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刷你爸的卡
SL離華譽半個多小時的路程, 謝靳時一個電話會議結束，助理進來敲門說人已經到了。
“請她進來。”謝靳時将剛摘下的眼鏡又戴了回去，他不常戴眼鏡, 但曲澤陽說尹梨喜歡, 所以今日特地拿了出來。
助理很快将人帶到辦公室，他敲了敲門, “謝總，宋經理到了。”
宋經理？
謝靳時莫名其妙地擡起頭，看見了一個三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抱着文件進來。
“謝總您好，我是SL的宋蘿，這次中悅集團項目的負責人。”宋蘿穿着包臀職業裝, 她身材很好，走起路來十分婀娜。
宋蘿走到謝靳時跟前站着，後者坐在辦公桌後面看了她好幾秒，才後知後覺地伸手示意她坐。
“宋蘿……”謝靳時低聲念了一遍眼前人的名字，總覺得有熟悉感。
他接過宋蘿遞過來的文件夾的同時, 靈光一閃——
原來是大蘿蔔, 尹梨之前總是念叨的。
謝靳時翻了翻資料, 随口問道：“之前謝景輝說這個項目是個新人負責的。”
“是的謝總。”宋蘿微笑着解釋道, “原本是新人負責的，但現在這個項目是我們一組近段時間最大的項目, 新人資歷淺, 怕她做不好, 所以由我來牽頭。其實本來是該帶她過來的，但她有事請了幾天假。我想着不好讓您等太久，就一個人過來了。”
謝靳時掃了幾眼資料，“不錯。”
“您有什麽問題直接問我就可以, 這個項目一開始就是我帶人去接觸的，所以比較了解。”
“嗯。”
既然宋蘿信誓旦旦地說自己很了解，謝靳時也就不跟她客氣了，“你覺得他們卓悅二代為什麽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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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是技術不夠成熟，不過如今中悅被尹氏收購，我想……”
“聽說？”謝靳時瞟了她一眼，“這還用聽說？看過新聞都知道是技術問題，你作為項目負責人，對合作公司的産品了解多少？”
宋蘿一怔，她不了解。
她昨天熬夜将尹梨交上來的東西全都看了一遍，自認為如果謝靳時問她如今的項目進度和方案，她可以做到對答如流。
但他為什麽不按常理出牌？
“你去過中悅嗎？了解過他們這兩年飛速發展是因為什麽技術嗎？看過他們的實驗室和生産線嗎？”
謝靳時見她低着頭不言語，氣極反笑，他将文件夾甩到宋蘿跟前，冷聲道：“你覺得我今天叫你來就是為了看你們的項目進度？這個項目成與不成，對你們SL或許很重要，但對華譽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
宋蘿沉默了幾秒，“謝總，這些之前都是我手底下的員工去了解的，她跑了好幾次中悅那邊，但具體情況我不是特別清楚……”
她說不下去了，謝景輝只告訴她今日是來彙報項目進度的，但這會兒看大老板的态度，顯然是他們理解錯了。
“那為什麽我今天看見的不是她是你？”這個問題謝靳時先前在德國見到蘇怡琳的時候就想問了，他還想把謝景輝拎過來好好問問，為什麽他們那個據傳說是SL中流砥柱的項目一組，會出現這麽兩個廢柴。
“不好意思謝總，我立刻讓負責人過來。”宋蘿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朝謝靳時欠身。
“不用，等她銷假回去上班以後再說。”謝靳時瞟了一眼大門口，宋蘿立刻起身告辭。
看着夾着尾巴匆匆逃走的宋蘿，謝靳時覺得她倒是比那個蘇怡琳好不少，起碼她還會看人臉色。
宋蘿灰頭土臉地從華譽出來，回到SL，她出了電梯就看見蘇怡琳迎上來。
“宋經理，晚上部門聚餐的地方已經訂好了。”他們項目一組的傳統，會在公司年會之前內部小聚一次，年年如此。
“嗯，知道了。”她提不起什麽興致，又走了幾步才想起來，問道：“尹梨叫了嗎？”
蘇怡琳笑容收住了，她就是想着尹梨休假不在，才匆匆忙忙張羅在這周五。
“她休假，還不知道在不在江城呢……”
