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數不對吧
于淵的臉色不是很好,但是作為從頭到尾一直在聽報告的他來說,這個問題簡直是廢話,他點點頭,轉身跟着已經烏泱泱的人群走。
“走吧,去看看。”
雖然南桑從頭到尾都打着找機會就弄死于淵這個龜孫的主意,但是,從別的方面上,她還是挺信任于淵的,畢竟學神和學渣之間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的大。
更何況,她現在可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盤。
“那快點快點,剛才進我們屋子的女人不是說去晚了就分不到好的了嗎?”得到了于淵确認的南桑立刻就跳了起來。
就算這具身體因為饑餓早就已經腳酸手軟,沒有半分力氣,但是在聽到可以分糧食的一瞬間,南桑還是迸發出了巨大的生命力。
被南桑拖着快步跑了幾步,兩個人終于融入到了村民中間,但是于淵卻感覺到胸口的疼痛越發的強烈起來,他彎下了腰,雙手撐在膝蓋上,難以抑制的發出了一陣強烈的咳嗽聲。
“你也太弱了吧,才跑這麽幾步就咳嗽成這個樣子?”南桑沒辦法只有停下來,一張臉上滿滿的帶着的都是嫌棄。“就這樣你還想跟我搶第一指揮官的位置,我真不知道你的腦子是不是都被變異獸吃了。”
于淵沒有搭理南桑的嘲諷,只是按着胸口,想要靠着強大的意志力将自己胸口灼熱的疼痛給抑制下去。
這具身體不但弱,而且有病。
這麽多年來,因為有吳半陽一直在自己身邊,于淵已經太久沒有感覺過病痛了,陡然之間接收這具又弱又帶着病的身體,強大的落差感讓于淵其實相當的不習慣。
強烈的咳嗽讓一向冷靜的于淵都有點要崩潰了,一個陌生的時代,一個陌生的身份,一具陌生的患病的身體,最糟糕的是,跟自己從小到大作對到不死不休的死對頭還成了這具身體的枕邊人,簡直是人生的最低谷。
瞟了一眼滿臉不耐煩的站在自己身邊的南桑,于淵抿了抿嘴角:這個女人會這麽貼心的等自己?
呵呵,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
她肯定是想跟着自己占便宜……啧,這小算盤打的。
不過,也不是不可以占便宜,她的身體雖然看起很弱,但是總比自己這具生病要好一些,得想個辦法讓她給自己治病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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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老四,你還沒有好點啊?”随着一個溫和的聲音,一只有力的胳膊一把就扶起了于淵。
這是一個年級大概在三十歲上下的男人,長着一張方正的臉,皮膚黝黑。
嗯,其實這裏的人皮膚都挺黑的,南桑嫌棄的皺了皺鼻子。
眼角上堆着淺淺的皺紋,眉眼的輪廓跟于淵長得有三四分相像,再加上和于淵說話的熟稔,以及稱呼,南桑立刻就斷定這個人肯定跟于淵有非常親近的關系。
在紀元年代裏并不存在血緣關系,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在那個年代的成年人死亡率太高了,能活下來最後長大的孩子其實很多時候都不知道父母是誰。
所以在紀元年代裏長大的人基本是沒有血緣這個概念的,畢竟存在的幾率太低了,倒是那種從小一起長大一起戰鬥的同伴情誼是最親近的。
這也是南桑根本就沒有往血緣這方面去想的原因,根本就想不到嘛。
不過,南桑想不到不代表于淵想不到。
老四,這已經是于淵第二次聽到人這麽喊自己了,顯然,這跟剛才那些年輕人叫得楊建成是不一樣。
顯而易見,楊建成是自己現在身體的名字,那麽這個老四……應該是非常親近的人叫的。
只是會是什麽身份的人這麽叫呢?
不等于淵繼續想下去,就看見這個男人眉頭皺了起來,轉臉看向了南桑,他的臉上露出一種吃驚的表情。
這種吃驚的表情跟剛剛那幾個開玩笑的年輕人同出一轍,于淵暗忖,南桑那具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楊建國的聲音不見剛才的溫和,聽起來還算是平靜的語氣下面卻隐藏即将爆發的怒火:“四弟妹,你還愣在那裏幹什麽,我們家娶你過來是讓你來伺候男人的!還不過過來扶着老四!”
