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葉小露跟楊惠和相處的不錯,幾天下來都主動轉過來找她說話了。
楊惠和說悄悄話說好半天才轉過去,捧着臉在位置上發了發呆,回過神來葉小露踢了踢顧塬的凳子“遲逾這個可以拆了吧?”對着石膏努了努嘴
顧塬看了看日期,都已經九月末了,四個星期肯定足了
顧塬對着葉小露一抱拳,葉小露理都不理他繼續發呆去了
“你今天去一下南湖不?讓胡姨跟你拆了。”顧塬把臉湊過去問遲逾,他都能看見他臉上小絨毛了
“哪兒有理發店沒,我順便理個頭發。”遲逾答應了
“有,我經常在一個阿姨那剪頭發,我請你剪吧。”顧塬把下巴墊在石膏上,還挺涼快
遲逾趁着他閉着眼享受一把抽了出來,整個下巴磕在了三八線上“嘶–我要告你謀害同學!”
“嗯,去吧。”遲逾語氣還有點兒小興奮,顧塬氣的牙癢癢。
顧塬晚自習一下就跑了,兩個人約着校門口見,他要去立達會堂取自行車,他自己用攢着的錢買的一輛山地車
後頭還加了一個坐板。遲逾沒什麽要收拾的東西,其他的作業什麽的也沒帶
他晚上回去還要畫兩個小時畫早上起得早他要保證在12點睡覺,今天有事就不能寫作業了。
遲逾覺得這樣挺累,但是白天又壓在心底密密匝匝的開心。
把書包斜挎在背上就出了教室門,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幾個女生在哪裏等着,直勾勾的看着他,俨然一副請君入甕的模樣
遲逾看了半天才看明白,是前幾天打籃球的時候那幾個女生。
下意識的皺了皺眉,轉身準備上四樓走右邊的樓梯,手已經在襯衫外套口袋裏摁住了美工刀。
還沒踏上臺階手臂就被虛虛的挽住了,他本能的抽出美工刀卻被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了,側過身來看才發現是葉小露。
“哎,阿遲啊!”遲逾偏過頭配合着她點了點頭,但是落在另一群女生眼裏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了
打頭的那個女生披散着頭發穿着白帆布裙子精致的跟個娃娃似的,葉小露感嘆一聲的确會打扮
難怪覺得自己能入遲逾的法眼,而她現在正怒氣沖沖的推開了過路的同學的準備過來找麻煩
站定在他倆面前,樓梯間的人都不動了,準備站着看這一場鬧劇,“你怎麽那麽不要臉?”
順着話音一巴掌就要落到葉小露臉上,遲逾準備抽出手幫她擋一下,卻硬是被她摁住了
葉小露就這麽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到頭來一巴掌被來接妹妹放學的葉秋文截了胡。
“你他媽的說誰不要臉呢?葉秋文聲音挺冷,誰都聽得出裏頭的憤怒“我妹也是你這種玩意兒能說的?”
葉小露對着那個女生和氣的笑了笑“對不起,我哥哥吓到你了”轉過頭似笑似嗔“哥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快回家吧,媽媽打電話來催了。”
葉秋文收了手,狠狠地剜了那群女生一眼“別以為我不打女人!”
打頭的女生,臉一剎那又白了幾分。
顧塬跑的太快了,停好車發現還沒過幾分鐘就幹脆來接他了,沒想到在三樓轉角看了這麽一出
遲逾拿刀的動作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準備上去攔着的時候還好葉小露聰明,他居然才發現他前頭是葉秋文,長舒了一口氣。
幾步就跨上了四樓樓梯間,在遲逾旁邊一擋拉着石膏手臂下了樓,跟葉秋文一樣,末了狠狠瞪了她們一眼。
她們現在內心也挺崩潰,打頭的女生使勁踢了踢牆壁洩憤,她怎麽也沒想到葉秋文也會摻和這事
高三壓高二一頭高二壓高一一頭,似乎都成了心照不宣的規矩,誰他媽知道葉秋文還是個接妹妹放學的主呢!
