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地

第21章 謝謝你

陳景安趕到複宅的時候，就聽見了複太太的尖叫和一聲槍響。

他的腿頓時一軟，差點絆倒在地上。陳父連忙扶着他，“景安，景安，”陳父心跳如雷，“你別進去了，快走，快回去。”

陳景安掙開他，正要進門，就看見複钺捂着流血的肚子跌跌撞撞地往門外走。他的背被血染了一條又一條的鞭痕，腹部又中了一槍，偏偏還梗着脖子，非要走出複家。

他嘴唇發白，看起來虛弱極了，對上陳父擔憂的目光還有心思開玩笑，“岳父大人，別擔心，我爸不知道我要娶哪個beta。”

陳景安紅了眼睛，上前扶住他，要帶他進去處理。

“別，”複钺靠在陳景安的肩上，“我爸好不容易說，只要我能走出家門，就再、再也不管我，你怎麽，還把我送回去呢。”

複母哭着追上來，把陳父的急救箱遞給他，“這孩子嘴太硬……”她不住地流着眼淚，話都說不利索，“快、快……去給他處理。”

陳父接過箱子，複钺不願意再留在這裏，陳景安要司機送他們去帝國醫院。

車上陳父正在給複钺止血，陳景安把複钺抱在懷裏，不敢看他痛得緊皺的眉。

複钺握住陳景安的手，低聲道：“昨天從你家離開以後，我去醫院看了監控。”

陳景安點頭，他聲音帶了哭腔，“信息素應該是醫生的，我懷孕了。”

“是，我見到他以後，就聞出來了……”複钺極輕微地撓了撓陳景安的掌心，“是我不好，我對你總是、總是很沒有安全感。”

“沒有，沒有……”陳景安哭着搖頭。

複钺擦去陳景安眼角的淚，他想起監控的畫面，虛弱道：“李銘的母親後來趕過去了……他在手術室裏撞了牆，對李太太以死相逼，保住了孩子。”

“所以，”複钺緊了緊陳景安的手，“很多事我們不是無能為力，只要我堅持，只要、只要你願意……”

“我一直想改變現狀，想給你勇氣，想要你在我身邊，想你愛我……所以我偷偷換了你的藥……現在孩子來了，你不願意告訴我。可就算、就算你不愛我，能不能看在他的面子上，給我、給我——”

車子經過減速帶突然颠簸了一下，複钺咬牙強忍，還是發出了一聲悶哼。

陳父摁住又開始大出血的傷口，繼續給複钺處理。

像是怕他拒絕似的，複钺強打起精神接着說：“少将積累夠軍功以後可以面見君主，向、向他提一個請求……我原來想你不願意別人知道我們的事，那我就求君主讓我把你帶去垂嶺……”

“現在你懷孕了，我們結婚，瞞不住複家的人……”複钺說：“但是你看，我完、完全能搞定他們，你不用擔心……”

“這就是你說的搞定嗎？”陳景安的眼淚砸在複钺臉上，他不住地搖頭，“我不要…我寧願不要……我寧願沒有這個孩子……”

複钺扯了個虛弱的笑，“等我好了，我就去找君主，然後帶你去垂嶺，長期駐紮在那裏……以後沒有人敢說你，也沒有人管得了你……”

複钺的手越來越松，他的聲音越來越低，馬上就要暈過去，但他還是咬牙問：“安安……能不能、留下這個孩子？”

“好、好……”陳景安從來沒覺得帝國醫院這麽遠過，他哭着親他的額頭，“複钺，先別睡！別睡過去！”

複钺被他的聲音叫醒，他微睜着眼睛，低低地說：“別怕，我不會死的。”

“我記得你很喜歡小孩……南滄那個小姑娘，你摸她的頭，還對她笑，我們的孩子只會比她更可愛……如果他是個alpha，我就教他格鬥，如果是個beta，你就教他醫術……”

“我希望是個beta，”陳景安眼睛都哭腫了，他揉着複钺的手，想給他力量，“他可能和你一樣英勇，但我希望他是個beta。我們帶他去垂嶺，他不會因為社會地位而受限，也不會因為種族而遭到歧視。”

複钺面色蒼白，神色卻帶着憧憬。他似乎受到鼓舞，握着陳景安的那只手又開始有了力度。

陳景安流着淚繼續說：“你不要覺得沒有安全感，我從來只對你心軟……”

“這些年來我沒有對你說聲謝謝，讓我貧瘠的年少時光變得鮮活，那麽努力地延續我們之間本不該有的緣分。”陳景安哭着摸了摸複钺的頭，大力地，堅定地，他說：

“我會把他生下來，只要你活着，我就把他生下來……”

複钺的眼眶變得濕潤，“謝謝你，”他聲音沙啞，紅着眼睛道：“是我該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