”
項述一身金光戰铠,拖着心燈閃爍的強光,沿途轟開無數喪屍,猶如摩西分海一般,沖出一條空白的道路。
劉硯:“蒙烽,我是不是餓太久,産生幻覺了?”
蒙烽與劉硯停下動作,基地車停在空地上,看着陳星騎在項述背上,護法武神高速旋轉,繞着基地車一圈一圈,白光所到之處,喪屍群便集體崩潰,逃散。
劉硯紮穩基地車底盤,扭轉方向盤,令車體随之旋轉,蒙烽大喊道:“別轉了!玩走馬燈嗎?我要吐了!”
“哇這個世界還有神?”蒙烽喃喃道,“古裝神?不會是決明搞出來的什麽全息投影吧?!”
“哎!你們有看見什麽人從這裏過去嗎?”陳星問道。
項述清理了周遭的喪屍,蒙烽瞄準鏡滑到鼻梁上,與劉硯瞠目結舌地看着兩人。
項述落地,陳星從項述背上下來,四人面面相觑,陳星皺眉,又問了一次。
“這跑錯片場了吧?”蒙烽說,“還穿着浴袍?高達裝甲呢?”
“沒、沒有……”劉硯說,“你們是……本地人嗎?”
“不、不是……”陳星說,“呃……我們是剛到的。”
項述說:“這裏什麽情況?全是魃?”
劉硯說:“我們也是剛到的,不太了解……”
陳星做了手勢,說:“我說這個世界。”
“我們也是剛到這個世界的。”劉硯說,“你們是穿梭來的?”
劉硯幾乎很快就接受了這種沖擊三觀的現象,蒙烽還愣着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對。”陳星覺得這人挺厲害,片刻幾句就能對上話。
四人于是一籌莫展,到處看看,陳星懷疑地說:“你碰上李景珑了?你們也是來抓賊的?”
“不是。”劉硯說。
蒙烽朝劉硯問:“李景珑又是誰?”
劉硯:“我怎麽可能知道?”
蒙烽:“你倆不是聊得挺熟的嗎?”
項述:“……”
陳星:“等等,你們是什麽時候來的?來這兒做什麽?”
劉硯說:“我們……上個月到這兒的,找我們穿梭時空的隊長。他失蹤了,來這兒時有四個人,其中兩個失散了,正在找他們。”
“哦……”陳星若有所思道。
劉硯:“你們是來抓賊的?抓什麽賊?”
遠處傳來喊聲,張岷扛着一把狙擊槍,與決明快步過來。
“劉硯!”張岷說,“嗯?這是古代世界?”
劉硯馬上制止了張岷的詢問,問陳星道:“能幫上你們忙嗎?”
陳星說:“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個頭很大,像個人。”
“啊。”決明忽然說,“是野人嗎?”
陳星茫然道:“我不知道,也是別人告訴我的,他拿走了幾張殘頁,是很重要的東西,得去找回來。”
張岷說:“我們好像看見剛才有一個影子,往那邊跑了。”
說着指指另一個方向,劉硯主動道:“上車吧,我帶你們找去。”
陳星忙道感謝,說:“就是這個鐵皮匣子對吧。”
項述:“……”
劉硯打開車門,讓兩人進來,基地車內空間意外地寬敞,陳星舒了口氣,說道:“得在天黑前解決這事兒,好回去過節。”
“過什麽節?”決明疑惑道。
“中秋啊。”陳星說。
一語驚醒夢中人,這裏的天始終灰撲撲的,劉硯已經判斷不出季節了,但仔細算下來,來到這個世界後,似乎也是中秋節了。
蒙烽說:“這位高達兄弟,是不是……”
“我會說話,”項述道,“只是不想說。”
蒙烽又道:“能教下我怎麽變身嗎?”
項述:“天賦。”
劉硯:“……”
蒙烽:“看下你天賦樹,點了哪些?”
項述:“???”
“別管他,”張岷笑道,“他就喜歡開玩笑,先吃午飯吧。”
“哇這是什麽?”陳星看見張岷在做飯,震驚了,不多時,張岷給他舀了一碗,說道:“你嘗嘗?”
