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接盤俠的故事24┃朱見睿:為什麽我又敗給了莊理?
樂正冥聽聞消息後帶着幕僚團匆匆走進導播室。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凝重的,焦躁的,無可奈何的。被黑的不僅僅是直播平臺,還有他們的競選網絡,而且這股數據流是受人指揮的,有明确的攻擊目标。也就是說,無論他們換哪一個直播平臺,數據海嘯都會如影随形。
他們已經被狂猛的浪潮圍困,成了一座孤島。
打一個更為形象的比喻,如果說樂正冥的私人網絡是一棟大廈,那麽這棟大廈的所有進出口都被水泥封堵,裏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進不去,這就是他們目前面臨的困境。
樂正冥的第一次競選演講似乎還未開始就被阻斷。
只有莊理低着頭看向電腦屏幕,十指在鍵盤上飛快舞動,并未受到一絲一毫幹擾。
“別擔心,直播不會受到影響。”他頭也不回地解釋:“是僵屍網絡。黑客在世界各地投放木馬程序,并利用這些程序在智能設備中安裝惡意軟件。被安裝了惡意軟件的智能設備在平常的運行中不會發生異樣,但是,只要黑客發送指令喚醒這些設備,它們就會自動發出數據去攻擊指定的網站。”
“受到感染的設備可能只有幾千臺,也可能上萬,上十萬,甚至上百萬。而且它們可以是電腦,也可以是數字錄像機、路由器、閉路電視,甚至智能門鎖、智能水暖器等等。只要是帶有智能的設備,都有可能受到惡意程序的感染,像喪屍病毒一樣以極快的速度和極大的面積輻射.出去。所以這種被.操控的網絡又叫僵屍網絡。”
“是朱見睿。”莊理篤定道:“我剛才測過,攻擊流始終保持在540 Gbps,最高峰值達到了940 Gbps,這麽高的數值唯有同時操控二十萬臺智能設備才能達到。除了我,只有朱見睿有這個能力。”
“軍部給他安裝了監控芯片,他應該接觸不到電腦。”一名幕僚不敢置信地說道。
“我會搜索他的信號,看看他在哪裏。”莊理飛快敲擊鍵盤。
“現在怎麽辦?”另外一名幕僚焦急地詢問。
“你去外面背稿子,八點整開始演講,我不會讓你遲到的。”莊理抽空看了樂正冥一眼,語氣裏帶着安撫的意味。
“好。”樂正冥很想揉一揉他毛茸茸的腦袋,當着大家的面卻只能按捺。
他同樣安慰道:“不要有壓力,解決不了我就召開記者會向廣大民衆道歉。這不是你的問題。”
兩人都把沉重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也害怕對方會承受不住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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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互相對視,默契勾唇,然後各自去做手頭的事,把後背完完全全交給彼此。這份信任仿佛根植在骨子裏一般。
樂正冥回到演播廳背稿子,時而拿起鋼筆認真修改某些語句。
他的幕僚卻坐不住了,陸續走進導播室,圍觀莊理的反擊過程。
二十萬臺被入侵的智能設備該怎麽找出來?它們有可能是電腦、照相機、路由器等任何一種設備,它們可能連IP地址都沒有!它們有可能分布在華國,也有可能分布在米國、Y國、R國、H國等任何一個地方!
全世界的角落都将零星分布着它們的身影,而莊理卻要在短短二十幾分鐘的時間裏把它們全部找出來并一一關閉。
這項工作的艱難程度僅僅是在大腦中構思一番就讓這些自诩智計百出的幕僚感到頭皮發麻。
“沒可能的!做不到的!主人你這次輸定了,唉~”7480在莊理的腦海中嘆息。
它把尾音拖得極長極遠,仿佛在為宿主的第一次失敗感到遺憾。
莊理卻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沒可能?”
“二十分鐘找出二十萬臺設備,簡單做一下乘除法,那意味着主人你必須每分鐘找出一萬臺設備,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更可怕的是,你在找到它們的同時還必須把它們關閉。把一分鐘掰成六十秒,六十秒再掰成六萬毫秒都不夠你花。一毫秒的時間你連一個字母都打不了,更別提編寫長串長串的代碼去攻擊那些僵屍設備。”
7480越說越興奮,斷言道:“主人你完了!向命運之子認輸吧!”
