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沈蹊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走進屋子裏，楊心怡笑眯眯地說：“訂了二十七的票，也就是說大後天就回家。”
“可以。”沈蹊沒有什麽喜悅。
“明天還有一個直播活動，今年的工作就結束了。”
“嗯。”沈蹊頭也不擡在刷手機，擡眼時，發現楊心怡一臉莫名地微笑着看向自己。
“怎麽了，這麽古怪？”
楊心怡沖她擠眉弄眼：“表妹，回家前，不去約會麽？”
沈蹊：“約會？什麽約會？跟誰約會？”
“當然是跟顧總啊……我看你不就在煩這事麽？哎，是不是他向你表白了？”楊心怡說完自顧自地笑起來。
沈蹊發現表姐已經沉浸在她的戀情幻想當中了？無語。
“你想太多了……”沈蹊淡淡地說。
楊心怡訝然：“咦？難道我猜錯了？”
沈蹊不想就這個話題聊下去：“不扯這些，我等下去健身房。”說罷回房換健身服，順手把房門關上了。
楊心怡坐在沙發上自言自語：“表妹啊，你要是拒絕了顧轸，準得後悔……”
運動産生多巴胺與內啡呔，讓人心情更愉快。在健身房裏出了一身大汗，精神好了許多。什麽戀愛不戀愛，什麽父親不父親……沈蹊覺得都不是必需品。
可是這一秒興沖沖，睡覺前看到顧轸又更新了一條朋友圈，拍了一張在家自斟自飲喝紅酒的照片，喪喪的、郁郁的感覺，看得沈蹊直擰眉。
明明酒量不好，折騰這些做什麽啊……
顧轸這兩天吃不好，睡不着，笑不出來。
雖然之前想得很簡單，就是想告訴她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地讓她知曉，她怎麽想不重要……但是說完之後，他才感覺不是這樣。
跟人說喜歡她，自然想要對方有所回應，期待一個肯定的答案。
石沉大海，毫無反應，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原本以為錄完直播就可以休息一天，買些年貨帶回家，開開心心過年的。
結果錄直播這天，沈蹊在公司裏開會，姚倩過來說：“李維導演特地打電話過來說明天開慶功宴，讓你也參加。”
電影《家風》已經下線，財務核算一下，賺了将近五倍，衆投資者笑得跟花似的，能不開慶功宴就奇怪了。
沈蹊想也不想地搖頭：“不去，你就說我回家了吧。”
姚倩：“遲了，我說你後天才回家。”
“那就說我不舒服，說我有事，反正不去。”
姚倩臉一沉，呵道：“別任性，這種給劇組開設的慶功宴，一些在京的投資人也會參加，将來對你參演的電影都是有幫助的，你必須要去。”
“倩姐，你知道我……”
“別跟我廢話那麽多啊，我這就回李導去。”
沈蹊煩躁不堪。
這部電影票房那麽高，說白了都是炒起來的，質量在沈蹊看來一般般，有的搞笑梗她反正笑不出來。
資本逐利，誠不我欺。
她不想去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張錦川可能去，另一方面就是顧轸，他們公司也有投資。
結果，倆人都在場。
沈蹊一入宴會廳就看到了張錦川和幹兒子顧轸在一桌坐着，不禁一陣胸悶。
更郁悶的是李導特地指着那桌說：“來沈蹊，主演都在那一桌哦。”
“主演紮堆多沒勁啊，分開坐不是更好嗎？可以互相認識更多人。”
姚倩掐了一把沈蹊的後背，提醒她不要亂說話。
李維導演也沒聽出弦外之音，笑道：“也是，随意點吧。”
所以沈蹊就坐在離門口最近的那一桌，用手遮擋了一下顧轸看過來的方向，并且一副随時要拔腿走人的架勢。
導演、制片人等人在臺上開香槟，放禮花，資本家們狂歡得很。
歡呼過後，大家随意走動，四處敬酒，姚倩也借機去結識那些投資人，沒有人在意沈蹊在幹什麽。
沈蹊悄悄兒地在洗手間磨了些時間，出來的時候，看到顧轸也從洗手間出來，走向宴會廳，吓得又溜了回去，佯裝補個妝。
姚倩走進來，看沈蹊在補妝，說道：“你怎麽在洗手間待了這麽久？我很久沒看到你了。”
“肚子不舒服。”
“顧總剛才在找你呢，你也不去打聲招呼。”
“知道了……”
慢吞吞走進宴會廳，一露面，顧轸鷹一般的目光就刷了過來，沈蹊好想當場表演一個遁地而逃。
“沈蹊。”顧轸拿着香槟走了過來。
讪讪地回了聲：“顧總……”
顧轸聽到她叫自己顧總而不是顧轸，遲疑了一會兒，不過這種場合，直呼名字大概也有顧慮……他看着沈蹊，問道：“我聽姚倩說你明天回去？”
“嗯，回家過年。”沈蹊不敢看顧轸，東張西望，以期找點兒別的話題，結果看到張錦川也看了過來，一陣厭惡感襲上心頭。轉過身，背向張錦川。
“等下宴會結束，我再找你。”顧轸說道。
沈蹊根本沒有認真聽，只點頭：“噢。”
顧轸的應酬比較多，他離開沒多久，沈蹊就對李導說肚子不舒服，提前溜了。
顧轸沒有等到沈蹊，心中有說不出的失望。
在微信裏問她：“怎麽不告而別？”
“不舒服。”沈蹊回答完這句，就感覺真的不舒服起來。顧轸是什麽意思，無非是要一個答案……可是她如果能說出來，她也不用躲躲閃閃了。
