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磕着
今天是溫南嶼休息的時間, 溫南嶼也不喜歡社交，本來是打算在家看書的。只不過沒想到, 俞昭來了。
“中午想吃什麽？”溫南嶼把空調往上打了一些。
“我都可以。”
俞昭還是第一次來到溫南嶼的家，看上去面積還挺大的，客廳裏的沙發很大，至少擠一擠，兩個女孩子睡上去都沒問題。坐下去也軟硬适中，很舒服。
“家裏沒零食，餓了的話, 桌上有水果。”溫南嶼從冰箱拿出兩瓶酸奶遞給她, 瞧着俞昭緊張的樣子，輕輕地笑了一聲，“這麽緊張？”
當然了……
以前那次不算, 這還是俞昭第一次來到一個男人的家裏。
“我又不會吃了你。”溫南嶼好笑, 見她不動，服務周到地把吸管給她插好，遞到她的嘴邊, “昭昭，張嘴。”
怎麽感覺他在帶孩子一樣。
俞昭默默接過，瞧着溫南嶼身上的家居服。與往常不一樣，多了幾分倦懶之意，神色暖暖的。
真好看。
俞昭松開嘴巴，上面的吸管染上了唇釉。粉嫩粉嫩的, 繞着吸管一圈。“我就是怕打擾你休息。”
“亂想什麽。”腦袋被溫南嶼很輕地敲了一下，男人微微彎腰看着她，“昭昭什麽時候過來，我都歡迎。不會幾年不見, 昭昭對我都生疏了吧？”
俞昭太過幹淨，溫南嶼識人無數，卻只有在俞昭面前，才會覺得真正的放松。她的世界簡單，卻也懂得人情世故。
俞昭，是溫南嶼求而不得的向往。
“沒有。”俞昭趕緊搖頭否認，對上溫南嶼略帶笑意的眼睛，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不滿地撇開目光，“溫醫生才是，回來了都不和我說一聲。”
這是翻舊賬了？
溫南嶼笑道，“行，我的錯，所以這不是在補償昭昭嗎？”
“那我還沒盡地主之誼。”俞昭道，“你回來了我都沒請你吃過飯。”
“不及，以後還有很多時間。”溫南嶼把兩邊的毛衣往上別了一點，“水煮牛肉可以嗎？”
俞昭想了想，“還想吃溫醫生做的薯片。”
“那昭昭進來，幫我打下手。”
俞昭跟在溫南嶼的身後進了廚房，臺面整理得很幹淨，淡黃色的色調搭配，暖色中帶着溫馨。
溫南嶼給了她兩個土豆，計算着分量，“只能吃這麽多。”
俞昭嘀咕了一句，“土豆又不值錢。”
“可是你值錢。”溫南嶼沒好氣地道，督了一眼俞昭白皙的小臉，“吃多了上火長痘，到時候你又該哼哼唧唧了。”
“我都那麽大了，不會長痘的。”俞昭控訴道，微微仰着腦袋想讓溫南嶼看仔細點，“我已經十九了，不是小姑娘了。”
溫南嶼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這支唇釉的确很适合她。輕輕地拍了拍俞昭的腦袋，他輕哄一句，“那也不行，多吃點肉倒是可以。”
“噢。”俞昭老實了，慢慢地在他旁邊切着土豆，“溫醫生，你一個人住嗎？”
“是啊，一個人住方便一點。”溫南嶼不喜歡合租，而且他也不窮，沒必要和一些陌生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
俞昭默了默。溫南嶼的性子看似溫柔，實則和她哥一樣冷清。在希本的時候，除了艾倫也沒見他有什麽朋友。這次回了國，也不知道平時是不是就他一個人。
怪……孤單的。
“溫醫生。”
男人轉過頭來看向她，俞昭卻又在瞬間失了勇氣，只是提醒了他一句，“衣服要沾上了。”
反正溫醫生說的，以後，還會有很多時間。
五點左右，喬知莞便敲響了門。
“溫南嶼，你好好在家待着，我送俞昭回去。”喬知莞圈着鑰匙甩了一下，“俞燃那個過河拆橋的，最近沒什麽需要我的地方了，晾了我一個月。”
