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怎麽越來越像個小姑娘了?……
午時,沈墨仍在內衙書齋處理公務。
這幾日沈墨除了坐衙,便是與許子階喬裝改扮去縣城的酒館茶樓,賭場青樓等地方作私訪,了解此處治安以及三教九流的情況。
安陽縣毗鄰胡族,玉谷關是兩國來往的交通要道,依山築城,城中有鎮軍把守,專負責守衛關隘,管理外國通商,緝查違禁等事務。
沈墨昨日還去拜訪了鎮軍将領江飛虎,江飛虎與寧遠侯乃是摯交好友,去歲沈墨寧遠侯壽宴,他在他的壽宴上見過江飛虎一面,這江飛虎生得蠶眉鳳目,燕颔虎頸,氣宇軒昂,雖是武将,卻有些文氣,兩人初次見面即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只是沒過多久,他便受命前來鎮守邊關了,兩人便再無聯系。此次相見,沈墨倒有股與故人重逢的喜悅感。
敲門聲響,沈墨喊進。
進來的人是林立,他将白玉要聘用的武師名帖恭敬地遞給沈墨。
沈墨暫放手頭事務,接過名帖随意一看,看到其人姓名年紀後,秀雅的長眉不禁蹙了下,這個叫桑落的人他有些印象,先前檢查名帖時,他曾注意到他,此人太過年輕,不足以為人師,他本想将他剔除,後來因為忙于公事就忘了此事,沒想到白玉竟然會挑中他。
沈墨放下名帖,略一沉思,溫聲問:“此人武功怎樣?”
林立便将他今日的比武之事詳細告知了沈墨。
沈墨倒與白玉抱着同樣想法,內心暗忖,年紀輕輕,竟有如此身手,實在了得。
沈墨又問:“此人品行如何?”在沈墨看來,比能力更重要的是品行。白玉能不能學有所成他并不在乎,他擔心的是白玉受到輕薄,身為男人,他知曉白玉對男人的吸引力,既然是練武,免不了有一些肢體上的接觸,這男人若是品行不端,那麽吃虧的只會是白玉。
白玉與桑落在亭中說話時,林立打發其餘人走了,并不在,待他回來時,桑落已經離去,林立沒怎麽接觸過他,與他對話更是寥寥無幾,因此并不知他品行如何。
林立如實回答道:“屬下對此人知之甚少,不敢随意評議,大人不如親自了解或者問一下白玉姑娘,屬下打發其他應選武師離去時,白玉姑娘正與那名武師在亭中交談,想必她會清楚一些。”
沈墨微颔首,又看了名帖一眼,那上面寫着住址,待他閑下來再請那叫桑落的武師過來一趟吧。
沈墨又問道:“可說什麽時候拜師?”
林立回答:“白玉姑娘說還沒正式确定時間。”
沈墨點頭,不知突然想到什麽,心念一動,他看了眼林立,溫雅俊美的臉上浮起一絲異樣,手不由自主地伸向案幾上,修長的指尖無意識地輕敲起來。
林立看着他的手,他家大人煩躁或者想事情都習慣性地做這個動作,便問道:“大人可還有什麽事要問?”
沈墨知曉白玉喜歡生得英俊的男人,與他在一起時,她就總喜歡用癡迷的眼神盯着他的臉看,有時候被盯着得臉紅,他還得佯裝不知,淡定地任由她盯着。記得有一次兩人歡愛前調情時,他問她,喜歡他哪裏,她竟然毫不客氣的地說喜歡他的臉,因為俊,弄得他哭笑不得。
沈墨猶豫片刻,漫不經心地問:“那叫桑落的武師模樣生得如此?”
林立心中詫異,不由自主地擡眸看沈墨一眼,從沈墨那從容淡定的臉上,林立沒看出什麽異樣,林立想了想,道:“此人容貌端正,氣度不凡。”
見沈墨神色微變,林立又補充了句:“不過不及大人您好看。”
“……”沈墨眯了下眼,目光莫測地看着他。
林立內心一慌,不禁抹了下額角,“屬下是聽白玉姑娘說的。”
沈墨心口猛地一跳,沉默了一會兒,才微微一笑,輕聲道:“她怎麽說的?”他一臉平靜淡然,仿佛不過随口一問,心裏卻在隐隐地期待着。
林立仔細想了一番方才他進亭子時白玉和紅雪的對話,然後一字不落地回答:“回禀大人,是這樣的,紅雪姑娘對白玉姑娘說,這桑落公子生得真好看,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白玉姑娘聞言反駁說,論好看,還是大人最好看,說大人面如冠玉,楚楚谡谡……”
沈墨唇角禁不住微微上揚,又擔心被林立看出什麽,掩飾性地伸手抵唇輕咳。
林立聽到沈墨的咳嗽聲,停頓了下。
“繼續說。”沈墨淡淡道。
林立道:“白玉姑娘說,大人的眼睛比桑落公子的好看,裏面仿佛有星星……錯了,是有月亮……”是有星星還是有月亮來着?
沈墨語氣略含不滿,“到底是有星星還是有月亮?”