“命運之子?”莊理敏銳地抓住一個重點。
得意忘形的7480恨不得扇自己耳光。
莊理了然道:“所以,朱見睿是主神挑選出來的,掠奪樂正冥的氣運并取代他成為世界支柱的那個人?”
7480擡起短胖的手,啪啪打自己嘴巴。
莊理興味地勾唇:“好的,我明白了。接下來我會好好關愛這位命運之子,請你們的主神盡管放心。”
7480捂着胸口跪下去。它根本就不能放心好嗎?它心髒.病都犯了!
果然,莊理一面敲擊鍵盤,一面似惡魔般低語:“誰說我要一一找出這些設備并把它們關閉?我只要抓住背後搞鬼的黑客,毀掉他的計算機,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這次危機。”
7480緊張不安地盯着宿主的電腦,唯恐他擊敗命運之子,卻在不久之後誇張地松了一口氣:“啊哈!你找到朱見睿了!但他好好地待在導播室,根本就沒碰電腦!這下你該怎麽辦呢主人?
“二十萬臺設備裏,只有一臺是控制器,你怎麽把它甄別出來?只剩下二十九分鐘咯主人,加油哦主人!”7480在小黑屋裏上蹿下跳,樂樂呵呵,嚣張得不得了。
莊理盯着小視窗裏閉目養神的朱見睿,詭異地笑了笑,然後轉入另一個追蹤程序,繼續進行搜索。
兩分鐘之後,他輕笑道:“系統,你似乎忘了上一次被我隐藏起來的那張黑白鬼牌?如果朱見睿需要幫手,你覺得他會找誰?”
7480:“……”
心,心髒忽然覺得好痛!小視窗裏的那個人是Mima!他正在發動數據海嘯!放置在他面前的六臺電腦正一個接一個地陷入黑屏,而他的雙手飛快在鍵盤上舞出殘影,卻根本不能力挽狂瀾!
他被宿主找到了,碾壓了,擊潰了!
上一次,不是宿主遺忘了他,而是故意給他留一條生路,同時也在朱見睿身邊裝一扇暗門。只要有需要,宿主就能通過這扇暗門,把刀插.進朱見睿的後背。宿主早在那麽久之前就洞悉了現在的一切,他的心智真的太可怕了!
7480又一次陷入絕望。
莊理輕輕敲擊回車鍵,呢喃道:“搞定了。”
他輕而易舉便終結了這場數據海嘯。在他的電腦屏幕上,僅剩的一張黑白鬼牌被翻開,一名頭發半長,畫着濃妝的男子正瘋狂打砸鍵盤和鼠标,原本清秀的臉蛋如今猙獰得不成人形。
與此同時,樂正冥的工作人員正一個接一個地叫喊:“我的電腦能登錄了!”
“我也是!”
“正常了正常了!大家各就各位!直播快開始了!”
欣喜若狂的衆人擡頭看向計時牌,卻發現離開場還有二十七分鐘。也就是說,這麽大的數據海嘯,莊先生只花幾分鐘就解決了!
“莊先生,很慶幸您加入了我們的團隊。感謝,感謝!”圍在四周的幕僚紛紛走上前與莊理握手,心中莫不湧上後怕的感覺。如果他們當初堅持拒絕莊先生的加入會怎樣?
想到那些功能強大的病毒和木馬;想到那些防不勝防的間諜設備;又想到這一次的網絡攻擊。大家竟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沒有莊先生,他們必敗無疑!
莊理擺手道:“你們下去準備吧。我還有事要忙。”
“好的好的,您忙您忙。”幕僚們一面擦拭冷汗一面退出導播間。
莊理打開電腦後臺的一個控制軟件,慢慢喚醒自己布置在朱見睿身邊的僵屍網絡。是的,他也做了同樣的布置,而且時間比對方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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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坐在導播室裏的朱見睿忽然接到一個電話。他放下抱在懷裏的小狗,看了看來電顯示,然後朝人少的角落走去,表情原本十分期待,卻在接通之後變得極其僵硬。
小狗繞着他走來走去,用小小的身體蹭着他的腿肚子,卻絲毫無法引起他的注意。
坐在一旁修改演講稿的龔軒麒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怎麽了?”
