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愛人
駱戰離開那座廢棄倉庫的時候,駱名德意識到他沒有救自己的意思,徹底崩潰。
他驚懼地哭喊着:“阿戰,阿戰,你別走,救救爸爸!”
駱戰置若罔聞,冷眼越過他,跨步走了出去。
倉庫大門被人擡起,漸漸合上。
裏面傳來顏立軍冰冷的聲音:“駱名德,你可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駱名德跪爬過去,拼命求饒:“顏、顏先生,我求你了,饒了我,饒了我!”
顏立軍甩開他,轉身。
落下的聲音雲淡風輕,宛如地獄的羅剎——
“留着也沒用,來人,把他最後四根手指頭給切了吧。”
駱名德驚恐的尖叫着。
沒多久就傳來陣陣凄烈的叫聲。
淩晨十二點,顏荔被噩夢驚醒。
不知道為什麽,她最近總是做噩夢,夢到她和駱戰走在一條暗黑的小巷裏。
兩人本來并肩而走,結果駱戰突然加快步伐,把她狠狠甩在後面。
她在後面喊他追他,然而他卻像沒聽見一樣,逐漸在她視線中消失。
夢醒後的心悸帶出夢外,顏荔額際冒出一層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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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悸後的心髒跳飛快,在她坐起時,外面樓下突然響起開門的聲音。
意識到駱戰回來了,她來不及穿鞋,光着腳飛奔跑下樓。
大廳內沒開燈,皎潔的月光穿透玻璃牆折射進來,在地面投下一片規則的光區。
顏荔飛撲過去抱住他,輕聲責怪:“你怎麽回來的那麽晚?”
男人身體軟綿綿地靠在她的肩上,沒有說話。
顏荔以為他累了,作勢扶他上樓:“到底是誰約你大半夜出去啊?也不看看幾點……”
話音未落,肩頭的男人突然“噗——”的一聲。
血水噴濺,血珠濺滿地。
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顏荔身體一僵。
靠在肩上的男人腦袋一歪,壓在她腰間的手滑了下去。
“駱戰——!”
顏荔連夜給蘇延和張禀打了電話。
兩人匆匆趕來時,顏荔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目光呆滞地望着門口那一攤血。
他怎麽會……吐血?
蘇延給駱戰做了全身檢查,并給他注射了一針。
張禀忍不住問:“他怎麽樣了?”
蘇延看了眼坐在外面的顏荔,神色擔憂:“駱戰身體受到重擊,體內有淤血,剛才吐的那淌血是體內重傷所致的淤血。”
張禀雙眼一睜:“好端端的,他怎麽會受傷?!”
身為職業拳擊手,每一場比賽都是用命在拼搏。
每個拳擊手的身上或多或少有一些傷,傷習慣了,很多時候總覺得是小傷。
張禀和朵覓一向很關心他的身體狀況,兩人一旦發現他身體不适,就算是架着也要把他架到醫院。
可最近他沒參加比賽,也沒有跟什麽人起沖突,怎麽就受傷了呢?
蘇延搖頭:“不知道,待會兒等他醒了,你好好問問他。”
這時,床上的人難受地嘤咛一聲,悠悠睜開眼。
駱戰看見蘇延和張禀時,一愣,坐起:“你們怎麽來了?”
蘇延急忙上前扶他:“好點了嗎?”
“好多了。”
張禀雙手環胸,冷着一張臉:“你知道你剛才吐血了嗎?”
吐血?
暈厥前的記憶闖進來,駱戰一慌:“顏荔呢,她在哪兒?”
張禀壓下他的身體:“她沒事,只是受到驚吓,正坐在大廳發呆。”
一頓,眼神一狠:“你給老子好好交代,怎麽受的傷?!”
駱戰眸色閃躲:“沒受傷,只是最近有點上火,吐血了而已。”
蘇延:“……”
張禀:“…………”
張禀手指蘇延:“你當這位大佬醫術是擺設?!”