宋蘿不滿地看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不知道在不在就打電話問，你的心思別都寫在臉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不喜歡她？”
“知道了。”蘇怡琳悻悻地點點頭。
“打電話叫她，就說我說的，所有人都不能缺。”
宋蘿回了辦公室，蘇怡琳沒忍住啐了一口，扭頭走到戚陽冰旁邊，“宋經理讓你給尹梨打個電話，讓她晚上一起參加聚餐。”
誰愛給尹梨打電話誰打，反正她不打。
戚陽冰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蘇怡琳，“我早就跟梨梨說了，部門聚餐當然得叫她。”
“那就好。”蘇怡琳擡腳準備走，又補了一句，“宋經理說一個都不能少，讓她必須要到。”
戚陽冰白了她一眼，立刻拿出手機給尹梨發信息，讓她務必到場，豔壓群芳。
尹梨收到信息的時候正和何玉英在商場逛街，她在挑年會表演的禮服，挑完後又看着一套适合通勤的衣服猶豫。
她回完信息一扭頭，何玉英已經讓櫃姐将兩套全部打包了。
“行了，上個班還不敢穿貴的衣服，你不嫌憋屈？”何玉英将卡遞給櫃姐，“你穿什麽都少不了人嚼閑話，與其讓他們說其他的，還不如讓旁人說你有錢。”
尹梨揉了揉鼻尖，理兒是這麽個理兒……
她想了想，拉着何玉英走到方才看上的一只包面前，撒嬌般地拽了拽她的胳膊，“媽，這個也好看……”
“買，刷你爸的卡。”
母女二人拎着戰利品回家，尹梨正換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收到了謝靳時的信息。
小謝同學：【晚上一起吃飯嗎？】
尹梨：【不吃，晚上部門聚會。】
她盯着謝靳時的備注看了一會兒，将小謝改成了老謝。
謝靳時越不肯她叫，她越想叫。
老謝：【幾點結束，我去接你？】
尹梨：【不知道呢。】
她将地址發給了謝靳時，後者回了個好的，然後就沒了下茬兒。
将手機放去一邊，尹梨換了衣服，又畫了個淡妝。這會兒時間還早，她對着鏡子折騰了半天，難得地拉了個眼線，又笨手笨腳地對着視頻教程化了卧蠶。
想着戚陽冰囑咐她打扮得好看點兒，尹梨難得用了根正紅色的口紅。
她拎着包出門打車，卡着點兒到了餐廳樓下。
其他同事下班後都一起過來了，正聚在一塊兒點菜。見尹梨進來，戚陽冰在人群中間朝她招手，“梨梨，這裏。”
尹梨在她給自己留的位置上坐下，笑着接過其他同事遞過來的飲料。
點完了菜，大家都回去了自己的座位上。
蘇怡琳正巧坐在她對面，看似很遠的距離，但實則一擡眼就能瞧見，二人都覺得倒胃口。
尹梨這才有機會覆在戚陽冰耳邊問道：“讓我豔壓群芳做什麽？”
“謝總要來。”戚陽冰低聲道，“說是獎勵我們下半年業務量增長，今晚他來買單。本來以為他不會屈尊降貴跑到我們部門聚會來的，誰知道大蘿蔔随口問了一句他就答應了。”
尹梨無奈，早知道是因為這個她就不打扮了。
想想謝靳時都沒見過她精心化妝打扮的模樣，那麽貴的衣服第一眼倒是給上司看了去。
“聽說蘇怡琳周末逛斷了腿才買到一條滿意的裙子，下班就去更衣室換了，我看沒你這條好看。”
尹梨勾了勾唇角，剛準備說什麽，包間門被人推開了。
謝景輝風塵仆仆地進來，還拎着一瓶紅酒。
“總經理。”大家起身跟他打招呼，但因着謝景輝跟他們年紀相仿，都不算太拘束。
“坐。”謝景輝讓服務員去開酒，坐下後将目光投到尹梨身上，“你也來了？”
尹梨還沒來得及說話，宋蘿就笑着道：“謝總都來了，我們部門的人自然是一個都不能少的。”
服務員推門進來，蘇怡琳起身接過紅酒，“我來倒吧。”
她徑直往謝景輝面前走，後者指了指宋蘿，“女士優先。”
蘇怡琳給領導以及資歷老的同事倒完酒，走到尹梨身邊的時候突然将酒瓶放下了，“你裙子這是C家的新款嗎？”
尹梨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嗯。”
“我前幾天也在專櫃看見了，正版太貴了，得要我們半年的工資吧。”
尹梨笑了笑沒接話，她見蘇怡琳沒有接着倒酒的意思，起身接着幫其餘同事倒酒。
她拿起托盤上的幹淨餐布擦拭瓶口，然後右手握酒瓶倒酒，最後将酒瓶旋轉，防止瓶口的酒滴落在桌子上。