顧塬現在覺得遲逾有點兒問題,正常人誰會随身帶着刀?一遇着事就拿刀?
但是他又沒問題啊,腦袋好使運動好還會畫畫,不知道是多少人心裏的那根草,加上沒遇到什麽好的時機問就壓在了心裏。
那幾個女生應該是看遲逾說沒有QQ覺得姐妹被欺負了回來找場子的
沒想到遇到了葉小露那個戲精和妹控葉秋文,好不容易因為上次打架跟他妹重修于好,這上好的在他妹面前上演保護的戲碼的機會他能不抓住?
說到底還是那幾個妹子點兒背。
顧塬把車停在香特莉的門口,準備去常青麥香園端兩碗面,他打算讓遲逾照顧車,一看遲逾又叼上了煙拿了火機準備點上
“哎哎哎,跟我去端面吧我不知道你吃什麽!”顧塬趕緊過來把煙從他嘴裏拿了下來,拉着人往店裏走
“你不知道?”遲逾就納了悶了,他不知道那跟他帶面的是鬼咯?想了一轉還是把煙和火機放回去了跟着他進了店
買到了還不讓邊走邊吃非得在店裏吃,說邊走邊吃會肚子疼,遲逾将信将疑,覺得他真的婆婆媽媽一點兒沒變。
“先剪頭發還是先拆石膏?”遲逾踢了踢腳底下的小石子問顧塬
顧塬想了一下,“先剪頭發吧,胡姨店很晚才關剪頭發的要早一點,我也去剪一下。”
“你還剪?”遲逾瞅了一眼,“這剛好可以理一個栗子頭吧。”
“我喜歡板寸。”他嘀咕了一句
遲逾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有點兒不理解
顧塬帶他來的店兒有點破,他覺得怎麽着都得是檢察院最尾巴那裏的旺角吧
這兒就簡簡單單四個字“南湖發藝”小門挺破的,但是顧塬挺熟稔,一個大跨步就上了臺階進了店門,扯着嗓子吼了一聲“阿姨!”
比得上玉姐了,遲逾想。
珠串簾子後頭出來一個女人,遲逾瞧了瞧大概四十左右的樣子,标标準準的柳葉吊梢眉,櫻桃小嘴,穿的是雪紡的襯衫和緊身牛仔褲,畫了這麽多幅人物肖像,遲逾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歲月從不敗美人。
規規矩矩的跟着顧塬叫了一聲“阿姨好。”
阿姨看起來挺開心,“小塬還帶同學來啦!”笑起來眼睛都眯縫着。
相比之下顧塬跟男主人就沒有那麽熟了,拘謹的叫了一聲“叔叔好。”對方點了點頭。
顧塬的可以直接上手剪,再者已經來過很多次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黑皮大椅子上,阿姨吩咐了一句後男人就帶着遲逾進了隔間洗頭發。
男人下手不重,撓的恰好好處,不疼,很舒服,不知道顧塬有沒有在這裏洗過頭。比有的地方理發店的手法還要好
在裏間還能聽到顧塬和阿姨講些七零八碎的小事,在學校發生了什麽啊,老師怎麽樣啊,能逗的阿姨笑聲沒停過
遲逾甚至懷疑阿姨手拿剪刀能不能拿的穩,萬一給顧塬開了瓢就完了。
但是聽着外面的聲音,遲逾眯眯着眼,覺得很安心。
是久違了的熱流啊。
但是不得不說他剛剛的懷疑不成立,阿姨手不僅穩的很還很溫柔
也沒有因為他是男生留着稍微有點兒長的頭發就問東問西帶着有色眼鏡看人,遲逾覺得顧塬眼光還挺好,這家店以後他可以常來。
更讓遲逾意外的是只收了十五塊。
跟夫妻兩道了謝剛出店門就又進另一家店門,胡姨正在寫今天的流水賬,看着他倆來了也不奇怪
拿了石膏擺鋸三下二除五就去掉了,完事了吩咐了幾句暫時不要讓這只胳膊劇烈運動。遲逾點了點頭
顧塬和遲逾坐在南湖邊上,吹着風,有點兒涼意。