“太好吃了!!”陳星簡直感動得淚流滿面,說道,“這是什麽!怎麽這麽好吃!”
決明說:“這是番茄炒蛋。”
劉硯:“……”
蒙烽:“……”
陳星:“番茄炒蛋?蛋我知道,可是番茄是什麽?這味道酸酸的、鮮鮮的,太好吃了!你嘗嘗,項述?”
項述:“……………………”
蒙烽說:“你們在哪個時代?誰當皇帝?”
“苻堅當過一段時間。”項述随口道,蒙烽等四人擺開桌,準備吃飯加餐,陳星馬上捧着碗,加入了他們。
“那是兩晉南北朝的時候,”劉硯說,“番茄還沒傳進來。”
“南北朝是什麽?”陳星又問。
蒙烽說:“所以時空全部錯亂了?因為咱們啓動了裝置?”
劉硯攤手,說道:“關于未來,還是別問太多的好。”
陳星點了點頭,看了眼項述,項述也點了下頭,他們是切實改變了命運的先行者,自然知道有關歷史與時間,都是說不準的。
美國,大都會博物館,“砰”的一聲,黑暗之中天花亂墜:
半夜兩點,博物館內産生了一陣混亂,所有警報器全部響了起來。
“這什麽地方?”鴻俊在黑暗裏說。
李景珑舉起智慧劍,劍身發出光芒,照亮了展廳。
“廣元寺壁畫???”鴻俊說,又轉頭,看着另一邊,奇怪道:“這不是敦煌的書經麽?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這裏是後世了吧。”李景珑說,“應當還在神州中土。”
“不一定。”遲小多說,“這裏是博物館吧,我的天!這是大都會啊!警衛要來啦,趕緊找地方躲起來。”
“沒關系。”項誠說,“打電話給張秋看看……什麽鬼?秋姐已經五十歲了?這是二十年後?!”
陸少容半夜被電話叫醒,從下城區緊急趕到博物館內,展揚開車将他送到,拿了件外套,急匆匆上了三樓。
展行打着呵欠,說道:“你們就是穿越來的吧。”
“不是。”鴻俊已經知道否認了,凡是被問什麽,都說不是。
林景峰已經很困了,穿着一身西裝,與展行原本正在附近開一個跨國交流會,具體事宜是有關歸還幾件文物,林景峰正代表中方過來當顧問。展行家裏與博物館淵源頗深,聽說有報警,一路幾乎是沖了進來。
“明顯就是。”林景峰說。
“真的不是。”李景珑說,“我們只是cosplay愛好者。”
展行:“你騙鬼,鬼都不信,cosplay愛好者半夜三更,全身濕透,跑到大都會博物館,還在中國展廳?”
林景峰眉頭深鎖,皺眉說:“你們應該是在古代掉進水裏,然後就穿越到了現代?古代展廳裏有什麽與你們那個時代相關的嗎?”
“不不不。”遲小多說,“我們真的不是你猜的這樣,不要随便給我們加戲,謝謝了。你看,我們很明顯是現代人啊。”
項誠說:“我還會說意大利語,瓦波利切拉,你看?”
“你應該只會說這一句吧?”展行無情地戳穿了項誠。
“你為什麽鞋子也不穿。”陸少容來了,懷疑地看着兩個古裝、兩個現代人。
項誠遞給陸少容名片,說道:“實不相瞞,我們是投資公司的……”
這個時候,陸少容的手機響了,與展揚對視一眼,展揚接過,走到一旁,接了張秋的電話,陸少容正在繼續盤問兩人,還來了六名荷槍實彈的警衛,項誠不止一次示意李景珑不要亂來,心想還好自己那祖宗沒在,否則動起手來,子彈亂飛就麻煩了。
“什麽?!!”展揚隔着兩條走廊,聲音響起時震得博物館裏的展櫃玻璃發出“嗡嗡”的共振響。
陸少容無奈,遲小多說:“靈力軌跡的指引經過這裏,偷東西的賊一定來過大都會。請問,我可以看一眼監控嗎?”