“沒怎麽。”朱見睿暗暗咬緊牙關,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慌亂。然而事實上,他已經慌了,他的眼皮子正在神經質地抽搐。
龔軒麒擡頭看向侄兒,目光裏透着懷疑和審視。那麽一個微小的表情,他依然發現了。
朱見睿開始用力吸氣,用力吐氣,胸口一起一伏,好像藏着一顆炸.彈快爆了。他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帶着濃烈怨恨的話:“莊理切斷了我的僵屍網絡。”
“這麽快?”龔軒麒露出訝異的表情,随即又勒令道:“那你讓助手重新再發起一次攻擊。”
“不可能再發起攻擊了。他把我的數據流全部切斷。我與那些設備徹底失去了聯系,重建一張僵屍網絡需要花費一個月的時間,來不及了。”朱見睿死死握着手機,用切齒痛恨的語氣承認了自己的又一次失敗。
龔軒麒默默品評“莊理”這個曾經在他看來無比渺小的名字,心裏滋味難言。如果早知道對方是世界頂級黑客,他絕不會讓弟弟去破壞他的家庭,進而造成眼下這種勢不兩立的局面。
他看了看臉色灰敗面容扭曲,尚且無法承受失敗打擊的朱見睿,暗暗在心裏嘆道:真是揀了芝麻丢了西瓜,虧大了。
“算了,這次不成功還有下次,我們準備直播吧。”龔軒麒揉了揉侄兒的腦袋,語氣慈和,表情溫柔,仿佛一點都不介意。
“好,我幫你看看稿子。”朱見睿抱起小狗,勉強扯出一抹笑容,瞳孔裏卻暗藏着鋪天蓋地的痛苦。
我又敗給了莊理!為什麽?為什麽?他反複在心裏逼問自己,漸漸竟入了魔怔。
計時牌一分一秒倒數。
剩下最後一分鐘時,龔軒麒把稿子放置在講臺上,蘊着慈愛之光的眼眸看向正前方的一臺攝像機。
總導演舉起手,默默等待。當八點整到來時,他會放下手,把直播鏡頭轉給全國人民觀看,所以他的雙眼一秒鐘都不能離開計時牌。
所有人都在看他,包括朱見睿。
“直播開始!”總導演的手放下了,攝像機拍到的畫面以1毫秒的延時高速傳遞到網絡上。
龔軒麒那張儒雅英俊的臉龐出現在直播間裏,剛綻開一抹令人倍感親切的笑容就完全沒入漆黑的屏幕。他掉線了!
我靠,這麽重要的演講,他竟然掉線了?他的團隊是吃.屎的嗎?有沒有搞錯,這可是總統競選,不是明星選秀!哪怕是明星選秀也不會發生這麽低級的直播事故!簡直太不專業了!
所有網民都産生了這樣的想法。他們不斷登錄,不斷失敗,黑漆漆的屏幕像死了一樣懸挂在他們眼前。有的人嘗試登錄一兩次就放棄了,有的人堅持了幾分鐘,最後也不得不放棄。
他們轉而湧入樂正冥的直播間,觀看這位總統候選人的演講,然後驚奇地發現——咦?他好像也不錯哦!穿着軍裝的樣子太威嚴了吧!
誰也不知道,龔軒麒的團隊正陷于何等的兵荒馬亂。
第75章 接盤俠的故事25┃朱見睿:我做這麽多,難道只是為了讓莊理看一場笑話嗎?
總是算計別人,而且屢屢得手的龔軒麒從未想過自己也會遭遇同樣的情況。他被人算計了,而且是在如此重要的場合!
他努力讓自己展露出輕松和藹的笑容,朝忙得焦頭爛額的工作人員擺手:“不要着急,慢慢來,不過是暫時的設備故障而已,很快就能修好。要不我們換一個直播間吧?”
工作人員流着冷汗說道:“所有直播間都上不去了,直播平臺的服務器沒有響應。”
龔軒麒的笑容略微僵硬,卻還是維持住了平易近人的風度:“那就換一個直播平臺。”
工作人員很快聯絡到另一個直播平臺。
對于這些官方人士,直播平臺的老總自然不敢拒絕,上一秒誠惶誠恐地答應,下一秒卻慌亂無措地賠禮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這邊的直播間也無法登陸了!”
龔軒麒果斷擺手:“再換!”
