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殷菲與林母的相處可謂融洽。
與林哲安說的一樣，林母心态年輕又崇尚時髦，很能說到一塊去。
殷菲剛落上沙發，林母就拆了兩包蜜餞、堅果的放到茶幾上，“你跟哲安剛在一起那會他跟我通電話就提起過你，我就知道你肯定在他心裏不一般。”
“媽，不是說好了不提我們兩之間的事？”
林哲安走來坐在殷菲對面，拿走了蜜餞，給她放了兩包薯片，“她不愛吃太甜的。”
林母不樂意，“那你都不讓我吃薯片……”
“您要吃就吃，我可沒不讓，是營養師建議你保持身材的時候不能吃這種高熱量食品。”林哲安善意提醒，“您過年前買的衣服可都是S號的。”
殷菲笑了，“大過年的，還保持身材做什麽，衣服可以再買。”
林父面無表情地從樓下走下來，對着殷菲招呼了一句，“是哲安女朋友來了？”
“叔叔好。”
她連忙站起來問好，打量了一下這個酒店業傳奇般的林總，不由在心裏感慨，那股不怒自威的神色和表情，不愧是空手打下了林氏江山的輝煌人物。
“坐下坐下，不管他。”林母忙拉她，“他成天就知道埋頭研究股票，我過個生日也不聞不問的，讓他忙他的去。”
林父哼了一聲，“我怎麽就對你不聞不問了，你手上那鉑金镯子不是我送的？”
林母回說，“鉑金镯子怎麽了？才值幾個錢？”
“那你要怎麽着？”林父說，“我身家都是你的，想要什麽自己買呗！”
“我要什麽我兒子會給我買！”林母揮着手說，“冰箱裏什麽菜都有，我年前買的，你趕緊做飯。哲安的女朋友來了，不燒桌好菜招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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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父聽着這話，自覺去廚房系上了圍裙，看得殷菲下巴都掉地上了——林總在外頭呼風喚雨的，見誰都是倨傲跋扈，沒想在林母跟前折了傲骨。
林哲安沒坐一會就說，“我去幫忙吧……”
林母也就搭了一句“去吧。”心思還是在殷菲這，拉着她天南地北的說話，倒沒提什麽父母背景之類的話，而是從化妝品說到各個品牌的新款鞋包，兩個女人湊在一塊一起話茬就停不下來。
到吃飯時，林母還仿佛意猶未盡。
殷菲讓林父的手藝又驚了一次，就這麽短短兩小時，給他忙出了五、六個菜。涼菜、燒菜、炒菜，該有的全有不說，看着就好吃。
“我看看，還不錯吧。”林母坐上桌問，“兒子廚藝進步沒有？”
林父瞥了林哲安一眼，“你說呢，就會做個涼拌海蜇。”
“哲安，你這樣可不行，以後結婚了你跟殷菲準備吃什麽？不能天天點外賣吧。”林母念叨着，“跟你爸好好學習。”
林哲安苦笑着望了殷菲一眼，“媽，殷菲手藝好。”
“殷菲可忙呢，我剛都問過她了，加班應酬的事一星期能排五天，你當男朋友的不會做點好菜，怎麽照顧女朋友？”
林母不忘對殷菲說，“你叔叔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快嘗嘗。”
說實話殷菲是完全沒想到林哲安的父母會是這麽個情況，心裏那塊大石也是放下了。
其實之前她多少還是受到了周濤母親的影響，那是個獨自将兒子拉扯大的母親，看每個姑娘都仿佛配不上自己的兒子，所以對她的态度自然不會好。
可林父林母不單是好相處，才第一天見面，就拿她當親生女兒似得，搞得她都略有些不好意思。
飯間，林母跟她玩笑着說，“将來你要是嫁過來，我就有個伴了，我當年一直到哲安七八歲的時候才認了自己生個兒子的事實，其實心裏懊悔着沒生個女兒，可惜那會計劃生育沒辦法。”
林父提起說，“殷小姐做的是建材生意？這個不錯，跟我們也能也說是半個同行。”
殷菲應說，“是，我與林哲安是合作關系先認識的。”
“我大致聽哲安說過，你很有本事，三年做到市場部總監，談下的都是大項目。”林父話裏流露欣賞，“年輕人，有沒有錢不是要緊，會不會賺錢才是本事。将來你跟哲安要能結婚，對萬恒來說也是一大收獲。”
殷菲獲得林父的肯定，喜形于色——這可是林氏的掌舵人，他創造出的商業奇跡是她這一輩人所望塵莫及的，能獲得他一句稱贊，相當振奮她的信心！
林哲安見她這個神色就說，“我還沒把握能将她娶回來呢……”
“殷菲年輕漂亮，又有本事，我要是她也不一定嫁給你。”林母拉着殷菲說，“不過哲安對你是認真的，你也就考慮考慮他，有什麽不稱心和委屈的，告訴我就行。”
殷菲點頭時與林哲安目光相對，覺察到他眼中的笑意和滿足，意外暖了心。