李景珑說:“是不是有什麽經書,是存在庫房裏的?”
“哦?”展行懷疑地想了想。
林景峰說:“山河社稷圖嗎?”
“對對!”衆人馬上驚呼,陸少容朝林景峰問:“你怎麽知道的?”
林景峰說:“那三分之一張畫是件私人藏品,昨天在拍賣會上,被人買走了,沒有入庫,我是那場的拍賣師。”
李景珑馬上道:“描述一下那人的長相,以及他拍賣之後去了什麽地方?”
林景峰“唔”了聲,說道:“我也在懷疑這個人,他買走藏品之後,打了個車,在一個很偏僻的巷子裏下了車,然後就消失了。”
“帶我們去巷子。”項誠馬上說,“拜托你了。”
(四)
中國,北京,下午三點二十,“砰”的一聲,天花亂墜:
周昇午覺睡到一半,說時遲那時快,被一群人壓在了床上,瞬間驚醒,狂喊道:“餘皓!餘皓!老子被鬼壓床了!”
“你是被人壓床,不是被鬼壓床。”鴻俊答道。
周昇醒來瞬間,看見自己床上多了四個人,兩個大高個馬上翻身下來,遲小多與鴻俊一人一邊,鴻俊騎在周昇腿上,遲小多壓住了周昇胸膛。
餘皓正在外頭和陳烨凱讨論課題,聽到裏頭聲響,馬上兩人一起沖了進來,剎那間陳烨凱與餘皓都驚了。
“這……”陳烨凱說,“你們房間裏在做什麽?難怪不讓我見周昇……”
餘皓:“我們沒有!中午還沒這群人的。”
周昇:“別亂想,老子是正經人!”
周昇午睡只穿着三角褲,中午與餘皓抱了一會兒後便睡着了,這下滿臉通紅,想出手揍人也不是,外加這幾名不速之客還都全身濕淋淋的,猶如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其中李景珑還穿着半透明的濕水武袍,項誠則白襯衣貼在身上,西褲貼緊了腿,皮鞋進了水已經扔了,就穿着黑襪。
“聽我解釋。”遲小多馬上說。
“別解釋了,”李景珑道,“趕緊抓賊要緊,離魂花粉伺候,賊來過這兒?”
遲小多說:“好像回到我們的世界了,不對,這是平行時空裏的北京?糟了,掉進溫泉的時候,時空定位器被泡水出了點故障,偏離了十二公裏。”
鴻俊扣着離魂花粉,餘皓說:“等等,你們是……穿越來的?”
陳烨凱想起金烏輪與時光齒輪,當即與周昇對視,周昇已飛快穿上睡褲,打着赤膊,懷疑地看着四人。
“算……是吧。”遲小多要和不同的人解釋,實在是很頭疼,說道,“你們有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在附近出現過嗎?”
陳烨凱:“黑色的影子?”
周昇:“喂,你想做什麽?你手裏拿着什麽?”
鴻俊扣着離魂花粉的小動作被發現了,只好把手背到後面,說:“沒有什麽,你看,手裏什麽都沒有呢。”
周昇:“你把左手藏在背後給我看右手!當我是傻子啊!”
陳烨凱懷疑地說:“他們應該是要用什麽離婚花粉。”
餘皓:“用了會離婚?”
項誠:“……”
遲小多:“你們好像是我們穿梭了這麽多地方,碰到最聰明的家夥了。”
陳烨凱:“抓黑色的影子,然後呢?”
周昇:“少廢話,報警吧。”
“別報警!”項誠馬上急中生智,拿出工作證飛速一晃,“我有證的,我是時空管理局工作人員,你看,我有工作證,我是帶着他們來咱們的時代抓賊……”
“你騙鬼啊!”周昇說,“你這個工作證上明明寫的國家一級驅魔師!等等,驅魔師又是什麽?”
“天啊!”遲小多說,“他的眼睛怎麽這麽尖?只是晃了一下而已啊!”
餘皓又道:“你們是唐朝人?”
連這個都看出來了……李景珑只得放棄暫時使用離魂花粉的念頭,說:“來談談吧。”
項誠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