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乖,不哭
顏荔去了一趟公安局。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跟她對接的張警官竟然是負責她父親槍擊案的刑警隊大隊長。
因警方懷疑,槍殺她父親和毒殺她母親的兇手是同一個人,所以負責她父親槍擊案的張警官被調回此公安局,整合兩個案子,繼續調查。
“您父親的槍擊案,目前還沒什麽進展。”
“倒是您母親,我們從屍檢報告中發現,她死因并不是心梗,而是被人下毒。”
“在她住院的那段時間,有人每天偷偷往您母親吊瓶中注射一種無色無味、含有氰化鈉物質的東西,那劑量很微小,普通人根本查不出來。”
“起初我不太相信您母親的死因,經過法醫後來的屍檢也證明這一點,您母親不是死于心梗,而是死于注射那含有微量的氰化鈉毒藥。”
“所以顏小姐,您仔細想一想,您父親和母親生前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或者說,您父親在經商時,有跟誰發生過沖突和矛盾?”
……
顏荔從警局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六點。
天灰蒙蒙的,伴随着冷風呼嘯而來,她打了一個冷顫,抱緊雙臂。
顏荔沒有選擇立即離開,而是抱着雙臂坐在旁邊的長條休息椅上。
張警官的聲音回響在耳邊,她神色恍惚,冷風灌進衣服,像是沒知覺一樣。
枯黃落葉被風兒一刮,簌簌落下,在她身上疊了一層金黃色。
顏荔視若無睹,靜靜地坐着,仿佛這世界的紛亂與她毫無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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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肩頭不再有落葉飄落。
顏荔一愣,怔忪地回過神,擡頭望去。
一把黑傘撐在她頭頂,男人那張熟悉的臉映入她眼中。
“駱戰?”
男人神色凝重,黑眸一痛,向她走近幾步,伸手握住她後腦勺,讓她腦袋輕輕地靠在他腹部。
溫軟的聲音落下:“想哭就哭出來。”
他在安慰她嗎?
顏荔被他一說,眼眶頓時紅了:“你、你怎麽來了?”
駱戰低眼,輕輕撫着她腦袋:“我問張禀,他說你跟他請假,去公安局。”
顏荔兩邊嘴角往下一撇,心裏漫天的委屈和難受在這一刻宣洩而出。
她抱住他的腰身,靠着他哭起來。
自從家裏出事,她極少哭。
她知道哭沒用,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自己還要照顧妹妹,哭更沒用。
所以她一直壓抑着自己,每天都告訴自己,要堅強,要努力賺錢還債。
然而現在,這一直繃着的那條弦,還是斷了。
“我以為她走的沒有痛苦,是一種幸運,然而我現在才知道,臨死前她有多痛苦。”顏荔眼淚從眼眶裏翻滾出來,“那種燒心胸悶喘不過氣的感覺,就像是被人活活悶死的。”
這種感覺特別痛苦。
“我不知道是誰那麽恨他們,恨到他們用那麽殘忍的手段殺害他們!”
……
駱戰隐約猜到了什麽。
他心髒疼的像是被人挖走一塊,雙眼緊閉,擰眉,深深地呼吸着。
他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都撫平不了她內心的痛苦,只能蹲下身,把她抱進懷裏。
男人心髒的跳動聲清晰,兩人聲音交錯間,顏荔哭了好一會兒情緒才漸漸平緩下來。
駱戰松開她,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乖,不哭。”
“我們要相信警方,一定會給他們一個公道。”
顏荔吸了吸鼻子,看進他眼睛:“阿戰,我想去看看他們。”
駱戰點頭:“好。”
顏荔想起身,結果發現剛才坐久了沒動腿腳,腿腳一陣麻痹。
小姑娘張開雙手,向他撒嬌:“抱!”
“你這小懶鬼。”駱戰沒好氣地笑了聲,伸手攬緊她腰肢,一手托住她屁股,把她抱起來。
顏荔雙腿夾住他腰身,兩手摟住他脖子,腦袋磕在他肩膀,整個身體挂在他身上。
男人抱着她走到車旁,打開車門,把她放進去。
“坐好。”駱戰彎身,越過她身體,把安全帶拉過來給她扣上。
兩人距離很近,他臉擦過她臉頰時,小姑娘突然湊過唇來,在他唇角親了一下。
男人身體一僵,側目。
“獎勵。”顏荔臉色正兒八經。
駱戰勾唇,作勢要壓着她親,結果被她躲開。
“我們快走吧,天色很晚了。”
“……”
男人咬咬牙:“行,撩完不負責任,以後有你好受!”
顏荔特地買了一些父母生前喜歡吃的東西,帶去墓地。
她把東西一一地擺放在墓碑前,再把鮮花放上去。
“爸,媽,我來看你們了。”
顏荔給他們燒了一炷香,望着墓碑上兩人的照片,心口開始麻痹的疼。
“你們在天上還好嗎?我好想你們。”她伸手,指腹沿着墓碑上的字,輕輕地撫着,“我和言言過的挺好的,你們放心。”
說着,她看了一眼在旁邊等待的駱戰,彎唇:“爸媽,我遇到了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他叫駱戰。這一路走來,他幫了我很多。不僅幫我還債,給我找工作,請我吃飯,還收留我們。”
眼眶滾熱,她眼淚不由地砸落:“爸媽,你們知道嗎?自從你們走後,我真的感覺天塌下來,那種暗無天日,每天被人催債的日子,女兒過得心驚膽戰,像是永遠都看不到光明,直到駱戰出現……”
“他就像是帶着光的神明,降落在女兒的身邊,為女兒解決一切麻煩,把女兒從黑暗泥潭中拽出來。女兒很感謝他,也很愛他。”
“是的,我們在一起了。”
女孩眉眼彎彎,一臉幸福:“爸媽,你們一定會祝福我們的,對不對?”
說此,顏荔想起張警官的話,眉眼低垂,神色黯淡下來。
她目光一轉,看向旁邊的墓碑。
那裏貼着章女士的照片,照片笑容燦爛,一臉明媚。
那是她母親。
她從未想過,以為死于心梗的母親,竟然是被人下毒身亡。
“媽……”顏荔喉頭一酸,眼淚止不住地滾下來,“您生前一定很痛苦是不是?對不起,對不起,是女兒不孝,是女兒無能,沒有察覺出您的異樣,讓您這麽痛苦地離開這個世界。”
滿心的懊悔充斥着她的身體,那種痛苦的無能力為就像是刀子,一點點地紮進她心窩,疼得她難以呼吸。
“對不起……”
顏荔肩膀微弓,哭的雙肩顫抖。
駱戰走上前,心疼地看着她。
他目光一轉,看向墓碑上那兩人的照片。
他挺直腰身,目光誠摯,向他們深深地鞠了一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