第一次知道，原來拒絕也需要勇氣。
顧轸在輸入框裏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後只打了四個字：“好好休息。”
詢問一個答案，有很多途徑，可是，在他看來，感情的答案，非當面說不可。
看不到她的表情，體會不到她的眼神，她說什麽，他都質疑。
所以當次日沈蹊在機場準備過安檢時，聽到顧轸的聲音：“沈蹊，你等會兒——”整個人就不好起來。
楊心怡笑眯眯地說：“小蹊你慢慢談，我先進去了。”
沈蹊無語地看着表姐離開，回過頭，十分為難地看向顧轸。
“你跟我來。”顧轸抓着沈蹊的手腕，來到了旁邊寬敞地。
沈蹊有些害怕，往旁邊挪了挪腳步。
顧轸見狀，只好開腔：“你別挪了，你這幾天挪得還不夠多嗎？”
沈蹊止住腳步。
顧轸也有些無所适從，嘆息着背過身，又轉過來，最後說道：“我喜歡你，你知道的。”
沈蹊：“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麽？對你來說，我的喜歡給你的壓力就這麽大嗎？”
沈蹊無話可說中。
“我不信你對我沒有一絲感覺。”顧轸有些生氣。
有的，但是不多，大概只是一丢丢好感。這一丢丢好感，在張錦川面前，不值一提。一想到倘若跟他在一起，就要面對張錦川，沈蹊光想一想都覺得窒息。
沈蹊望向顧轸，感覺他仿佛憔悴了許多，比昨晚還要憔悴。
心裏又生出一絲不忍。
可是大概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只會更憔悴吧。
“我……”沈蹊說道，一不小心對上顧轸的雙眸，發現他的眼睛裏星光熠熠，藏着萬千期許。
她不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頭轉移了視線，鼓起了勇氣繼續說：“我想，我們并不合适。”
不過是一句普通的對白，類似的話曾經在演戲時說過，她能演得心中難過萬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悲傷情緒揮之不去。
可是現在不是演戲，沈蹊說完這句，原本還有些小慌亂的，陡然就冷靜了下來。
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她沒有看顧轸的表情是悲傷難過還是失神落寞，只放空了雙眼，說道：“我該走了，再見。”
說罷轉身離去。
顧轸立在原地許久，腦海裏只有一個聲音，她剛才在說什麽？她拒絕了我？
不不不，她怎麽會拒絕我呢？
她明明對自己是有感覺的啊！
看着她頭也不回地走向安檢門，顧轸感覺四周一片灰色。
從小他就沒有什麽勝負欲，因為一路走來都順水乘舟，沒有人與他競争，畢業後順理成章接手公司，又處在一個娛樂業蓬勃發展的年代，他從未受什麽挫。
即使是感情上，成年後在國外遇到的華人女生，大多是些富二代，要麽聰明有才華，讓顧轸覺得相距甚遠，要麽是混日子的，讓顧轸不敢恭維。
直到那年回國，一時圖好玩，去劇組跑龍套，看到了沈蹊，她的身影便在心中紮了根。
……
名川娛樂的員工已經放假了，方玮訂了明天的機票，與女友回家過年。這會子，他正在線上跟女友商量過年時的行程安排，冷不妨接到了顧總打來的電話。
“幫我把家裏的護照送來機場，在辦公室。”
“對了，打車過來，開車回去。”
電話那頭的聲音十分低落，仿佛受到了什麽重創。
“好的，顧總。”
當下撇開女友，來到公司總裁辦公室，找到了顧總的護照，申根簽還是他幫顧總去申請的。
顧總這是臨時決定要去哪裏過年？可是不對啊，顧總不是送沈蹊去了嗎？直接就在機場飛到歐洲？
他一個人？還是與沈蹊一起？
不不不，電話裏的聲音那般低落，怎麽會是跟沈蹊一起的呢？
在機場，一定發生了什麽事。
方玮如同名偵探上身，抽絲剝繭地推理着。
女友打來電話，也被方玮聊了兩句就挂掉了。
“在忙正事，別鬧小性子。”
來到機場的星巴克咖啡廳，方玮見到了一臉落寞的顧總。
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意，這絕對是失戀的打擊！
方玮遞過護照，小心翼翼地問：“顧總，機票買好了嗎？幾點的飛機。”
“顧總，您的行李呢？”
顧轸沒有回答，只把車鑰匙遞給方玮，起身朝咖啡廳外行去。
是了，他連行李也沒有，只有手裏一個小小的背包，方玮明白，顧總這是臨時起意，飛去歐洲度個假，所以不可能有行李，連背包也是臨時買的，吊牌都還沒有拆。
也罷，只要有銀行卡，什麽衣服之類的都不重要。
方玮見顧轸一言不發，失魂落魄地朝安檢口走去，緊緊跟了上去，卻沒有再詢問。
這般模樣，也不忍心再相問。
“顧總，在外好好照顧自己。”
此時距離大夜年，還有三天。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失戀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