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家裏哪有錢啊!家裏那麽多口人吃飯, 怎麽可能會有錢!再說了,娟子你當年給的錢, 我可是全部花在老四的身上了……”
老楊太太就是一個标準的鐵公雞,想要從她的身上拔毛下來,那簡直是絕對不可能的!就算是楊娟說話了, 也是不抵用。
南桑懶得跟老楊太太多話, 她今天來, 是見到錢也要見,見不到錢也要見, 現在老楊太太這咬着沒錢, 她笑了起來:“娘啊, 都說兒行千裏母擔憂, 你兒子走, 你真的一分錢都不拿?”
“要錢沒有, 要命一條!”老楊太太對楊娟說話還比較和氣, 畢竟現在楊娟可以說是家裏面最有權勢的兒女, 但是對于南桑可就沒有這麽好的口氣了,她皺着眉頭, 用眼睛狠狠的別了南桑一眼。
“行了,去拿點錢給老四,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天天在村子裏面,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嗎?”老楊頭看着南桑那張不懷好意的笑臉只覺得心驚肉跳,他悄悄的看了看于淵, 發現他根本就沒有要阻止的意思,就連忙朝着老楊太太開口。
“憑啥!”老楊太太在老楊頭面前鮮少能夠硬氣起來,今天難得一回,她挺直了脊梁,沖着老楊頭極為響亮的吼了一聲。
老楊頭足足被這一聲給震住了兩秒鐘,他張大了嘴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然後只覺得十分難堪,感覺到了自己作為一家之主的威嚴受到了嚴重的挑釁。
事實上也是這個樣子,當老楊太太吼了老楊頭之後,屋子裏面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子全部朝着老楊頭投了過去,就連南桑也不例外。
甚至在南桑的心目中,老楊太太是一輩子都被老楊頭彈壓着的,現在竟然能夠對着幹,真是不容易啊。
不過,這點感嘆還沒有冒出來幾秒鐘,就看見老楊頭一下子就從炕上站了起來,直接走到了老楊太太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就憑你是他.媽。”
老楊太太本來還想繼續梗着脖子較勁,但是她到底被老楊頭欺負了一輩子,那種懼怕已經映入了骨子裏面,最後只能鼓着眼睛掉頭去炕櫃裏面拿東西,一邊拿一邊找了個東西擋着,偷偷摸摸的。
摸索了半天,她終于抽出了五塊錢丢到了炕上:“拿去!”
看着那五塊錢,不要說老楊頭了,就連一邊的楊娟都覺得丢人,她皺起了眉頭:“算了,這車費我自己給他們備着就行了。”
聽到楊娟這麽說,原本還是一臉苦瓜相的老楊太太頓時喜笑顏開,她伸手就去撿那五塊錢,嘴上像是抹了蜜一樣:“哎哎呀,娟子,這個是你說的哈,娘就之大,你是家裏最疼娘的人了,就你知道家裏的辛苦,你等着,娘一會兒去給你包包子,我攢下了油渣呢,我給你用油渣包!”
“放下!”沒等老楊太太的手摸到錢,;老楊頭已經用旱煙杆直接壓住了那五塊錢,緊接着又開口:“再拿一點!”
老楊太太很顯然被老楊頭的話給震住了,她的手捏着那五塊錢的一角抽了幾下都沒有抽出來,一臉不相信的看着老楊頭:“你說啥?”
“我讓你再拿三……再拿二十塊錢出來。”老楊頭本來想說拿個三十,但是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改口了。
不過就算是老楊頭改了口,還是讓老楊太太覺得無法接受,她還想鬧,可是看到老楊頭黑掉了的臉,最終只能頹然的轉身,一邊又哭又罵一邊去拿錢。
等到又拿了二十塊錢丢在炕上之後,老楊太太已經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來:“兒女都是白眼狼啊,我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麽孽啊,竟然管了老的又管小的,這還讓我怎麽活啊,你幹脆将我給收了去算了吧,還讓我活着幹嘛啊!”
