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光明神被眼前荒淫的場面氣得險些直接炸平了這座山,可是這副身軀就算再接近神也只是人類之軀,不像自己的神軀那樣強大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只好強忍下這口氣,用自己的智慧取信于這個僞神,好從他身上問出創丨世神的消息。
他努力忽視胖達王的無禮,露出朝陽一樣燦爛的微笑,謙和地自我介紹:“我是受聖安塞羅教宗委托,來向胖達王神致意的。聖伯多祿山沐浴在陽光之下,也就同享光明神的恩澤,胖達王神你也沐浴着聖恩,為何一定要和教會作對呢?如果你願意承認自己之前違逆至高神的錯誤,光明也願意接納你,讓你成為真正的神祗。”
葉遲從光明神打碎守山大陣就覺着他不一般了,所以才肯接引他上到山頂,還聽他說了這半天廢話。不過剛要趁着胖達王放松警惕性占點便宜的精靈就不那麽好說話了,冰冷邪異的目光從石椅旁射到光明神身上,冷笑了一聲:“教會什麽時候出了這麽年輕的大賢者,我竟然從沒聽說過。你身上的光明之力還真是充沛純淨到讓人惡心的地步……”
他從葉遲腳邊站起來,身體一下子消失在虛空中。這也是暗殺者最基本的潛行技能,可誰也無法運用得這麽完美,完美到光明神這副僅次于神祗的軀體也無法看穿。
光明神再度感覺到那股熟悉的魔力波動時,精靈的身體就已經重新出現在了他面前。身體四周的光明之力被他親手賜下的神器壓制,以前為他殺過無數敵人的匕首劃破空間,将這副完美的軀體斬成兩截,上半段斜飛出去後,大量鮮血才飛濺到空中。
他的眼睛最後看到的畫面,就是胖達王那雙淵深不見底的黑眸。裏面映着周圍郁郁山林,映着他胸前的兩只小魔獸,映着那兩個叛神之人,唯獨沒有他這個統治三界,擁有至高神性與神力的光明神。
不可原諒!
光明神花床上的身軀重新蘇醒,對着繪滿創丨世場景的天花板怒吼了一聲,震得整片神苑為之晃動,永遠晴朗美好的天空堆起烏雲,陰冷得連花園裏的玫瑰都垂下了頭。他不甘心就這麽失敗,發洩了怒火之後立刻從空中聚起了四大元素,揉合成另一具同樣至善至美,外表卻與之前略有區別,像是南方人種的赭色眉發的男子。
這副身體也擁有不遜于神祗的力量,但從內到外都不沾絲毫光明無素,絕不會有人看出他的真正身份。光明神本想分一枚神格到這個身體裏,可是想到神族氣息在同類眼中沒法遮掩,只好取消了這個打算,将意識轉移到了新身體中。
這次他降落的地點不再是聖地的光明神殿,而是瑪蒙帝國境外不遠的一處廢棄元素神殿中。他不再像上次那麽悠閑,趕路時還參觀了幾座胖達王神殿,而是買了一匹六階騎獸,再加上風系魔法的輔助,以最快速度趕向聖伯多祿山。
再上山時他竟又遇到了那個逼真的幻陣。按理說他上次完全破壞了魔法陣,這次來得又這麽快,那個完全沒有神力氣息的低級神不可能有這麽強的力量重新設立這樣的魔法陣。難道這也是他的父神留下的手筆?或者說父神的新神眷者不是人,而是這個所謂的胖達王?
除了創丨世神,還有誰能創造出這樣奇異的生物呢?