所以這是打算殺到她家？
俞昭默不作聲。
溫南嶼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你開車太快。”
“那我放慢呗。”喬知莞聳了聳肩，沖俞昭眨了眨眼，“小俞昭，你先在樓下等我一會。”
知道他們有話說，俞昭點點頭，先行進了電梯。
等到俞昭走了，喬知莞才道，“你父親那邊，托我來了口信，說是……”她頓了頓，輕嘆一聲，“說是在他出來之前，讓你不要再去看他。”
溫南嶼的臉色變了變，好半晌才“嗯”了一聲。
喬知莞見他這樣，安慰了一句，“反正也快了，等他出來了，你們父子還有大把的時間，也不急于一時。”
“我知道。”溫南嶼催促一句，“別讓昭昭等太久。”
“行。”喬知莞揮了揮手，“走了。”
關上門，溫南嶼看向沙發，圍巾還在上面。毛毛躁躁的，連圍巾都落下了。
他把圍巾折好，放在了一旁。越洋電話打了過來，溫南嶼一邊接起一邊進了書房。
“喂，外公。”溫南嶼站在窗口，往下看去。
俞昭傻兮兮的，也不知道在樓道裏等一下。外面寒風吹着，她就站在那裏等着。
“南嶼啊，你那安爺爺的兒子都生第二個了，你是不是也該把這事情提上行程了？”以前許儒年才不管這些，可是看着溫南嶼的年歲往上長，他有點坐不住了。
他可就這麽一個外孫，父親出事母親不愛的。他就怕，到時候他去了，留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一輩子。
“外公，我……”
溫南嶼還沒說完，就被許儒年急急忙忙地打斷，“別老拿不婚主義者這一套來搪塞我。什麽不婚，你就是沒找到喜歡的，要是找到喜歡的，你巴不得把人拐進家。外公我也不逼你，你啊，別老想着你父母的事情了。南嶼，你也該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溫南嶼的神色斂了斂，看着俞昭上了車，才拉好窗簾，道，“最近工作有點多，等過了這一段時間，我一定聽您的話。”
“有什麽可忙的。”許儒年才不相信他這套說辭，“反正三十歲之前，我不要求你結婚，你至少得談一個，別讓我帶着遺憾入土。”
溫南嶼只能應下，又聊了一些家長裏短，他才把電話挂斷。
順着白色的牆壁往上看去，那裏挂着一幅畫。花朵向陽而生，大片藍天溫暖而又治愈。
去試着喜歡一個人嗎……
也不知道俞燃和喬知莞說了什麽，俞昭還在看着衣服，喬知莞便氣沖沖地發來了十幾條短信。
喬知莞：你是怎麽忍受你哥那麽多年的？操，脾氣跟狗一樣。
喬知莞：老娘喜歡他是他的榮幸，逼急了老娘直接強了他，上演一場帶球跑的戲碼。
喬知莞：妹妹，你要是能說服你哥，從此你就多了一個大嫂。
消息一條接着一條，可見這一次，喬知莞被氣得不輕。她是自來熟的脾氣，明明和俞昭還沒有見過幾次面，就已經聊得很開了。
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俞昭吓了一跳，連忙退出聊天界面，把平板往茶幾上一放，“哥，林生哥讓你今天早點休息，明天還得拍攝。”
只不過明天的拍攝地點，就不是在家，而是在游樂場了。
“嗯。”俞燃有些疲倦地應了一聲。
他不是演員，其實不太适應這種一整天都被攝像機包圍着的日子。之所以接這個節目，無非是林生的建議。
他一直潛心做音樂，從去年後半年開始到今年的演唱會，近乎一年時間沒露面。一年時間，足夠樂壇升起不少新星。參加綜藝，則是最好提升曝光度的方法。
不過也不宜多，所以俞燃只簽訂了兩期的拍攝。
俞燃順着桌面上的平板看過去，那是一件長款的風衣。款型偏氣質溫和，不是他的穿衣類型。
