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小昏君抄作業
周小賀見完了那個一胎五寶的能人, 也就沒什麽要逗留的了,打算跟薛博雅一道兒進宮。
出了殷府大門,薛博雅又想起了什麽, 對周小賀道:“你先回去吧,我夜裏再去。”
周小賀瞧着他臉色不大好,也就沒問了。
也是, 他出了這麽大的事兒,能不瘋掉就不錯了。
回宮之後去找周元澈,小昏君正在瘋狂補作業!
年快過完了, 許先生快回來了!
前兩天周小賀給他把數學題都算好了,他這會兒正死命的抄!
“你這麽抄可不行, 我都在旁邊寫了注解, 你得自己算一遍啊。”周小賀又好氣又好笑, 蒙頭抄答案可不好。
周元澈忙裏偷閑把頭擡起來看了他一眼:“我哪裏有空還能去自己算一遍,我還有一堆奏折要批!”
周小賀看了一眼堆成小山的奏折, 吓了一跳:“怎麽又這麽多了!”
前幾天他才熬夜寫了好幾天的“朕準了”呢,怎麽又這麽多了, 重要的不都送去丞相那兒了麽!
周元澈伸手扒拉過來一份已經批了的折子遞給她看,神情悲憤:“你看看,你看看, 過個年而已,這麽一堆給我拜年的!年底拜一次,開年又拜一次!”
周小賀:“……”
只見那奏折上洋洋灑灑幾千言, 文采斐然,且字跡工整精雅。
這是各地封疆大吏送上來的,中心思想就是給皇帝問好,順便展望一下新年的未來。
可以看出來這是年前老早就寫好的, 還沒發生熒惑犯心星象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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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好還跟年前送來的是一起寫的!
周元澈在下面有工整清秀的小楷回複:“朕知道了,佳節安康。”旁邊還蓋着玉玺。
周小賀狡黠的看着臉都皺成一團的小昏君,沖他招了招手。
周元澈湊過臉來:“你有什麽鬼主意?”
周小賀挑眉:“有。”
周元澈眼睛一亮:“真噠?”
周小賀猛地在他臉上rua了一口,得意道:“那當然。”
最近經常被rua的小昏君習以為常,他翻了個白眼,從善如流的抓着周小賀的手,眼睛發亮:“快,說說說,怎麽弄!”
周小賀望向小山一樣的奏折,想說“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又有點怕刺激了小昏君。
還是算了。
這家夥還小,萬一他回去又做夢就不好了。
她收起滿腦子的黃色廢料,認真道:“找個工匠,刻印章,把你常寫的字都刻起來。”
“什麽‘朕知道了’、‘朕準了’、‘不準,卿再想想’、‘佳節安康’等等,都讓人刻成章。”周小賀笑眯眯的道。
這些全都是可以重複利用的嘛!
刻好了直接往奏折上蓋!
多方便!
周元澈驚奇的看着周小賀,眼睛放光:“我怎麽就沒想到!那班老頭子,寫給我的奏折經常找家裏的門客寫,太傅還要我自己親手批,太不公平了!”
小昏君激動的從案前蹦起來,讓小太監去找工匠刻章。
小太監也被這天才點子刺激了,一路小跑着國出門。
“等等!”周元澈突然又把那太監叫了回來,“除了剛才那些,還要再刻一個!”
小太監一臉茫然:“還要刻什麽?”
周元澈滿足的一笑:“刻——趕快去找太傅!”
小太監:“……”
周小賀:“……”
小昏君他真不愧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鬼才!
下午,老丞相寫了罪己書,帶着手下官吏,浩浩蕩蕩跑去城外搭臺子祭天。
讓百姓的的心放下不少。
然而到了夜裏,熒惑星還沒跑,依舊在心宿的位置閃閃發光。
宮人們面上不表露,但是總是不由自主的擡頭望望天。
而且是隔一會兒望一會兒。
周元澈一點兒都不愁,他快樂的都要上天了,還拉着周小賀去招惹小太子。
他,在憋大招!
小太子很不高興,自從有了周小賀,父皇陪他的時間都短了。
“幾天不見,不孝子你怎麽又沉了!”周元澈把小太子放下來,坐在那兒掐他的小胖臉。
嬷嬷笑道:“殿下長得好,晚間的時候又更冷了些,是多加了衣服。”
周元澈笑了笑,伸手要再揉小胖墩的臉。
小太子不滿的嘟嘴不讓他摸自己:“兒臣自己吃飯!”
一個人吃容易吃多!
周元澈想親親他,小胖墩身子一扭,不高興的虎着臉:“父皇不陪兒臣睡,不許親。”
周元澈瞪大了眼睛:“不讓親就不親了。”
他一把拉過來周小賀:“以後都不親你了,親她,今晚也不陪你睡了,陪他睡。”
小胖墩大驚失色,蹦過來摟着他的一頓狂rua,rua的小昏君一臉口水。
以為要從此失寵的小胖墩霸道的抱着父皇不撒手,生怕周小賀會搶人,還虎着臉瞪她。
周小賀翻了個白眼。
這小昏君就是閑的,沒事過來招惹小胖墩,給她拉了仇恨了!
