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姑娘們的清白
相王周元昭是先皇最小的兒子,今年十一歲。周元澈他爹人比較浪,滿後宮的莺莺燕燕,身體給折騰垮了,相王他媽還早産了。孩子生下來就體弱多病,一到冬天,太妃總怕他熬不過去。
病急亂投醫,太妃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說沖喜或許能救。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相王如今十一歲,太妃想着那最好是要找個十四歲的女孩兒。
富貴人家誰舍得把女兒給人家沖喜,而且這相王又不是皇帝兒子,是皇帝弟弟,說句不好聽的,也不值幾個錢。太妃本是想着幹脆就找個清貧人家的姑娘,接回來好生待人家就是了,大不了當女兒養。
誰知道撞了狗屎運,薛氏老夫人聽說了她給兒子找沖喜的,竟然向她透了意思,說家裏有個及笄之年的寶貝孫女,年歲正配。
兩家把八字一算,大吉!
除夕夜,老夫人把孫女接到萬壽園,見了族中的七大姑八大姨。小姑娘本就不怎麽見這祖母,又滿堂的陌生長輩,拘謹的不行,讓吃什麽就吃什麽,讓喝什麽就喝什麽,只想快點散場回家。
老夫人趁機說了要她嫁相王的事兒。
小姑娘一聽就懵了,哪裏肯答應。
可是她剛說了個不字,那邊一堆不認得的伯母叔母嫂子什麽的就拿話壓她,說什麽不像個姑娘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啦,又說相王富貴,多少人想着嫁入皇家。
是要硬逼她嫁,還要她自個兒說出個願意來。
薛博雅聽着偷偷回來報信的人說的,肺都要氣炸了!當下快馬加鞭趕去了萬壽園。
周元澈帶着太子和周小賀乘馬車後面跟上。
周小賀被這一晚上的魔幻給驚得徹徹底底,小聲問周元澈:“老夫人為什麽要把自己的親孫女拿去沖喜啊,她就這麽舍得?”
周元澈嘆了口氣:“你不知道,章晴她不是姜老夫人的親孫女。”
周小賀:“啊?”
周元澈揉了揉太子的頭:“這個事情就說來話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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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周元澈這裏,周小賀又八卦了一通薛博雅。
當年薛公同姜氏聯姻,娶的是姜家的大姑娘,可是大姜氏嫁過去沒到一年就病了。
眼看着大姜氏不行了,兩家聯姻就要斷了,姜家一拍腦門把大姜氏的妹妹小姜氏又送了過來,給薛公做小。
大姜氏大概是被氣的,磕磕絆絆的竟然還生了個兒子薛靜雅。也就是跳河的那小姑娘她爹。
孩子生下來沒過兩年,大姜氏就沒了。
小姜氏也就順理成章成了薛公的夫人。
薛公兩個夫人都姓姜,又是親姐妹,岳家姻親都沒變,人家都只知道薛家老夫人出自姜氏,差不多都忘了她是續弦的,前頭還有個姜氏夫人。
到而今,小姜氏的兒子薛博雅名滿天下,權傾朝野,而大姜氏的兒子薛靜雅早就被人給遺忘。
尋常人提都不會提一下大姜氏和薛靜雅,怕姜老夫人心裏膈應。
但這膈應也沒辦法,薛靜雅他還留了個女兒,抹不掉這個人。
“太傅先是被掉包,回來的時候都娶妻了,跟姜老夫人也不親近,他做了太傅之後就住進了太傅府衙,章晴跟姜老夫人也不對付,太傅幹脆就把人接到自己那兒上養着。兩個不見面,免得互相置氣。”周元澈說。
周小賀把這個故事聽了一遍,再加上薛太傅丢女兒那個案子的提示,粗略的估計,這姜老夫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說話間就到了薛家的大園子,萬壽園。
這園子是皇家賜的,全稱萬福萬壽園!金碧輝煌,富貴大氣。
薛博雅發了好大一通火,整個院子裏燈火通明,但卻靜悄悄的,親戚們早都散了!連小孩子們都縮在房裏不敢出聲。
薛章晴救是救出來了,但是還沒醒。
周小賀一行人進去的時候薛博雅正在罵府裏的大夫:“天天給這個安胎給那個保胎的時候本事多的跟什麽似的,讓你們救個人卻救不了。要你們何用!”
大夫們:“……”
他們本來就是擅長婦産科的啊……
周元澈咳了一聲:“已經去宮裏傳太醫了,馬上就到了。”
小姑娘躺在床上面無人色,薛博雅哪裏聽得進去,抖着手繼續罵大夫:“七個,府裏養了七個大夫,你們一個個竟然,竟然都是擅長婦人安胎的!”
大夫:“……”
太傅,你講點道理好不。
周元澈安慰他:“這個……術業有專攻嘛。”
薛博雅冷笑一聲:“萬福萬壽園,統共也就十幾個女眷,鎮府常兵有三百,侍女仆役近五百。竟然只養安胎的大夫!還養了七個!”
周小賀聽得打了個寒顫,這……這這她這是進入了宅鬥劇本了嗎?
