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其實一開始,他不是沒想過回應他
“記起來了?”
複钺颔首,他目光沉沉地看向君主,“看來我今天過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為了那個醫生?”君主拿出一份調查報告,“你父親沒把你打死,到底還是心軟了。”
“所以我得讓他成為首席,我要帶他去垂嶺。”複钺說:“遲家那小子死了,alpha失去了一員強将,你又極力追求平權,這時出個beta首席不是正中你下懷?”
“沒錯。”君主點頭應下,目光裏卻帶了冷意。他想起自己趕到他身邊的時候,那個禍害手上全是血,那時看見他,終于不顧這幾年的怨恨,哭着撲到自己懷裏,說好痛,痛死了。
他的手廢了。他和陳景安都是beta中醫術的佼佼者。從十四歲進入骊都醫學院到二十二歲畢業,他本來前途一片光明,卻在二十四歲時失去了拿刀資格。
這一任首席本是為他準備的。
複钺可不管他心裏是怎麽想的,他歷來奉行看上誰就得早下手,把人放到自己的羽翼下,不然像他那樣冷着端着,老婆可不得被外人欺負了。
“那勞你給院長下達指令。”複钺看了下時間,快要公布首席了。
“馬上就要受禮了,你現在才叫我關照他,會不會晚了點?”
“受禮?”
複钺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住院時他忙于處理垂嶺那邊的軍務,醫院的消息都來自陳景安的口中。昨天他秘密出院,忙得腳不沾地的陳景安卻陪他一塊回家了,看來是已經塵埃落定。
君主揉了揉眉角,“beta的主意都大得很。”
一副深受其害的模樣。
“不論是能力還是和少将的契合度,他都最合适。”君主打開屏幕轉接器,說道:“我不過是跟審核的首席們提過,要求一視同仁。”
屏幕轉接器上顯示着骊都會堂的場景,帝國醫院的院長正在致辭,陳景安穿着正裝坐在第一排,看起來冷淡又禁欲。
致辭完畢,陳景安上臺,上一任首席将應穗信物遞給他,宣布受禮開始。
陳景安彎腰接過,會堂的話筒聲音很大,那裏在說他是第二十五任首席。他感受着自己猛烈跳動的心髒,思緒飛去了他第一次心跳得和現在一樣快的那天。
骊都的天氣說變就變,沒有任何征兆。十七歲的陳景安看着教室外陰沉的天空,想着等自己坐完公交,再從別墅區走到複家,肯定會被淋成落湯雞。
他平時都帶傘的,可是昨天複钺捉弄他,把他的書包藏起來了,陳景安不想去找他,于是早上徑直去了學校。
他的同桌也是個beta,性格天真直率,走過來說要送陳景安回家。他年紀比陳景安大,平時卻總是陳景安照顧他,這回終于有表現的機會了,激動地對陳景安揚了下自己手裏的傘。
陳景安想着自己和他南轅北轍的回家的路,還有他手上那把只能用來裝可愛的傘,搖頭道:“你先走吧,我爸會來接我的。”
beta走了,陳父當然也不會來接他,所有人都知道,陳景安能照顧好自己。
陳景安頂着狂風走出校園,卻遇上了迎面走來的複钺。
“你來幹什麽?”大風把他的話吹得支離破碎,幸好複钺聽清了,他說:“你沒來拿書包,我怕你沒傘。”
陳景安指了下他空着的手,“我的書包呢?”
“啊,”複钺這才驚覺自己把它漏了,“我忘了。”
“那你的傘呢?”陳景安又問。
“我從來不帶傘。”他回答得理直氣壯。
陳景安洩了氣,他似乎攢了很多委屈,少年纖細的身形被冷風吹得搖搖欲墜。他看着複钺,一字一句道:“那你來幹什麽?”
“我……”複钺詞窮,他被衆星捧月慣了,除了陳景安,沒人給他冷板凳。
陳景安不再說話,垂着眼睛繞過他。複钺又趕上來,“那我陪你淋雨還不行嗎?”
“我不用你陪。”
“我就要,”複钺攔在他身前,“我願意陪着你,我就要陪!”
陳景安擡眼瞪他,狂風吹得路面的細沙四處飛揚,他的眼睛沒睜多久就被吹進了沙子。
複钺被瞪得開心,這硬骨頭總算肯正眼瞧瞧他了,可他下一秒就低下了頭,開始瘋狂揉眼睛。
“你怎麽了?”複钺緊張道,他捧着陳景安的臉,“眼睛進沙子了?”
陳景安伸手打他的手腕,“不用你管!”
“別揉了……”複钺握住陳景安的手,不讓他再蹂躏他的眼睛。陳景安左眼通紅,眼淚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偏還要兇巴巴地說:“你放開我。”
複钺心下軟成一片,鬼使神差地,他俯身親在了陳景安的眼睫上。感受到纖長的睫毛在自己唇上顫抖,複钺微張開嘴,把他甜甜鹹鹹的眼淚吸入口中。
陳景安的睫毛更濕了,軟塌塌地被複钺從嘴裏放出來,他的臉突然爆紅,“你、你幹什麽!”
複钺一下子放開陳景安,他也開始結巴,“我、我不知道……”
天空突然傳來一陣驚雷,雨大滴地往下掉,拯救了複钺的尴尬,他一把拉過陳景安,“我們找個地方避避!”
他們在一個屋檐下躲雨,路上的人行色匆匆,車子也快速馳過,只有這一片屋檐,時間像是靜止了。
“喂,”陳景安聲若蚊吶,“你放開我的手啊……”
複钺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手,聞言握得更緊了。他手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汗水,滑膩膩的,在兩人的掌心傳遞着濕意。
陳景安臉還紅着,掙紮着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突然一輛車開得近了,激起一陣水花,複钺忙轉身擋住他,任污水濺在自己背上。
複钺離得太近了,滾燙的呼吸噴在他頭頂,陳景安心跳快得像要從身體裏蹦出來,整個人又熱又奇怪。
“我,”複钺咽了下口水,磕磕絆絆地說:“我、我喜歡你……”
陳景安沒說話,他盯着複钺凸出的喉結,耳尖也悄悄紅了。
複钺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故作霸道地說:“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考慮,明、明天早上你可得答應我了啊。”
陳景安被會堂的掌聲拉回了思緒,他看着手裏的應穗,眼睛卻酸澀起來。這個過程太漫長了,其實一開始,他不是沒想過回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