鬧了一會兒,一個侍衛突然跑進來,臉色驚慌道:“陛下,出大事兒了。”
周元澈笑着問:“出什麽事兒了?熒惑星跑了?”
那侍衛猛搖頭:“沒跑沒跑,是太傅。”
“太傅怎麽了?”周小賀一驚。
侍衛看了一眼皇帝,低下頭:“太傅他……他身穿囚衣,跪在宮門口。”
周元澈:“!!!”
周小賀驚呼:“他的身體哪裏受得了。”
周元澈立馬放下小太子,帶着人往宮門口趕。
冬日的雪才消散,寒風凜冽的吹過,凍得人呼吸都覺得難受。
薛博雅穿着單薄的囚衣,跪在宮門口,身上還帶着枷。
侍衛和宮人們都在勸他。
然而他低着頭并不動,他的書童敲響了宮門口的驚天鼓。
整個京城共有十二只驚天鼓,一只響了,守在別處的人也會敲響其他的鼓。
這是大周開國時的傳統,驚天鼓一響,不止百官都會彙集到宮裏,全城的百姓也會知道發生了大事。
“太傅,你這是做什麽!”周元澈看到跪在黑夜裏的薛博雅,慌忙朝着他跑過去。
薛博雅緩緩擡起頭,看着他:“陛下,臣有罪。”
他的身體已經被寒冷和沉重的枷鎖壓的虛脫,人都在顫抖。
周元澈把做自己身上的鬥篷解下來披在他身上:“鑰匙呢,快把鑰匙給我,這枷太重了,你受不住!”
薛博雅輕輕搖頭:“沒有鑰匙,陛下,你聽我說……你……”
周元澈急的臉都白了,要太監去傳太醫。
周小賀眼睛都紅了:“太傅,你為什麽這麽做,這不是你的錯。你想了一天一夜,就是這樣解決的?”
薛博雅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輕輕搖了搖頭:“你不明白,赫赫薛氏,怎麽能容忍這種事情傳揚出去,我不這麽做,又怎麽能還他們一個公道。”
他苦笑了一聲:“梅氏換孩子,需要腰斬棄市,需要背負惡毒的罵名,她的孩子會一生在豺狼心的謾罵裏過一生。可是,若是換孩子的是薛家媳,姜氏女,便不需要這樣的代價。”
他望着周小賀:“鬧開了,傷了薛家的裏子,姜氏的面子。當年審問的廷尉府也叫人笑話,街頭巷尾,百姓也會談論。朝廷的威嚴也會受損。”
“薛氏會找個由頭把我犯了錯的母親關在所謂家廟裏過一生,而我依舊是萬人敬仰的太傅,有子如我,她即便在家廟裏,也會平安喜樂,尊榮無匹。此事就算遮掩過去。”
“可是,不該是這樣啊,如果為了那些所謂的體面,臉面,視國法如無物,那我們又拿什麽來約束百姓,拿什麽來教育後代。依靠謊言和遮掩,這個國家又能走多遠?”
“太傅……”周元澈蹲在地上,将他身上的鬥篷攏緊,“你靠着我一些,我身上暖和。”
薛博雅伸手觸碰少年光潔的面龐:“如果不給青雲信一個公道,不給死去的梅氏一個公道,誰還能相信我們呢。只有這樣,我才能逼薛氏做出選擇。我母換子,她是首犯,萬福萬壽園裏,還有多少人早就知道此事的,都是從犯,我也是……”
“你不是……”收到消息的青雲信奔過來,他讷讷的說,“你并不知情……”
薛博雅看着他:“我欠你良多……”
青雲信呆呆的站着,并不知道怎麽說話。這大案驚天,然而作為受害人,他多年來沉在泥坑裏,甚至連如何為自己讨回公道都不知道。
他學了一身的兵法武藝,卻弄不懂京城貴戚的權謀利益。
薛博雅痛心道:“若不是我,你有梅氏為母,薛誠為父,定已成大器。”
周小賀又急又痛:“你別說話了,快把鑰匙拿出來,你的身體會垮的。”
薛博雅搖了搖頭:“沒有鑰匙了,鑰匙已經被我熔了。”
“太傅!”周元澈心中大痛,“你為什麽要這樣!”
薛博雅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青雲信突然一把抽出了腰間的佩劍:“你們讓開。”
周小賀:“???”
青雲信望着周元澈:“你送我的凰鳴劍,削鐵如泥。”
周元澈臉色一變:“不行,這劍雖然是好劍,但要削這麽厚的枷,非常人能辦到,恐怕會傷到太傅。”
青雲信道:“你信我,我從不失手。”
他說着手中運氣,朝着薛博雅一劍劈了過去。
寒光一掃,厚重的鐵枷應聲破開,薛博雅支撐不住的倒了下去。
周元澈扶住他:“太傅,你堅持一下,太醫馬上就到了。”
薛博雅轉頭看着來時的方向,火把的光亮朝着這邊移動。
他輕輕說:“陛下,文武百官馬上就要到了,十三年的冤案終要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