工作人員向那位老總表達了感謝和歉意,遺憾地取消了這次合作。然而他們還未挂斷電話,老總便驚訝地說道:“現在好像能正常登陸了。”
“那我們馬上開始直……”
工作人員話沒說完,老總又道:“掉線了,掉線了,現在又不能登了!今天的服務器到底是怎麽搞的,真奇怪。”
工作人員意識到了什麽,再次向他道謝,并堅持取消了合作。這麽不穩定的平臺,他們也不敢用。
很快,他們又找到另外一家直播平臺,剛達成合作協議,那邊的服務器也癱瘓了,取消合作之後便又立刻恢複正常。連續幾次都是這樣,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幽靈正密切關注着龔軒麒的團隊,然後先一步破壞他們的計劃。
他們走到哪裏,這只幽靈就把哪裏的門關上,還把路切斷,讓他們無門可入,無路可走。
這樣狠辣的手段,這麽精準的打擊報複,俨然是MIK事件的重演。
“是莊理發起的DDOS攻擊。我給蔣伊打個電話,讓他幫我把監控芯片關掉,我試試看能不能黑掉莊理的電腦。”朱見睿咬牙切齒地說道。
龔軒麒對這個結論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表情凝重地點頭。
朱見睿掙紮良久才又繼續說道:“我們的團隊已經被他監控了。我們做些什麽,說些什麽,他都能馬上知道,否則他不會對我們實施如此精準地打擊。”
龔軒麒瞳孔一震,竟首次露出駭然的表情。他知道莊理的技術在朱見睿之上,也知道他大約是這個世界最厲害的黑客,然而知道歸知道,親身體驗又是另一回事。
當這位黑客遠在千裏之外卻能了解他的一切動向,阻撓他的每一次競選,甚至斷絕他的所有後路時,這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向來喜歡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龔軒麒頭一次知道被人玩弄于股掌竟是如此的煎熬、痛苦、焦躁、慌亂。
他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假笑,冷聲道:“你怎麽搞的?我們被監控了,你為什麽一點都沒發現?快把他的監控手段找出來毀掉!快!”
朱見睿一句話都不敢反駁,加快了與蔣伊的交涉。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這一刻,他心中的挫敗和屈辱感是多麽強烈。
龔軒麒也開始着急了。在此之前,他甚至根本就沒把莊理這號人物放在眼裏。
朱見睿的監控芯片被蔣伊遠程關閉。他立刻把腳邊的小狗抱進懷裏,不讓它随便走動,然後打開自己的電腦,投入到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
他心中懷着迫切的報複欲和毀滅欲,卻根本沒有能力駕馭這樣的野心。
他向層層套疊的防火牆發起攻擊,十幾分鐘過去,卻連第一層都沒攻破,額角不由落下許多冷汗。
龔軒麒俯身去看他的電腦,卻見屏幕上躍出一行鮮紅的文字——【小朋友你好。】
毫無疑問,這是來自于莊理的問候。當朱見睿在這邊咬牙奮戰、拼盡全力時,他卻在那邊輕輕松松地打着招呼,由此可見這兩個人的水平到此存在怎樣的鴻溝。
在莊理眼中,技術高超的朱見睿只不過是個“小朋友”而已。
朱見睿瘋狂敲擊鍵盤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于是寫錯了幾行代碼,導致己方系統的全面崩盤。
龔軒麒看着不斷閃爍“警告”字樣的電腦屏幕,終是把壓在心裏很久的話罵了出來,“沒用的廢物!”
他直起腰,再也不看朱見睿一眼,快速沖自己的團隊下令:“你們馬上在我的個人網站上發布消息,就說我身體不适,不得不取消這次演講。小譚,送我去醫院,新聞組跟着去拍照。”
意識到自己已經遭到厭棄的朱見睿徹底僵在原地,極度的痛苦和慌亂讓他連一個字母都打不出來。
他試圖做些什麽以彰顯自己的重要性,以保證自己對龔家來說還有利用價值,空白一片的大腦卻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憶起被莊理當成普通小孩呵護備至的生活,又對比現在只有利益交換的虛僞親情,他陡然發現腳下的這條路似乎并不是鮮花着錦,而是荊棘遍布。
他呆呆地坐在電腦前,看着那條飽含嘲諷的信息——【小朋友你好。】
我不好!我快瘋了!莊理,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朱見睿慢慢抱住自己的腦袋,低下頭,咬緊牙關,發出困獸一般的悲鳴。趴在他懷裏的小狗也哼哼唧唧地叫起來。
就在這時,跟随龔軒麒走到導播室門口的新聞官忽然驚叫起來:“龔先生不好了,我們的個人網站也登不上去了!”