這一番的唱念做打看得南桑十分有趣,按照南桑的個性,一向是不怎麽願意打嘴仗,她基本上是能動手就動手,不能動手的話也要找機會動手,像是這麽唱念做打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本事真是跟看戲一樣。
大概是南桑看好戲的眼神實在是太過于明顯了以至于老楊頭也不想再繼續留這兩口子,直接将錢塞給了于淵,然後讓兩個人給攆走了。
最後還是楊娟将兩個人送出來的:“明天就要走了,你們回去好好的收拾一下,我昨天給你姐夫打了電話了,那邊都給你們收拾了,基本什麽都有,你們也不用帶太多的東西。”
南桑和于淵點頭表示了解了,但是回到家之後,南桑還是将他們屋子裏面所有的東西又清點了一遍,将能夠看得過去的全部都裝在了于淵的空間裏面。
按照南桑和于淵的想法是只要能出去,別管什麽理由,能不回來就盡量不回來了,畢竟在這種小村子裏面,沒有正當的理由想要出去的幾率太小了。
而他們想要過得好一點,當然不能一直留在這個地方了。
第二天一大早兩個人就起來了,床上的被褥是最後需要收拾的東西,當将這些東西都收拾完,于淵那邊也已經将幹糧都給準備好了。
早就腌好的香腸全部給蒸了出來,切成一片一片的存放在他們這次出去才買的鋁制飯盒裏面。
出門在外,兩個人低調行事,不在敢完全的弄大米白面的,就弄了三合面的饅頭,蒸了二十來個,全部放在土布做的書包裏面,帶着路上吃,最後将燒好的開水灌在了軍用水壺中,這就算是準備齊全了。
等到他們剛剛吃完了早飯,就聽到了楊娟在院子裏面喊他們。
別看這兩口子平日裏在村子裏面也不算是人緣太好,但是要出遠門村子裏面的人不少都過來相送,特別是于淵的幾個發小都過來,一一叮囑他要好好的看病。
按着規矩南桑将屋子裏的鑰匙交給了楊建國,讓他有空幫忙照應一下,反正她也沒有打算回來,屋子裏面的東西更是都搬空了,就算将要是給了老楊家的人也沒有什麽好緊張的。
倒是楊建國比較吃驚。
按照現在南桑和老屋這種不死不休的關系,按照自己的四弟被他媳婦兒吃得死死的樣子,在楊建國的心裏,就算是他們家裏需要裝鑰匙,那麽這個人選也絕對不是自己。
“鑰匙給我?”所以,當楊建國接過了鑰匙的時候,可不光光是心裏吃驚,就連嘴巴也張大了,他看着于淵有點不相信的問。
“大哥,就麻煩你幫我們看着房子吧。”于淵從善如流的回答,其實按照南桑的想法,她是覺得只要不回來了,這房子還弄他做什麽呢?這讓把鑰匙給楊建國的做法還真是于淵提出來的,畢竟,在人情世故上他确實要比南桑強上很多。
“好好好。”楊建國連說了三個好字,就連看南桑的表情也柔軟了不少,就在這一刻,他甚至覺得其實自己的弟弟也不那麽需要擔心,本來他還一直以為楊老四會被他媳婦兒給一直壓制着,現在看起來,在大事上,他這個弟弟還是相當拎的清的。
雖然南桑和于淵兩口子在村子裏面也不算是什麽重要的人家,但是鄉下人愛湊熱鬧,也算是淳樸,所以他們出門看病,這村子裏面的人一直将他們送到汽車站,看着他們上了汽車才算是完。
望着那些站在公交車外面不斷向自己揮手告別,就算是平日裏關系不怎麽樣的村民也對自己不斷的嘤嘤叮囑的時候,南桑的心裏忽然有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溫暖。
這是一種在紀元年代裏無法體會到的細碎又平淡的感受,她有了一種陌生的唏噓。
特別是看着随着車在不斷的往前開,那些村裏面的人一直在後面揮手的場景越發讓她的這種唏噓濃重起來。
楊娟随軍的城市并不在這個省份,再加上這年頭出趟門可不容易,等到到了義東市買好了火車票之後已經天都黑了,三個人随便吃了一點,就在火車站邊上的招待所對付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繼續走。
南桑是第一次坐火車,在紀元年代的時候,其實科技沒有那麽發達,那個時候很多東西都是靠變異獸身體裏面的結晶來進行驅動的,像是這種靠着煤來驅動的火車實在是非常稀奇的一件事。
從上車開始一直到現在的兩個小時,她就一直将臉貼在窗戶上,不斷的看着那窗外飛馳的景色,也不覺得悶。
其實于淵也是第一次坐火車,但是這種不停的反複的機械運動看一會兒就沒有了興趣,有這個空,于淵更願意跟楊娟說話,從她的嘴裏對于那個陌生的城市有更多的了解。
楊娟看着南桑的樣子也忍不住笑,南桑這種土包子的表情似乎深深的觸動了她:“我第一次出門坐火車也是這樣的,看什麽都驚奇。”
吃飯的時候,楊娟從随身的軍用書包裏想要掏出今天早上包的餃子,但是南桑比她的動作更快,早就已經将自己的飯盒給拿出來了,等到那飯盒一打開,楊娟只覺得異香撲鼻,看的她眼睛都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