這一晚殷菲逗留到晚上九點才走，臨走時林母還依依不舍，再三叮囑殷菲一定要抽空去趟美國，殷菲連連答應。
一直到林哲安将車停在她樓下，殷菲都滿面笑容。
“你媽這麽有意思，你性格怎麽這樣啊……”
林哲安給她松了安全帶說，“那我就不知道了，從我記事起就是我爸對我比較關心，我媽只對當季的衣服和鞋包有興趣。”
殷菲很有興致的問起，“那你父母是怎麽認識的？”
“我爸年輕那會在小縣城當招待所的服務生，我媽是縣裏面處長的女兒，有一次住招待所的時候跟我爸認識了，兩個人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林哲安提起父母的事，唇角浮起一抹笑，“你猜後來怎麽了？”
“後來？”殷菲理所當然的說，“後來不是就結婚了嗎？”
“我外公是處長，怎麽能找個服務生當女婿？當然是不同意的。我媽性格尤其倔，認定的人絕不放手，沒過一段時間，他們就私奔出了縣城。”
“私奔？”殷菲一聲驚呼，“這麽浪漫？”
“現在當然可以說浪漫，擱當年就是沒羞沒恥，我外公放了狠話不認這個女兒，我爸媽就在外頭找了個賓館的工作，這樣兩個人至少有個住處。”
林哲安靠在椅背上斜看着她說，“後來的事你應該也就知道了，我爸在各個訪談上有說。賓館經營不善面臨關門，我爸拿了我媽從家裏帶出來的錢再湊了七七八八，把賓館頂下來自己做，從一間門面破爛的小賓館，做到今天的酒店業巨頭。”
“我媽一個嬌生慣養的官宦小姐跟着我爸吃了半輩子的苦，所以我爸事事都順着她，沒跟她紅過一次臉。”林哲安回想說，“自我記事起，我媽就再沒親自做過一頓飯，如果我爸沒空回來，也會安排女傭。”
殷菲眼裏盡是羨慕，“你父母能這樣過一輩子，真是沒白活。”
林哲安也深以為然，“所以我媽一直教育我，要像我爸那樣知道疼人，懂得責任。”
她頓時感悟到前一段時間的冷戰其實是她理虧，作為男女朋友，其實一直是林哲安在對她讓步。
她交際應酬他從不幹涉，她加班熬夜他也替她點外賣送到公司，甚至半夜裏她接到郵件必須第一時間回複，他也從不抱怨——而她對他，則沒有半點付出。
她既不願意在外面承認他們的關系，也抗拒着與他進一步的發展，甚至不願意将自己的決定與他商讨分享，種種原因不過是她不願自己的人生計劃被他打亂——這樣的想法，太過自私。
平心說，這種自私，本質上是從沒把林哲安作為那個将與她攜手走過後半生的人，所以無時無刻，她都在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可在今晚的某一個時刻，她真心願意将自己融入他的生活，這種感覺仿佛她已經能在腦海中描繪出一幅有關未來的藍圖，與他有關的藍圖。
她意外的發現，她非但不抗拒，甚至還心有歡喜。
盡管這幅藍圖已不複她十八歲時的璀璨浪漫，但在一個二十七歲的女人眼裏，婚姻的實質已經是相當枯燥和瑣碎的，但能錦上添花，已屬難得。
她突然湊到林哲安面前輕啄他的唇，“晚安。”
林哲安的眼睛在昏黃的光線裏仿佛溢着零碎的星光，“什麽時候回來？”
“再過四五天吧，常總說公司沒什麽要緊事，我可以遲一點去上班。”殷菲拿起手提包，笑意溫婉，“走了。”
林哲安提醒，“要回去之前跟我說一聲，我來接你。”
“好。”
殷菲走下車，看着林哲安倒車，在車內對她眼神示意，繼而很快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她在原地思索了一會，拿起手機來與常總打了個電話，“常總，新年好！這麽晚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主要是想跟你說一聲，去非洲的事我和父母商量了一下，他們實在是不同意……對，說我一個未婚的女孩子孤身在國外的不放心，要麻煩你早點聯系其他人了……這次實在是對不起，您諒解就好。”
等擱下手機，才看見林父慢悠悠地走出樓道，“剛剛送你回來的那是你男朋友？”
殷菲給父親吓得一驚，捂着胸口說，“爸，你怎麽不聲不響就下來了。”
“你李爺爺下午跟我說見着你男朋友了，我不放心，在窗口看了一會，還真有車送你回來。”林父拉着她往樓上走，“你交朋友的事我是不會管的，但至少跟你媽說一聲，她成天的操心你嫁人的事都睡不着覺。”
殷菲挽上林父的手臂忙答應着，“我知道，我回頭就跟她說。”
林父又問了，“他對你怎麽樣？車看着不錯，人也有錢吧？從前你看不上周濤是有道理的，那渾小子就是吃軟飯的，不能要。至于有錢人，就一條，不要讓自己吃虧。我閨女不比千金小姐差，在誰面前也不矮一截。”
“是，你閨女我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