被點名的某人下巴微揚:“兄弟,感謝你對我的認可。”
“……”張禀斜他一眼,“誰跟你是兄弟?!你以後要是敢欺負朵覓,再讓她哭,老子剁了你!”
蘇延臉色一凝:“她最近……還好嗎?”
“不見你,她很好。”
“……”
蘇延轉身走到一旁,立即拿出手機,在上面敲打着什麽。
張禀懶得跟他費口舌,轉頭看向駱戰,雙手環胸,眼神威脅:“好好交代!”
駱戰深深看着他,半晌,神色認真:“不想說。”
“……”
張禀一頓,放下手。
他太了解這家夥了,只要他不想說,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即使你把鋼筋撬開他的嘴,他也不說。
張禀深深地盯着他,最後選擇放棄追問。
張禀嘆了聲,看了眼大廳:“顏荔她……很擔心你。”
男人眸色一頓,轉眼看去。
白熾燈光清冷,落在她發頂,在黝黑的發旋處窩成一個光圈。
她坐在那裏,像是被人抛棄的小孩,雙手抱膝,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又無助又害怕……
駱戰五指收緊,呼吸一沉:“不要讓她擔心。”
駱戰對上張禀的眼睛,叮囑:“就告訴她,我只是上火。”
知道駱戰醒來後,顏荔飛奔進卧室,什麽話都沒說,直接抱住他。
女孩臉色泛着些許白,身體微顫,就連心跳也因為後怕跳的飛快。
駱戰大手握住她後腦勺,收緊臂力,笑說:“乖,不要擔心,我沒事。”
張禀斜了駱戰一眼,故作輕松解釋:“別擔心,這家夥身強體壯的,不會出什麽事。他之所以吐血,是因為上火,急火攻心,蘇醫生給他紮了一針,好多了。”
顏荔噙着淚眼,看着男人:“真的嗎?”
駱戰心頭爬過一絲刺痛,他偏下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嗯。”
顏荔這才松了一口氣。
張禀沒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看了眼在微信上不知跟誰聊的火熱的蘇延,嫌棄地啧了聲,趕緊過去把他拉出房間。
房門關上,只留駱戰和顏荔兩人。
男人輕嘆了聲,指腹撫上她的臉頰,眸眼溫柔的似春日裏的水:“我沒事,別哭。”
一直隐忍着的情緒,終是控制不住地決堤。
顏荔大哭起來。
實在哄不好,男人幹脆把唇壓過去,徹底堵住她的嘴。
翌日。
駱戰給張禀打了個電話,讓他約一下他的個人律師周希硯。
張禀不疑有他,幫他聯系了周律師。
駱戰跟周希硯的見面是三天後了。
茶香餐廳內。
悠揚的小提琴聲繞梁,曲調曼妙多姿。
隔間內,駱戰望着窗外陰沉濕冷的天,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看向坐在對面的周希硯。
周律師敲鍵盤的手指一頓,擡頭問:“駱先生今天找我來是有什麽事要吩咐?”
男人扯了下嘴角:“周律師,我名下的財産估值多少?”
周律師在電腦上查了一下,回:“您名下有一套房,一輛車,一家拳館,還投資了幾家餐廳,目前全部估值下來,價值十個億。”
男人嗯了一聲:“您幫我拟一份財産贈與合同吧。”
周律師點頭,打開文檔,開始打字:“您說。”
“我想把我名下的所有財産無償贈與一個人。”
周律師動作一頓,擡眼。
男人雙眼漆黑,深不見底,眸色明明淡然,卻透着一股堅韌的倔強,倔強到像是在做最後的訣別。
周希硯心中驚詫,神色凝重:“您想無償贈與給誰?”
“我的愛人。”
“你的愛人……”周希硯呼吸一凝,“叫什麽?”
男人彎唇,眉眼輕柔得宛如這人間絕色——
“顏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