“你說什麽?”龔軒麒猛然停步,急促低吼:“換一個賬號或者換一部手機,快!”
他們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比黃金還要珍貴。缺席演講已經成為既定的事實,如果競選團隊不能在最快的時間內向民衆做出合理的解釋,這件事将成為一根刺,紮進每一個支持龔軒麒的選民的心裏。
他們的不滿和不信任将積壓在心裏慢慢發酵,并在日後化為放棄投票的一種內在驅動力。誰也不知道這驅動力什麽時候發作,但它只要存在,對龔軒麒來說就是危險的。
總統競選有如生死大戰,任何一個細小的環節都能決定成敗。
“登上了嗎?”龔軒麒臉色鐵青地質問。
“登,登不上。我們的網站服務器癱瘓了,我們所有人的手機都不能用,電腦也一樣。”新聞官流着冷汗說道。
所有人的手機和電腦都不能用,這意味着他們變成了一座孤島,與外面的繁華徹底隔絕,他們想要說的話無法傳遞給外界,外界回饋給他們的信息也同樣被阻斷。他們現在是求助無門、走投無路的狀态。
信息技術帶給人類很多便利,卻也導致人類在缺失它們之後會陷入寸步難行的境地。恰如此刻的龔軒麒,想直播,畫面傳不出去;想道歉,信息發不出去;想作秀,沒有任何平臺可供他展示。
他從西裝內袋裏掏出一條手帕,狀似冷靜地擦了擦額角,勉強維持着聲線的穩定:“聯系廣播站,看看能不能做一個廣播道歉。”
然而廣播站早已逐漸被更先進的信息技術取代。它的聽衆很少,除了開車行駛在路上的司機,大概不會有人閑着去聽一個黑匣子裏發出的咿咿呀呀的聲音。這意味着絕大部分民衆将無法及時獲知龔軒麒的道歉。
但這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新聞官戰戰兢兢地說道:“龔先生,我們所有人的手機都不能用了,我只能借別人的手機給廣播站打電話,這樣會導致安全上的漏洞,您同意嗎?”
“難道我們用自己的手機就不會有安全漏洞了嗎?”龔軒麒雙目赤紅地诘問,與此同時,他冰冷的目光掃向了還坐在電腦前的朱見睿。
所有人也都看向朱見睿,目中流露出質疑甚至是埋怨的神色。
毫無疑問,他們的內部網絡是這位天才少年親手打造的,而且他還曾誇下海口,說它永遠不會被人攻破。
言猶在耳,現實卻徹底翻轉。所謂的天才少年也不過如此。
新聞官匆匆走到外面,向直播平臺的工作人員借手機。但她顯然忘了,現在的廣播站也存在大量電腦設備,這意味着它們同樣會被數據海嘯癱瘓。
十分鐘後,新聞官回來了,臉上的表情已經由焦躁變成了絕望。她咬着下唇沖龔軒麒搖頭,一個字都不敢說。
龔軒麒試圖用溫和慈愛的笑容安撫這位員工,卻連嘴角都扯不開。他儒雅俊逸的臉龐此刻僵硬得像石頭一樣,無力掙紮的沉重感壓在心頭,令他幾欲窒息。
他慢慢坐在椅子上,腳掌用力壓着地面,以防自己的雙腿控制不住地顫抖,然後擺擺手,想說些什麽,不斷收緊的喉嚨卻失去了言語的能力。他家世顯赫,能力卓絕,想做什麽都能成功,幾乎是一步一個臺階,順順利利就走到了人生巅峰。
然而,當他伸出手準備抓取最終的勝利果實時,卻被忽略在腳下的一只螞蟻絆倒了,這場景簡直荒唐得可笑!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招惹這只螞蟻竟會惹來如此多的禍事。但他原本可以避開這一切的。只要不讓弟弟去破壞莊理的家庭,只要不把朱見睿帶回來……
這樣想着,龔軒麒看向坐在電腦前的朱見睿,目光寒涼徹骨。
朱見睿心中悚然,立刻哀求:“大伯,我再幫你想想辦法,你耐心等一會兒,不要着急。”
他絕不能被龔家放棄!否則他做這麽多是為了什麽?
難道是為了讓莊理看一場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