“你是vip嗎?”遲逾有點疑惑,偏着腦袋看向顧塬
“啊?”顧塬想了想“噢你說剪頭發啊,阿姨他們家剪頭發很便宜的,我五塊,你長點兒十塊。”
“那他們能賺的到錢?”遲逾有點不安分,從工具箱拿了塊橡皮用美工刀一刀一刀的劃
“能啊,你不是經常在這裏畫畫嗎,這裏有一個老奶奶經常賣涼粉你知道吧,老爺爺修拉鏈修自行車。”
“他們是一對夫妻,賣涼粉的時候經常讓我白吃,人特別好,我都是偷摸塞的錢。”
“這裏的人基本上都在阿姨家剪頭發,爺爺奶奶啊剪頭發燙頭發都去哪兒,阿姨不喜歡說別人長短,經常都是只聽聽,都很喜歡她。”
“雖然都是小本生意,你看這裏其實跟鄉下差不多,左鄰右舍的還會經常分菜,一起打牌,你看過《請回答1988》嗎就跟那裏面一樣的。”
遲逾認真的聽着,手上劃橡皮的動作也慢了點,“遠親不如近鄰,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遲逾和顧塬排排坐在那兒看着天上的星星
“我也不是經常來畫畫。”遲逾突然冒出的一句話把顧塬吓了一下
才反應過來是在回答他的問題,這反射弧得是有多長啊
“那你是什麽時候來的?”顧塬倒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就是想逗逗他
“呼”遲逾吐出一口氣,在黑夜裏顯現出白色的影子,一瞬即逝。“大概是今年7月底吧。”
“七月底?太巧了!我也是七月底搬過來的”顧塬霎時眼睛都亮了幾分
“果然是上天讓我們做好兄弟!”顧塬有點兒激動
遲逾跟他四目相對,裏頭的亮光他看的一清二楚,他低下了頭,輕笑一聲,把顧塬的手心覆在他剛拆繃帶的手心上,輕輕揉捏
“是啊,上天都讓我們當好兄弟呢。”
顧塬覺得遲逾剛拆石膏手肯定還不太利索,想騎自行車送他回家,遲逾有點兒不想說話,人是用手走路嗎?他還是選擇不傷顧塬的心。
側坐在後面車座上,“你是小公主嗎?”顧塬邊騎邊跟他搭話,這人真的是閑不住
“你有病?”要不是現在在車上,遲逾估計真就一腳踹過去了
顧塬“嘿嘿”笑了兩聲。閉了麥。
他馳行在紅綠燈都已經停了了空曠的車道上,最前方一片黑暗,唯有眼前點點光明。他雙腿交錯用力的蹬着踏板
雙手用力把着車頭,板寸在疾風中最沒有受害餘地,他沖下一個個斜坡,沒有人驚呼吶喊,平靜涼薄的深藍色夜幕下只聽得到兩道呼吸,一道清淺,一道粗重。
車前的男孩兒帶了張揚的笑意,璀璨的像銀河裏散落凡間的星火,後座的男孩中短的發在空中飛舞
橡皮筋從發間滑落。他點起了一支煙,吐出的煙圈轉眼間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前座的男孩不知道為什麽逆着風的方向也能聞到煙的味道,但他就是聞到了。
他把車停在遲逾門衛處,騎上車,遲逾目送着他回家,但他突然間轉過身,輕聲對他說
“戒煙吧遲逾”而不是“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也不是“你能不能別抽煙了”
太淡了,這句話太淡了,淡到了骨子裏。
遲逾對着他一笑,“好啊”
作者有話說:
存稿沒了 今天得寫了哈哈哈~
遲逾內心os:“我才不會想跟你做兄弟,我要做你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