光明神的心裏生出一點期待,往沙漠深處走去,借着空中流動的元素化出飓風,卷着黃沙鋪天蓋地排開,從砂礫的分布上推算這座魔法陣的關鍵部分。這群人對教會的人都敢下毒手,這次就換一個身份和行事的方法,才好留在胖達王身邊,了解他們的秘密。
這次破解魔法陣的過程要繁難得多,好在這副身體擁有不會枯竭的元素之力,硬是消耗盡了魔法陣的能量。周圍的黃砂消逝之際,他又被傳送到了那片山崖,看到了躺在石椅上的胖達王。
但這回胖達王沒再以人形出現,而是顯露出一只像人一樣高的野獸形象。他的背被扶手擠出方形輪廓,黑得發亮的毛絨絨四肢搭在椅子外,連爪尖都銳利生光。而他半靠在椅背上的頭更是圓潤飽滿,眼周一抹下垂的黑毛,顯得無辜又單純,尖尖的嘴半張着,像是在對着胸口那兩只和他十分相似的小毛團笑。
比神殿裏的塑像和外面賣的玩具都靈活得多,也可愛得多,難怪憑着這麽弱的實力就能動搖大陸各國的信仰,完全就靠着這一張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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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神的目光在他們父子三人身上流連良久,才轉到石椅旁——這回西爾維斯沒再吻他的腳,而是跪坐在他身邊服侍小胖達王;而那個悖神的信徒上次站的地方卻被一名衣着奢華,長發如銀絲一般的男子占據。那男人轉過頭來看着他的時候,雙眸閃閃發亮,像流動的水銀一樣晶瑩流轉——
“神聖巨龍!”眼前的當真是創丨世神最後的使者,這個胖達王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可是神格呢?創丨世神的神格怎麽不在這裏,那是他的東西!光明神激動得失口叫出了他的身份,身上的魔力都有些收斂不住,洶湧的元素之力在空中揚起了幾個飽含魔力的旋風。
溫徹斯特的眼睛眯成一線,聲音低沉而威嚴,帶着凜然殺氣:“你認識我?認識我的人類不可能活到今天,普通人類也不會因為見到我就這麽激動……”
銀龍驀然起身,右手指向他,口中念誦起了充滿威嚴力量的龍語。光明神身為神祗,哪怕換了普通的人類身體,也不會連戰勝一頭巨龍的信心都沒有,揮手釋放了幾個瞬發的禁咒。
魔法在空中撞擊,化成一片眩目光芒迸散,強大的能量流在空中卷起風暴,向着胖達王那一方推進。可就在他準備下一波魔法師,肩頭忽然涼了一涼,一股完全沒有魔力附加的普通劍風就在他身上掠過,而且将他這具有元素魔法護身的完美的軀體一刀兩斷。
他盡力轉過頭,卻看到那個不知到哪兒去了的悖神者收回長劍,面容平靜得就好像他殺的不是神祗,而是個弱小的人類一樣。
事實上,這座山上還真沒人拿他當神,連胖達王也只是在魔力餘波被銀龍和精靈擋下來之後才半坐起來看了那具屍體一眼:“真奇怪,哪來這麽多又年輕魔力又強大的人天天闖咱們的山寨。”
他這麽一起身,兩只一手就蓋得過來的小熊貓就順着立起接近60度角的胸膛滾了下來,好在葉遲的身體柔韌度極好,腰以下的部分都是平着的,而且毛皮下有厚實柔軟的脂肪,倒是沒摔着他們。
兩只小熊貓滾在一起,似乎是有點不樂意,細聲細氣地尖叫着。兩熊身上的白毛融進胖達王肚皮上的毛叢裏,長滿黑毛的部分都是圓滾滾的,将這對小寶貝分割成了一個個滾圓的小黑點。葉大王差點被萌傻了,雙手把兩只熊貓攏在肚皮上,低下頭一下下給他們舔着毛,安慰自己受驚的兒女們。
一只胖乎乎的大熊貓懷裏護着兩只身材還算得上修長,短毛剛剛覆滿嫩紅的皮膚,嘴唇和肚皮上還透着細致粉色的小熊貓,這景色實在是美不勝收。溫徹斯特坐在椅背上支着葉遲的背,溫柔地摟着他的長頸,手指陷入溫柔的皮毛裏,幸福地看着自己的寶寶:“剛才看來是吓着他們了,看到你給他們舔毛,我就想起當初在山洞裏給你舔毛的情形。”
那時候他剛剛取下神格,身體大部分都不能動,只能用舌頭舔舔熊貓皮毛以示安慰。當然後來能動了以後,他也很喜歡用舌頭做清理,把小熊貓的皮毛和其他地方都舔得幹幹淨淨……
葉遲想到自己被他做到沒法維持人形的事,連兒子都舔不下去了,一頭紮進肚皮上的柔軟毛皮裏,雙掌蓋在眼睛上不願放開。比下限西爾維斯也不遑多讓,倚在石椅上摸着大熊貓銳利的尖爪,懷念地說道:“是啊,我們剛在一起時你還不會變成人形,肚皮軟綿綿的,抱起來又暖又熱,比什麽都舒服。”
埃文的劍還沒入鞘呢就又要出鞘,險些不用光明神動手就除掉他的兩個心腹大患。不過這些都抵不過葉遲一聲并不算太高的:“糟了,兩個孩子混在一起,分不出誰對誰來了!”
兩個做父親的驚得差點跳起來,連忙湊到葉遲肚皮上看小熊貓,埃文也不落人後,扒着銀龍和精靈的肩膀探過身子去看。
兩只小熊貓生下來已經有幾個月了,可身高體重增長得都極慢,只有葉遲十幾天大時候的樣子。毛雖然長齊了,可是四肢上還有小部分白毛,尾巴細長地拖在身後,嘴唇粉嫩、眼睛也時常閉着,完全遺傳了另兩位父親的長壽基因。
也虧得他們幼年期長,現在長得還不完全,從毛色上就能看出較大的差別。四個人八只眼都盯在兩只小熊貓身上,仔細分辨着他們之間的不同。溫徹斯特拉開埃文,讓陽光照在它們雪白粉透的身體上,西爾維斯立刻湊得更近了點,把兩只小熊貓身上的皮毛理順,低聲喃喃:“我記得康斯坦司大一點,毛皮濃密一些。”
葉遲抱起一對兒女,從正面看到背面,還是看不出哪個濃一點哪個禿一點。溫徹斯特更細心地從他身後伸過頭去看着兒子,胡亂提議:“雷克斯下面那個小圓突起好像比妹妹高一點,要不把它們放平了對比一下?”