“想給溫南嶼買？”俞燃淡聲問了一句。
俞昭想去遮擋，意識到俞燃已經看見了，又收回手，輕輕地點了點頭，欲蓋彌彰地解釋了一句，“就，就當做是以前溫醫生那麽照顧我的謝禮。”
“你喜歡溫南嶼。”俞燃篤定道。
他的妹妹，他比誰都看得清楚。因為怕胖，從來不碰甜食，可是卻願意為了溫南嶼學習做甜食。自從溫南嶼回來後，俞昭臉上的笑容就多了不少。
以前俞燃還覺得不過是小姑娘家的少女初心懵懂，可是現在那麽多年了，俞昭算是徹底陷進去。
俞昭怔了怔，她細細地打量俞燃臉上的表情，他并沒有生氣，只是下颚緊繃着，透着幾分冷漠。
在口袋裏面的小手指輕輕地摩挲了一下，俞昭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認，“嗯，我喜歡他。”
俞燃神色閃過幾分複雜，“俞昭，你對溫南嶼了解多少？”
“很少。”俞昭說，有些忐忑了，“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和他……”
“我以前就說過，你已經長大了，自己可以做決定。”俞燃道，“我不反對你喜歡他，前提是，保護好自己。”
俞昭松了一口氣，緊緊攥着的手又放開了，“謝謝哥。”
俞燃看着面前的俞昭，明明和高中那會差不多，可是也到了可以談戀愛的年紀。再過幾年，她也會嫁人，擁有自己的家庭。
他突然想起俞昭剛出生那會，小小一只，臉蛋紅通通的，醜得不像話。可是一轉眼，俞昭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樣。
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俞昭就再也不需要他。
一月的天氣比之前更寒冷，溫南嶼坐診完最後一個病人，穿上外套往外走去。
“下班了？”于醫生剛出走廊，便看到溫南嶼，笑着打了一聲招呼，“之前你跟我打過招呼的那男生又來了，唐深是吧？”
溫南嶼并不懂得唐深的名字，只是上次俞昭離開後，溫南嶼便和于醫生打了一聲招呼，讓他多照料一些，“嗯，情況怎麽樣了？”
“不太好。”于醫生輕嘆一口氣，“聽那男生的姐姐說，他爸又找過來了。這次唐深的情緒很激動，控制不住，結果傷了個姑娘，現在還在我們醫院檢查。”
溫南嶼神色一頓，“在哪？”
“CT科，檢查腦袋來着。”于醫生話還沒有說完，便看到溫南嶼急匆匆地離開，“诶，不是說好了下班一起聚個餐的嗎？你這家夥……”
俞昭仰頭看去，眼前有些混亂，等到醫生說拍好了，她才慢吞吞地離開。
“怎麽樣了？”唐滿趕緊跑了上來，扶住俞昭，“腦袋疼不疼？”
“還好。”俞昭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安慰他們，“就是撞到了一下，沒什麽大事。”
今天唐滿打電話給她，說是那個男人又來家裏了，她和唐滿匆匆趕過去的時候，那個男人發飙，推了她一把。俞昭躲閃不及，被撞到了牆上，腦袋直直地磕了上去，蕩得她頭腦發昏。
“對不起。”唐深道歉，“昭昭姐，我……”
“是那個男人的問題。”俞昭慢慢地伸出手，戳了戳唐深的臉蛋，沖他溫柔地笑了笑，“阿深，等過年了，我想吃椒鹽蝦。”
“好。”唐深點頭。
“放心吧，下周末開庭，知莞姐說她已經把材料準備好了。”唐滿說到這事，臉上才有了幾分笑容。
“昭昭。”
一道溫潤而沉的聲音插入其中。
俞昭扭頭看過去，溫南嶼站在身後不遠處，正朝她走過來，“磕着腦袋了？”
怎麽連溫醫生都知道了？
“就是撞了一下，我朋友太緊張了，非得讓我過來拍片。”
