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讓我抱抱
顏荔臉色驟變,挂了電話後撒腿跑去攔車,坐上去。
“師傅,立江市第一人民醫院!”
司機見她神色慌張,連忙起擎,順便安慰她別急。
顏荔手裏緊緊攥着手機,感覺腦子在嗡嗡地響,心跳得飛快,根本聽不清司機在說什麽。
今天下午她才在拳館看見他,他還好好的啊!
他怎麽會突然出事呢?
一到醫院,顏荔飛奔到前臺:“你好,請問308病房在哪裏?”
護士手指左邊方向:“在那邊。”
病房內。
“這樣呢,疼嗎?”
醫生兩手握住駱戰的右邊臂膀,試探性地扭了扭。
一股鑽心的痛感襲來,駱戰眉頭緊皺,咬肌凸起。
因為過于隐忍,他額頭已經冒出細汗。
醫生見他還在忍,突然一用力——
綿長的餘痛從肩關節傳來,駱戰咬緊牙關,最後還是沒忍住,痛苦地叫了一聲。
“我就說嘛。”醫生松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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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禀在旁邊已經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說什麽?蘇延,你他媽能不能一句話說完?!”
蘇延雙手環胸,睨他:“張禀,你這是什麽态度?”
“……”
“這裏是醫院!”蘇延聲音微厲,“在這裏,我做主!”
張禀立即認慫,雙手合一:“行行行,您牛逼。您快給駱戰看看,他手怎麽樣了呀?”
蘇延挑眉,氣定神閑道:“斷了。”
“斷了?!”張禀宛如晴天霹靂,那表情跟聽到駱戰死了的時候一模一樣。
手對于拳手來說,是第二條生命。手斷了,無疑是直接斷送職業生涯,斷送第二條生命。
張禀不敢接受這個結果,吞了吞口水:“等等,等我緩一會兒。”
他緩了一會兒,看着蘇延,認真問:“真、真斷了?”
蘇延點頭:“真斷了。”
“那怎麽辦?他會不會死啊?”
“手斷而已,死,不至于。”
“那他還能參加比賽嗎?”
“手都斷了,還參加什麽比賽?”說起這個,蘇延就生氣,轉頭看向駱戰。
許是疼得受不了,男人身體往後靠,靠着床沿閉眼休憩。
蘇延看到他這樣,就氣打不一處來:“駱戰,你算算,今年你來我這兒都多少次了?每次受傷都叫我來給你治,我那些醫術經驗都不知道從你這兒得了多少!”
聞言,男人嗤笑了聲,眼皮微掀,睨他,笑得吊兒郎當的:“這不是得來關照關照一下您嗎?這不更好,你經驗多了,醫術不就進步飛速?這也是造福我們全人類。”
“滾。”
“……”
蘇延是第一人民醫院的骨科醫生,擅長骨科,年僅二十八,已是醫學博士、教授和第一人民醫院的骨科主任醫師,發表相關學術研究的論文幾十篇,開創骨科臨床醫學CG精密手術技術,獲得世界級專項專利,緩解了衆多受骨病折磨病人的病痛。
駱戰笑了聲,笑完,嚴肅問:“還能恢複嗎?”
蘇延眉頭一蹙:“能是能,但你韌帶斷了,加上你職業特殊,想要達到上賽場的恢複程度,後續每天都必須做康複訓練。”
駱戰這次受傷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嚴重。
韌帶斷了,整條右邊臂膀都斷了,韌帶和筋帶受損嚴重,需要打石膏,恢複後還得做恢複訓練。
以前他每次受傷就來找他,但大多都只是一些小毛病,弄個石膏什麽的,也就很快就好了。
但這次,駱戰需要恢複的時間很長。
駱戰聽懂對方的意思,沒再說什麽,而是繼續閉上眼。
“李速單那小子就是陰險!如果不是他故意違規,耍陰招,你也不會下他的套,手也不會斷!”旁邊的林羽憤憤然地嘟囔着,“等老子下次看見他,一定非揍他一頓不可!”
駱戰嗤笑了聲:“平時多努力,就以你現在的拳法,都不夠對方一拳打的。”
“……”
張禀凝眉,想想就替駱戰感到不值。
他看向病床上的男人,語氣埋怨:“如果不是因為你給顏荔還了那五百萬,讓她脫離被追債的苦海,你也不至于為了錢去參加什麽私人賽制,把自己的手給弄斷了。”
男人臉色一沉,睜開眼,聲音裏透着嚴厲和警告:“張禀,夠了啊。”
張禀不依不饒:“我說的不對嗎?如果不是因為替她還債,你也不會缺錢,不缺錢你會去參加那私人賽制嗎?不去參加,你會受傷嗎?你為她付出那麽多,她知道什麽?我都替你感到不值!!”
幾人說話間,林羽無意間轉頭看向門口。
他身體猛地一頓,驚詫:“顏荔?”