林立愣了愣,他不記得了。
沈墨看着他一臉茫然的模樣,突然意識到,他們在進行一個無比幼稚的話題,不由感到有些好笑,“罷了,不談此事了,你退下吧。”
“是。”林立這才松口氣,正要告退,沈墨忽又叫住了他。
沈墨拿出一拜匣,遞過去,“這裏面裝着銀兩,你拿過去給她吧,讓她盡管花,不必省着。”
不必問,林立自然知曉他說‘她’的是誰,林立上前拿過拜匣,道了聲:“是。”便退出了書齋。
林立來的時候,白玉正在樓裏準備用午膳,看到林立,白玉有些高興,放下筷箸,便急着打聽沈墨的消息,“你家大人忙完了麽?吃過午飯了麽?”
她這兩日沒怎麽見到他,連話都沒說上幾句,本想問問劉暡的事怎麽樣了,都一直沒機會問,前夜他沒回主院,直接在內衙書齋睡的,昨天她聽聞他出了衙門,去了玉谷關駐軍地,夜裏在那留了宿沒回來。
明明住在同一處地方,如今卻連見一面都難,也不知為何,以前在京中,兩人明明離得很遠,她都沒有如此想念過他,如今離得近了,反覺得思念更重。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白玉終于體會到了這股難熬的滋味。看來要想與他貼身相伴,她得趕緊學好本事才行。
林立回答道:“大人在內衙書齋處理公務,還沒吃午飯。”
白玉蹙眉,嘴上喃喃道:“之前就和他說,再忙也要吃飯,怎麽就不聽呢。”
林立将拜匣遞給她,“白玉姑娘,這是大人給您的。”
白玉接過打開一看,裏面都是銀兩,心裏沒有多高興,他要有心為什麽就不親自拿過來呢,白玉失落地嘆了聲。
算了,她就體諒他忙吧。
“他還說了什麽?”白玉不肯錯過關于他的一點消息。
林立道:“大人讓您盡管花,不必替他省着。”
不用替他省着。怎麽聽着有種小兩口過日子的感覺呢?白玉唇角禁不住地翹起,心中熨帖,“沒了?”
林立搖搖頭,“沒了。”
白玉聞言心裏空落落的,覺得有些難受,一時間沒了胃口,想了想,決定去他那裏與他一起吃,便讓小蕖挑了幾樣沈墨愛吃的菜,裝在食盒裏。
自己又進卧室精心收拾了妝容,換了一身新做的衣裙,随即獨自一人提着食盒去了內衙書齋。
此刻是午休,內衙靜悄悄的,不見一人。
處理完公事,沈墨背靠着長椅,習慣性地伸手撫了撫額角,閉眼休息片刻後,起身走出書齋。
白玉到的時候,沈墨正負手站在廊下,
看到了她,他先是一怔,随即唇揚起笑意,“怎麽來了?”
白玉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見他穿一襲繡着雲龍出海的官袍,腰系玉帶,明明是一副官威逼人的打扮,然他眉眼溫柔平和,微笑靜立,讓人不禁渴望靠近他,靠在他溫暖寬闊的胸懷中。
這麽想着,白玉竟然真沖了過去,緊緊抱住了他,沈墨在一瞬間的微驚後,目光一柔,滞在半空的手緩緩放下,攬住了她的腰,将她輕擁入懷中,笑中帶着一絲難以覺察的寵溺,“這是怎麽了?”
白玉緊緊摟住他,深深吸了口他身上幹淨又好聞的氣息,鼻子莫名有些發酸,“沒什麽,就是有些想你。”
沈墨鮮少見到白玉這般依戀他的模樣,心口有些柔軟,輕撫了撫她的背,溫柔地笑道,“這兩日不是都有見過面麽。先進屋再說吧。”
白玉也怕被人看見影響不好,便随着他進了屋,剛進屋,掩上門,白玉放下食盒,又沖進他的懷中。
沈墨被她撲得往後退了下,背抵着門,一手攬着她,一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臉蛋,無奈地笑道:“莽莽撞撞,怎麽越來越像個小姑娘似的?”
白玉不甘心地也去捏他臉,卻被他捉住了手,白玉掙脫不出,不禁氣呼呼道:“是啊,我越活越顯小,你越活越顯老,天天忙成這樣,飯也不吃,我看你馬上就要和許先生說的那樣,沒到一年就兩鬓如霜,到時我會嫌棄你,不喜歡你了。”
沈墨聽出她語氣的關切之意,便微笑着回答了最關鍵的一句話,“我正準備吃呢,你就來了。”
白玉瞬間消了氣,微仰頭看他,眼眸柔柔地看着他,輕聲道:“我把吃的帶來了,我與你一起吃好不好?”
“好。”沈墨微笑道。
白玉又想起剛才在外面說的話,忽然又皺着眉道:“這兩日見是見,你都沒怎麽跟我說話。”白玉雖然心裏是理解他的,但語氣中不由透出一絲委屈的嗔意。
沈墨剛要和她解釋自己忙,忽又聽她道:“你不是兩日沒回主院,都在外面睡麽,身上怎麽還沒發臭?還是香香的。”
沈墨撫額失笑,随即攜着她的手,又幫她拿了食盒,淺笑着解釋,“這兩日雖然沒宿在主院,但都有洗浴。”
“嗯,我不喜歡臭男人,我喜歡愛幹淨的男人。”白玉嫣然而笑,白玉最喜歡他這一點,喜歡整潔幹淨,而且他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透着精致、講究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