本來還在置身事外看熱鬧的南桑那雙淡淡的眉毛立刻就豎了起來,她一雙眼睛微微一眯,下意識的她的右手邊擡了起來。
只不過于淵的動作更快,一把就攥住了她擡起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臂:“先去領糧食,這是大事兒,別耽誤了。”
果然,聽到糧食兩個字南桑本來眯起來的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随後她便收起來了原本的攻擊,沖着他點點頭,目光在掃過楊建國的時候,她唇邊露出一絲幾可不見的嘲諷笑意,緊接着掉頭就走。
南桑掃過楊建國目光代表着什麽,沒有人比于淵更清楚的了——小子,你命好,撿了條命。
一言不合就打打殺殺的,這是南桑在紀元年代慣有的風格,說實話,論心機謀算,南桑是做不了基地的最高指揮官的,但是架不住她能打啊,在整個紀元年代,能在武力值上勝過這個女人的半個手掌都沒有。
能不能不要那時候的風格帶到這裏來?于淵頭更疼了。
“喂!”楊建國想起王秀芬前幾天幹的事情,只覺得火氣一股股的往上冒,半點都壓不住,可是這裏偏偏不是家裏,他也不能真是扯開臉罵人,只能黑着面孔沖着南桑的背影吼:“你給我回來!”
只是,于淵強烈的咳嗽聲卻讓楊建國顧不上找南桑的麻煩,他掉頭連忙幫着于淵拍了拍胸口,面孔上是擋不住的心疼:“你這咋還在咳啊,都幾個月了,老劉頭那撿的藥不管用啊?”
“好多了。”于淵看着南桑已經跟着人群走遠了,這才揚起了黑黃的面孔,朝着面前的男人露出了一個無害的笑容。
生産隊倉庫前面的空地上已經密密麻麻的站滿了百十號的人。
生産大隊專門負責管財務的副大隊長李愛黨正在核對公分,在他身後的屋子裏面是堆得跟小山一樣的糧食,在他前面放着大秤,還有七八個壯小夥子在裝糧食。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燦爛的笑容,南桑也不例外。
盡管這個糧食跟南桑在紀元年代吃的食物有比較大的差距,但是并沒有影響南桑一點心情,甚至此時此刻她正在心裏扒着手指頭算,她能領多少糧食呢。
肚子裏面轟隆隆的滾來滾去的響聲不斷提醒着南桑她到底有多餓,要不是僅有的一點理智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太出風頭的話,估計現在南桑已經沖到最前面了。
南桑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即将分的糧食上面,完全沒有注意到以她為圓心的周圍,婦人姑娘婆子們,都壓低了聲音,一邊看她一邊神色精彩的嘀嘀咕咕。
李愛黨不緊不慢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核算了工分便叫一個人的名字,叫到名字的人歡天喜地的上去領糧食。
領糧食的冗長程序讓南桑等得無比焦躁,她勉強支撐着自己的身體靠在歪脖子老樹邊上,換了好幾個動作也沒有領完幾個,她真是恨不得上去立刻領了自己的糧食就回去吃飯。
“楊建國家!楊建國家來沒來!”李愛國看着本子上記着的工分,對于上面的稀稀拉拉的工分,十分不快的皺皺眉,他們生産大隊就數這楊建國家的工分低,真是個拖後腿的!
要說這楊家人也不知道想什麽,楊建國一個病秧子幹不了活兒也就算了,還弄來那樣一個媳婦,簡直丢人現眼!
南桑還在伸着脖子等着聽自己的名字呢,邊上一個婦人伸手推了她一下:“王秀芬,叫你家呢。”
“啊?”南桑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楊建國不正是于淵現在這具身體的名字,恍然大悟的她跟那婦人道了一聲謝,連忙一邊答應着一邊快步往前沖。
倒是那個被道謝的婦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跟身邊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一臉的不可置信。
望着從人群中三步兩跳的蹿到了跟前的李愛國,他的眉頭忍不住開始亂跳了起來,這個……這個王秀芬還能出來蹦跶啊……
“我能分多少啊!”南桑可不管別人心裏想什麽,她現在餓得只看見李愛國身後那滿滿的糧食了,臉上不由得笑得跟一朵花一樣,只是在那枯草一樣的頭發和滿臉蠟黃的面孔上看起來着實有點滲人。
“王秀芬,你們家兩口人,不過你們家今年的工分太少了,只能分……”
強忍着不快的李愛國垂下眼睛,在算盤上扒拉了幾下,像是在自言自語,又讓所有人聽見:“一個人是三百六十斤糧,但是你們家這點工分,一個人得扣掉三十一斤,兩個人就是六十二斤,最後……”
“行,給她家五十斤大米,五十斤麥子,二百三十八斤玉米,一百斤高粱,在給二百四十斤的紅薯頂糧食。”李愛國得了個數,直接轉頭看向一邊分糧的小夥子說話。
南桑雖然不知道這裏的什麽破規矩,但是她又不是傻子,聽了那麽多人分糧食,明顯她分得東西比較少,登時她就不悅起來,“這數不對吧,怎麽那麽少,我看別人可比這些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