顏荔在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臉色難看,透着一絲蒼白。
林羽急忙用胳膊肘撞了撞張禀,提醒他不要說了。
幾人身形一頓,紛紛看了過去。
看樣子,他們剛才說的那些話,全被她聽到了。
張禀臉色一陣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那個……顏荔,我不是說你啊,我只是……”
林羽拽住張禀的衣服,示意他別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幹脆把他拽出病房。
蘇延正在給駱戰打石膏,聞言,擡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顏荔。
是個很漂亮的姑娘。
身形高挑削瘦,一頭烏黑長發,五官精致小巧,那雙杏眼圓潤,眼尾微翹,即使臉色蒼白,仍然不掩絕色氣質。
難怪駱戰為對方付出這麽多。
蘇延把剩餘的紗布遞給旁邊的護士,叮囑:“受傷的手在康複之前,不能做劇烈運動,以免傷情加重,我們就先出去了。”
駱戰點點頭。
蘇延領着護士出去了。
病房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顏荔走過去,站在床邊,雙眼緊緊地落在他受傷的手臂上。
他們剛才說的話,她全聽見了。
原來拳館這麽久不扣她的款,是因為拳館那次貸款并沒有下來,而她還的那五百萬,是駱戰拿自己的錢給她還上的。
心中有很多疑問,她很想問,但話一出,只剩下關心。
她的聲音微顫:“很、很嚴重嗎?”
駱戰知道她在擔心,故作輕松道:“不算嚴重,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他話一落,顏荔那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滾下來。
怎麽可能不嚴重?
對于普通人來說,手斷了,能接回去,能康複,然而對于他這個專業拳手來說,即使康複,也需要康複到完全能達到上擂臺比賽的程度。
康複的時間很長,也不是一件易事。
駱戰緊盯她落淚的小臉,嘆了一聲:“你過來。”
“?”顏荔連忙走過去,“怎麽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駱戰擡手沒受傷的左手,抓起她的手,捏了捏。
觸感綿軟,是能讓他心頭一顫的感覺。
男人的指腹在她手背無意識地來回摩擦,對上她的眼:“确實有點不舒服。”
“哪兒不舒服?手嗎?還是身體?”顏荔眼神一慌,作勢要檢查他的身體。
駱戰摁住她亂摸的手,呼吸一沉,似在隐忍什麽,整個眸子醞着火熱的欲望。
他聲音一出,才知有多喑啞:“不是手,是身體。”
她以為他受了什麽內傷,想跑出去叫醫生,被他用力一拽。
身體一陣旋轉,她跌進他懷裏,腰間壓上他那只大手。
他把腦袋埋進她頸窩,女孩兒發上的洗發水馨香撲鼻而來。
他深深吸了一口,薄唇壓低,抵在她的脖頸上。
顏荔最敏感的地方是脖子,他唇一抵在上面,她整個身體随之一顫。
她明顯感覺男人的體溫在身高,意識到什麽,不敢再動。
顏荔任由他抱着,糯糯出聲:“你身體不舒服,真、真的不需要叫醫生嗎?”
男人喑啞低沉的聲音從耳畔傳來:“不用。”
“那我怎麽做,才能緩解你的難受?”
男人嗤笑了聲,聲音裏帶着逗弄:“你把眼淚擦了。”
“?”
雖然不明白這是什麽治療他身體不舒服的操作,但顏荔還是乖乖地擦掉眼淚。
“然後呢?”她問。
“讓我抱抱。”
“……好。”
顏荔坐在床上,腦袋靠在他胸前,近距離地聽着他滾動的心跳聲。
他壓在她腰間的手很重,像是烙鐵般緊貼她的身體,溫度在飙升。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體溫燙到,她感覺整個臉都在燒。
兩人的心跳聲交錯,聲音越來越大。
咕咚、咕咚、咕咚的……
顏荔就被他這麽抱着。
半晌,她才出聲問:“為什麽?”
他們現在什麽關系都不是,而他為什麽能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她不明白,覺得他是個大傻瓜。
男人的手臂還在隐隐作痛,臉色因隐忍疼痛變得蒼白。
他額際還在冒着密汗,但為了減輕這姑娘的心裏負擔和自責,他還是故作輕松地笑道:“只是不想讓你陷入危險。”
顏荔身形一怔。
“還記得張強和周力國嗎?”
她點頭。
“因為欠債,你和顏言都陷入危險中。如果五百萬,能解決你們身邊的危險……”他神色認真,“我覺得值得。”
五百萬不是一筆小數目,對于很多普通人來說,可能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麽多錢。
然而,他不圖任何回報地選擇這樣做。
是因為她嗎?
這句話,顏荔不好意思問出口,問了,害怕自己自做多情。
顏荔擡手,食指輕輕地觸摸被打了石膏的手臂。
她仰起小臉,下巴抵在他胸前,圓眸裏滿是心疼:“很疼吧?”
男人伸手,撫上她的腦袋,來回撫摸着,搖頭:“還好,我以前受傷更重,都挺過來了。”
話一落,這姑娘眼眶又紅了。
這姑娘心裏的愧疚和負擔太重了,他不想讓她這樣。
駱戰連忙解釋:“你父親曾經資助過我,我現在幫他的女兒,是應該的,你別自責,不是你的錯。張禀說那些話,只是太擔心我,口不擇言而已。”
結果這話一出,這姑娘直接從他懷裏鑽出,現在病床前,緊緊地看着他。
最後,她向他來了一個深鞠躬:“謝謝。”
謝謝你幫我。
“??”
“然後,”她話一頓,“抱歉。”
抱歉,是她自作多情了。
他幫她,僅僅因為她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