唐滿趕緊道，“不拍片怎麽行，萬一給你撞傻了怎麽辦？”
俞昭戳了戳唐滿的腰，反駁一句，“才不會。”
“你們好。”溫南嶼微微颔首打了招呼。
“那個，溫醫生，這是我的朋友，唐滿，唐深。”俞昭輕咳一聲，對上唐滿暧昧的目光，努力忽視掉，“這位，溫南嶼溫醫生。”
“久仰久仰。”唐滿故意逗着俞昭，“以前就經常聽我們昭昭提到溫醫生，果然是一表人才卓爾不凡。”
“我的檢測結果應該出來了。”俞昭怕唐滿再說出什麽其他的話，趕緊轉移話題，“滿滿，你陪我去拿。”
“讓溫醫生陪你去吧，我還得帶着唐深上樓繼續做治療。”唐滿沖俞昭擠眼一笑。
溫南嶼看了一眼唐深，對上他冷淡的目光，溫聲道，“于醫生那邊，我已經和他說過。唐深對吧？盡量放輕松，你可以信任于醫生。”
唐深擡了擡眼，“嗯”了一聲。
領着唐深上樓，唐滿激動地拍了一下唐深，“瞧見沒，那醫生多帥啊，難怪你昭昭姐都沉淪了。天天面對自家哥哥那個冰塊，結果這下來了個溫柔的，是我我也頂不住。”
“花癡。”唐深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唐滿剛想揍他，一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愛憐地攬住唐深的肩膀。唐深近兩年個頭長了不少，都有一米八了，還好唐滿也不矮，踮起腳尖也勉強能攬得住，“不跟你計較。阿深啊，那個男人雖然很讨厭很惡心，但是，你不能因為他變得不像自己。”
唐深垂了垂眉，“我控制不住。”
只要一想到那個男人以前做的事情，唐深便恨不得把他殺了。
“沒關系，姐我陪着你呢，咱們慢慢克服。”唐滿溫柔地道。
“不要。”唐深甩開她的手朝前走去，“走什麽溫情路線，好惡心。”
唐滿：“……”要不是她親弟，準一拳揍死。
其實俞昭的腦袋真的沒有太大的問題，可能是那一下撞得太猛，導致了一些輕微的腦震蕩，休息幾天就好了。
“真的不疼了？”溫南嶼瞧了瞧俞昭的小腦袋。
俞昭小幅度地上下點了點頭，“就是小問題，磕着了一下。”
把報告收好，俞昭把衣服的扣子全部扣好，連帽子都戴好了，這才慢吞吞地往外走去。
一月份剛來兩天，正是最冷的時候。雖然這裏沒有希本那麽冷，可是俞昭就是扛不住。南方的濕冷，還伴随着陰雨天。沿着醫院的走廊往外面走，風吹了過來。
溫南嶼站在風吹的方位，替俞昭擋了不少，“唐深的情況有些複雜，這段時間，你可以陪着他，但是自己要注意安全。如果他爸爸出現，必要的時候可以先報警。”
“警察不管這些。”俞昭說到這個就有些無力，“法律保護受害者，可是我不想阿深成為受害者。”還有那些不屬于身體上的傷害，連法律也保護不了。
“昭昭，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完美的。”溫南嶼替俞昭把帽子重新戴好。他雖不願意，但是這是俞昭必須要面對的。
“是嗎……”俞昭輕聲問了一句，又揚起眉眼，“可是會有醫生把我們治好。就像是溫醫生一樣，很厲害。阿深也是，總會治好的。”
“是嗎……”溫南嶼停下腳步，旁邊的路燈有些壞了，燈光閃爍了一下，晃眼得很。
“昭昭，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厲害。”
他連自己都治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遲了，但是我肥更了！
七夕快樂，單身狗集合，今天我給你們發紅包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