萬福萬壽園,刻薄的老太太,多如牛毛的丫鬟仆人,姨娘小妾!安胎,打胎,養胎……
周元澈看着薛章晴,撓頭道:“要不我給她看看吧,我針灸比他們好。”
“叔父……”床上的薛章晴姑娘突然醒了,環視了一下一屋子的人,虛弱的沖薛博雅叫了一聲。
大夫們一窩蜂沖過去。
薛章晴一個激靈:“別別別,別紮針了!”
周小賀:“……”
薛博雅皺眉:“不治病怎麽能好,紮針!”
薛章晴打了個噴嚏:“不!我好了真的!叔父我好了!”
薛博雅見她醒了過來,雖然臉色有點憔悴,但是精神頭還不錯,放下心來。
然後一皺眉:“讓你遇到點事就鬧自殺,紮針!”
薛章晴吸了吸鼻子,欲哭無淚:“我沒自殺啊!他們大冬天的跑去游河,在大船上忽悠我嫁人,我說不過她們,一着急就……跳河。”
薛博雅:“???”
薛章晴仰天長嘆:“我都看到你手下的小船了,我想跳下去游過去來着,哪知道我一下去,後面人就大喊‘大小姐跳河了’,然後他們就一窩蜂往河裏跳……你的人也往河裏跳,這黑燈瞎火的,滿河都是人,他們抓瞎的亂找,我往哪兒游都是人,凍暈了!”
薛博雅:“……”
周小賀:“……”
不好意思,她還在沙雕開車文裏。
大夫們面面相觑,然後道:“大小姐已經沒事了,不必紮針了,我等回去開點驅寒的就好了。”
薛博雅疲憊的揮手:“走走走……”
他這才注意道周元澈,吓了一大跳:“你這……穿的是什麽!”
周元澈笑了:“這大晚上的,我這不是怕驚了你家人麽,就讓他們從雪梅園找了一身你的衣服。”
薛博雅:“……”
薛章晴原先就聽說過周小賀,沖她打了個招呼:“嘿嘿……我今天有點倒黴。”
她有點不好意思,本來叔父說給她找了個伴一起過年,她還挺激動的呢,把自己好東西都找出來,想交個新朋友,結果就……
周小賀打了個噴嚏:“都挺倒黴,今天天挺冷的。”
薛章晴輕快的笑了,發現了站在一旁的周元澈,他還抱着個孩子!那小胖墩還睡着了,有點驚訝:“唉,你為什麽抱着個孩子?”
周元澈欲哭無淚:“……一放下他就醒,醒了就哭!”
薛章晴驚悚的看了他一眼,內心覺得十分同情。
薛博雅一肚子火氣,看着他們三個,也沒脾氣了,吩咐萬壽園的侍從:“還不快去加火盆,長眼睛幹什麽吃的!”
話音一落,就聽見一個憤怒的聲音:“你一年不回來幾次,回來就在我這裏耍威風了!”
姜老夫人帶着幾個人浩浩蕩蕩進來了,她約摸四十多歲的年紀,不算老,但是頭飾繁重,人也生的威嚴刻薄,瞧着就不好惹。
她進來一見周小賀,瞬間臉就黑了:“這就是你認的那個閨女?”
薛博雅淡淡道:“只是覺得有些像罷了,母親不必大驚小怪。”
姜老夫人看他這冷淡的樣子,氣的臉都抽搐了:“不必大驚小怪?你又把這些不幹不淨的人往家裏帶,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娘!”
周小賀:“……”大媽,精準草,莫cure!行嗎?
周元澈激動:“老夫人,你怎麽亂罵人!”
姜老夫人一看周元澈:“你是誰家的孩子,長輩說話亂擦嘴。”
周元澈:“……”
薛博雅咬牙:“母親,請适可而止吧。”
姜老夫人叫他那厭惡的臉色氣的顫抖:“适可而止?你讓我适可而止?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麽,皇帝就相王這麽一個弟弟,能不疼麽,把章晴嫁過去,一來讨好了太妃,二來皇帝也知道你的忠心。”
周元澈:“???”
周小賀:“……”
薛博雅冷冷道:“母親想多了,皇帝不是那種人。”
老夫人罵道:“你懂什麽,帝王心術,皇帝跟相王是不是同母生的,但你對相王恭敬,就是對皇家恭敬,你賠一個侄女,皇帝才會越來越信任你。”
周元澈:“……”風評被害!
薛博雅疲憊了,他懶得說話了,坐下喝茶,周小賀也疲憊了,她也做下喝茶。
心裏還有點可憐姜老夫人,她有一肚子的宅鬥奪嫡技巧,可惜這是個沙雕劇本。
周元澈抱孩子抱得手酸了,坐下歇歇。
姜老夫人見竟然沒人理她了,開始無差別攻擊:“章晴也及笄了,一個外男怎麽能随便進來房裏,這是哪家的子弟,什麽家教!章晴不要臉面是她事,沒得叫我們薛家其他姑娘的清白都被毀了。”
周元澈:“!!!”他這不是會醫術過來看看麽!
薛博雅冷冷的橫了一眼老夫人:“滾出去。”
姜老夫人氣的爆炸,抓了一一只杯子往地上一扔,尖聲道:“好啊,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
太子被這一聲吓得一機靈,哼唧幾聲,在周元澈的懷裏開始掙動……
周元澈猛擡頭瞪向姜老夫人:“你死了!你死了!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