尹梨上大學前被何玉英帶去學了餐桌禮儀，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很是好看。
謝景輝掃了一眼自己跟前桌布上滴落的酒漬，随後擡起頭，目光不由得跟着尹梨移動。
尹梨接過了酒瓶後蘇怡琳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她察覺到滿桌人的目光被尹梨倒酒的樣子吸引，有些嗤之以鼻。
等到尹梨走到了她跟前，蘇怡琳又借機去打量她那條裙子：“你這裙子哪兒買的？仿的還挺好。”
尹梨落落大方地給蘇怡琳倒上酒，輕聲道：“國金。”
“哦。”蘇怡琳臉色怪怪的。
她們二人說話聲音很輕，桌上旁的人沒有察覺。
等尹梨坐下後，謝景輝朝她投去欣賞的目光，“小尹這是特地學過葡萄酒禮儀？”
“稍微了解一點。”
謝景輝點點頭，随後招呼大家動筷。
他昨日翻看中悅集團資料的時候，正巧看見尹梨的名字和尹氏集團出現在同一頁紙上，先前單看還不覺得，兩者湊到一塊兒，未免有些巧。
起碼謝景輝活了二十多年，不認識第三個姓尹的。
今日看見尹梨的氣質和打扮，他更覺得自己的猜測不無道理，從各方面看，尹梨确實不像是普通家庭長大的。
他思量了一會兒，低頭給一個認識的叔叔發去信息詢問。
很快，那位叔叔回複了。
【尹晉鵬就一個女兒，算算年紀跟我們家老二差一年，應該剛畢業。】
謝景輝心頭一動，他擡頭看向尹梨，後者正巧起身離席，他立刻跟着出了門。
尹梨剛關上廁所隔間的門，就聽見門外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我剛在官網搜了，她那條裙子要七萬……”
蘇怡琳嗤笑一聲：“做夢呢？七十塊錢包郵還差不多。還跟我說在國金買的，國金批發市場不成？”
“我看着做工很好的，說不定是真的呢？”
“你信嗎？能有錢買七萬一條的裙子，會苦哈哈地跟我們一塊兒朝九晚五？哦對了，她還兼職家教呢。”
尹梨慢吞吞地推門出來，走到水池邊洗手，都懶得給蘇怡琳一個多餘的眼神。
蘇怡琳本就是算準了她在裏頭，故意說給她聽羞辱她的。這會兒見着尹梨出來，她攢了一肚子的火燒得更旺。
在學校的時候，她明明比尹梨還要努力，可她永遠只能拿比尹梨低一檔的獎學金。
進了公司，尹梨撿了她不要的項目，誰知道那破項目變成了香饽饽，連帶着她也備受總經理賞識。
如今甚至連蘇怡琳讨好了那麽久的宋蘿，都明裏暗裏幫着尹梨說話。
蘇怡琳看着水池邊一臉雲淡風輕的尹梨，氣不打一處來，她最讨厭的就是尹梨這副什麽都看不上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
尹梨轉身離開的時候，蘇怡琳忍不住出言譏諷：“打扮得再好，野雞也就是野雞，變不成鳳凰。”
“別這麽說。”尹梨停下了腳步，回身一本正經地看着她，“你怎麽能說自己是野雞呢？”
“你……”蘇怡琳氣結，“我說的是誰你心裏清楚。”
“我當然清楚。”尹梨沉下臉，“我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麽你對我有這麽大的惡意。”
“因為你自命不凡的樣子太惹人厭，大家都是一樣的人，就你天天裝作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
方才同蘇怡琳在一塊兒的同事已經悄悄離開了，大家都在一個辦公室，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這種情況太過于尴尬，她還是不要輕易站隊的好。
尹梨今日也不想忍了，她覺得何玉英說得對，讓人家背後念叨你有錢，總比人家一直以為你是個窮鬼的好。
“誰跟你一樣？我不是自命不凡，我就是挺不凡的。”尹梨擡手将垂下的鬓發勾到耳後，垂眸看着蘇怡琳淡淡地說道。
她覺得她的神态語氣學謝靳時學了個十成十，面帶着三分涼薄，三分不屑，還有四分的漫不經心。
尹梨看着氣急敗壞的蘇怡琳，突然笑了笑，歪頭問她：“對了，你猜——尹氏集團的尹是哪個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