兩只小熊貓只喜歡趴着,硬讓他們躺着,兩個小熊貓都蹬着腿拼命掙紮,還“啊啊”尖叫着表示反對。這兩個人的主意都不靠譜,唯有埃文養熊貓的時間最長,也是唯一一個見過葉遲這麽小時候的人,給他們出了最正常的主意:“前兩天你們不是比着數過兩個孩子手臂上白毛的數量,再數一遍吧,應該差不多!”
葉遲連守山大陣也顧不上修複,四個人分了兩組,一人一條手臂開始數毛。戰争女神赫珀領着難得從海外請來的客人上山後,才發現這座山的主人胖達王和他的三位夫人正頭碰頭地抱着孩子們不知在玩什麽,連她們到來都沒感覺到。
赫珀自覺不是外人,她請來的這位海神聖西司篤更是自來熟的性子,只在開始時驚訝地說了句“怎麽人又多了”,就談笑自若地跟葉遲打了招呼:“我是特地來看你的兒女的,聽說你生得像個國王一樣,真是值得恭喜啊!”
葉遲剛數到第76根白毛,被她一打擾頓時思路大亂,忘記自己盯着的是哪根了。好在兒女只是分不出來又不是丢了,數不完就下次再數,這兩位客人卻不能輕慢,他們只好放下小熊貓,也和兩位神祗寒暄過,就把這個麻煩告訴了他們。
赫珀搖着羽毛扇嘆道:“這可就麻煩了,要是我還是生命女神,倒可以測試一下他們體內分別含有哪種血脈,可現在這戰神的力量做不到啊。”
海神更專精于吃喝玩樂,思路開闊得多,問他們:“兩個孩子是不是和親生父親呆在一起的時間更長?不如讓嗅覺靈敏的魔獸聞聞,看哪個人的氣味更重應當就是誰生的了。”
真是好主意!葉遲摸了摸鼻子,慚愧地說道:“我都忘了我是大熊貓,還可以用嗅覺分辨了。”
他把兩只小熊貓托在掌心,鼻尖拱到它們小小的背上,深深嗅了好一陣,終于分辨出來,交到了真正的生父手上。這一回真是忙得他們心力交瘁,溫徹斯特當場撕下一片閃着銀光的布條,用魔法粘在兒子脖頸後作标示;精靈則用了一個植物魔法,讓女兒耳邊長出一朵像發卡一樣的小雛菊。
這下子兩位興致勃勃來看小熊貓的客人也放開手腳,請胖達王讓他們也抱抱這對可愛的幼崽。
聖伯多祿山上一片融融喜氣,光明神的神苑裏卻被神怒之威掃出了一片末世場景。連續兩次失敗——第二次還是被他自己的信徒,一個普通人類給殺死,光明神的憤怒簡直震動了整個神域。他神苑中永遠無憂無慮的天使們都被烏雲變幻的天色驚吓到,跪在園中祈禱光明神庇護。
可是好容易找到了創丨世神的線索,又怎麽能輕易放棄?還有那兩個毀了他身體的背叛者,若不能親手殺死,讓他們的魂魄在冥土永遠受苦,絕對無法平息他的憤怒!
光明神第三次塑造了自己的身體。這回他抱持了找回場子的打算,不僅給這副身體置入了戰鬥力僅次于戰神的火神神格,還召來兩只天使,給他們置入了災禍之神和混亂之神神格。
以真正的神祗之力除掉那個僞神和他手下的悖神者,只留下封印聖龍溫徹斯特就足夠了!光明神再也不掩飾自己的神祗身份,打開天國之門将他們三人傳送到聖伯多祿山上。一道聖光從天空上那道大門中照下,原本平靜的山林就開始扭曲變化,像是陽光下的薄雪般融化掉,露出了一個孔洞,洞中的景色與洞外分明完全一樣,卻又更人一種更清晰生動的感覺,從裏面竟散發出明顯的神聖氣息。
有戰神的氣息!
這是他前兩次來時沒有感覺到的,不知是因為胖達王保管得當沒有洩露出神格氣息,還是當時他的人類身體感覺不到細微的神力波動。不管如何,這幾次恥辱的失敗終于到了盡頭,三名神祗同時攻進這座山,那個胖達王再也不可能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