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拜師李老
太醫院。
孟靜言憑借着自己超群的記憶能力和認路能力,來到了上回踏足過的太醫院。院門口正巧碰見上次那個小童子當值,那小童子認得她,笑着給她行禮:“小的拜見奉藥大人。”
孟靜言也還記得他,也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是你啊,喚我靜言姐姐便好,莫要大人長大人短的。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啊?”
“靜言姐姐,小的姓陸,家中排行老二,進宮得,未曾有個大名。院裏的太醫們都叫我阿陸,靜言姐姐也叫我阿陸便是。”小童子低眉順眼地應道。
“哦?這樣啊,那就叫阿陸吧。阿陸,麻煩你帶我去找一下李太醫,我有事尋他。”孟靜言有些疼惜這個孩子,小小年紀便被父母送進宮來,居然連個大名都不曾取下。
“好,靜言姐姐跟我走吧。”阿陸人雖小,但是在這深宮之中生活了數載,倒比尋常宮外頭的小孩子要機靈懂事許多呢。
孟靜言尾随在阿陸身後,進入太醫院院內,入目皆是放置藥材的暗格,間有幾處書案,案幾之上、之下、之側皆是醫書。那些醫書擺放成堆,但也不是胡亂擱置的,仔細一瞧便能發現書頁上附有不同顏色的标簽,這樣把研究領域不同的醫書給區分開來了。
孟靜言的眸子滴溜溜地轉了轉,開始在心中打起借閱皇家太醫院醫書的打算。
雖說她孟家也是醫學世家,家中藏有不少醫書,但是,家中醫書與這裏的醫書自然是沒的比的。要想精進自己的醫術,還得多看看這些廣納天下怪病奇方的書。
阿陸在一扇隔間的門上輕輕敲了兩下:“李太醫,養心殿孟靜言孟奉藥大人前來拜見。”
“讓她進來吧。”裏頭傳來一個蒼老嚴肅的聲音。
阿陸推開那門,請孟靜言進去:“靜言姐姐快進去吧,李太醫就在裏面。”
“恩,有勞你了。”孟靜言向她點點頭,轉身跨進那道門檻。
阿陸輕輕把門掩上,躬身退下了。
李太醫的隔間亦是充斥着醫書與藥材,藥香與墨香混雜在一起,味道有些重,若不是很孟靜言也是常年泡在藥堆中,怕是也受不了。孟靜言環視一圈後,并沒有見到人影,便輕腳輕手地往前走:
“微臣孟靜言前來拜見李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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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孟靜言入宮時,李太醫就接到消息,說是有一位女奉藥進宮後将在他手底下學習,聽說這女娃子還是孟家的人,是他的故人孟啓雲的孫女,當時便有些激動,原本以為她在入宮之時便會前來太醫院拜見自己,沒想到竟擱置了這個久後才不請自來。
說道孟家,他李聽雨與那孟啓雲自學生時代起就比拼醫術十多載,兩人都曾是皇家太醫院的兩把招牌。孟啓雲善針,習得祖傳的針法,針下而病除,而他李聽雨以藥理見長,善分析病症斷病如神探斷案,無一不中。
奈何所謂“醫者不自醫”,孟啓雲早年過于勤奮勞累,年歲稍長後,毛病就多了,身子弱了,未幾,便受先皇禮遇賜他出宮了。這些年,在經歷過他的長子孟桐無故受冤,遠貶蠻荒之後,就再不過問皇家太醫院之事了。
而他李聽雨身子骨随還硬朗,但在沒了勢均力敵的對手後,對于臨床治病救人倒沒了興致,不過他喜弄文筆,這些年來,從太醫院一線退下,就在二線編輯醫書,整理藥方。
當今聖上不知前代的糾葛,就這樣巧合地把孟家小女賜給自己當徒弟,叫他李聽雨有些興奮,這不就從側面表明,在皇家心中,論醫術高明,他老李家在老孟家之上啊。
不過,聽聞這個女娃娃曾在戰場上用她孟家那祖傳的九針封買脈決救了皇上一命,想來這女娃娃也是有些能耐的。
李太醫聽見孟靜言的腳步聲和呼喚聲,但是仍然沒有停下自己手中之筆的意思,繼續面不改色地正襟危坐在案幾前揮筆書寫着。
孟靜言走過轉角處,終于見到了盤坐在窗下奮筆疾書的李太醫。
看着李太醫與自己祖父同一色系的白長胡須,孟靜言覺得甚是親切,但她同時也看到了李太醫面無表情凝固的面癱臉,對于這個聞名天下的老學究,還是有一點點懼怕的。
孟靜言在李太醫案幾前跪下磕頭行禮。
李太醫卻像是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裏無法自拔般,繼續奮筆疾書着,不曾理會孟靜言,也沒有出口讓她起來。
孟靜言保持行禮姿勢有些久了,見那老學究李太醫還是面不改色,俨然把她當做空氣的模樣,也不惱怒,她笑了笑,自顧自地站了起來,活動活動自己酸軟的筋骨。眼前的李太醫和祖父說的真的是一點兒都沒錯,兩者完美地重合在一起了。
哪知,還沒有好好拉伸拉伸自己的手腳筋,那李太醫就啪得将筆擱下,顫動着長須生氣得說:“你這小妮子,為師還沒有允許你起身了,你怎的自己爬起來了呢?”
孟靜言卻是有些嚣張地滿不在乎地笑了:“自古有言,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父親待女兒向來是慈愛的,可李太醫待靜言并不慈愛,又如何能自稱是靜言之師呢?再說了,李太醫并沒有接受靜言的拜師禮,就這樣自稱師傅,真的好嗎?”
“什麽妖論!我倒還想問你,你都進宮這麽久了,時至今日才想起來到這兒給我請安,你可不配做我的徒弟!”李太醫有些氣急,年紀大了,實在辯不過這些小年輕,只能用輩分壓壓了,而且他向來也只會這招。
“呵呵,師傅說的對,都是靜言不懂事,都是靜言的錯。靜言在這裏給您賠不是了,還請師傅大人有大量,原諒靜言不知事啦。”孟靜言呵呵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那信是臨行前祖父遞給她的,叫她見到李太醫的時候,幫自己交給李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