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月餅事宜
何大郎被叫去縣衙拿東西,何霜降臉皮厚,等這些衙役走了,繼續守在這賣吃食,總不能叫這些東西白瞎了。
今兒沒那些婆子,生意比前幾天好了不少,幸好她有先見之明,早上多煮了些鹵蛋,現在賣的幹幹淨淨,那個幾乎每天都來買吃食的笑面兒大伯開口
“原本以為縣太爺來一趟,這外面賣吃食的怕是跑的幹幹淨淨的呢,想不到你這攤子竟還安安生生的擺着”
何霜降但笑不語的樣子惹得旁人更好奇了,來買吃食的人越來越多,這事兒也就傳的越來越玄乎。
也有人瞟到縣太爺笑眯眯地同他們說話的,背地裏都在說他幾個莫不是縣太爺七拐八繞的親戚。
她不解釋,也樂得見此,反正今個兒是最後一天,這邊快完工了,明日只剩幾個工人留下來掃尾,這最後一次,她特地多準備了一些,全賣掉倒是意外之喜。
何大郎回來之後手上多了不少東西,又說了自己要幹的活計,是巡街站堂之類的活,累倒是不累,就是事情頗雜。
“爹娘要知道了,肯定也會開心的。”
何大郎自己也滿意,這遭了一回罪,也算值了,想是這樣想的,說卻不敢說出來,自家小妹一聽又得唠叨他多管閑事,不愛惜自個身體。
幫着把攤子收好,何大郎有些詫異“今兒這麽多,全都賣光了?”
何霜降心裏竊喜“可不是,那些人還以為縣令大人同我們有什麽關系呢,一個二個都借機打聽”
“今兒賣完了?”
何霜降聽聲音耳熟,這才想起來,太忙了,忘記給人留一個。
不好意思的從攤子下面鑽出來“瞧我這記性,今兒忘記留了”
這是經常來她這買吃食的,就是之前那位挂着山水畫荷包的那位,沒見他自己吃過,基本都是買了以後,給裏面幹活那老人家吃,自己依舊吃黑面餅子。
在這兒這麽多天,也不知道這個怪怪的青年到底叫什麽,只知道也在這幹活,為人挺仗義,比他年長的看見他都十分恭敬。
得知沒有了,他也沒說什麽。
何霜降目送人走遠,心裏有些歉意,不過這人就跟鋸嘴葫蘆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石頭最是管不住嘴,還沒回家,路上遇到一起調皮搗蛋的皮孩子,就嚷嚷開了,說自家大哥要進城去當官差,讓這些小孩都要聽他指揮號令。
何霜降打定主意,要爹娘盡快把他送到學裏,趕緊壓壓這無法無天的性子。
張氏幹完活回家,一路上都聽人說自家要出個差爺,越想越奇怪,匆忙回家,這才知道大兒字得了縣太爺的青眼。
“就上回,當街救了人,今兒去做工那,縣太爺瞧着我們幾個眼熟,我提醒了一聲,這才想起來的。”
“原來是這樣,要我說,上回也是險,要那刀再偏點……可不得要了大郎的命”
“哎呀娘,您就別想那許多,左右現在沒事兒,大哥也算因禍得福”
“這……也是,啥時候正式去當那啥……皂隸!”
何大郎上午跟着縣太爺去衙門,領了衣裳和佩刀,明兒就能走馬上任了。
不過這來回路也遠,雖說這活兒不累,有案升堂,無案巡街,可若真的輪到他夜裏當值,來來回回也怕不安全。
“像賀家三哥哥那樣,賃個屋子便是,我去問問他多少錢一月,順便把石頭也送到學裏,剛好叫大哥一道看着”
“這倒也行,你去問問賀家小郎君,他認識的人多,如若可以,便央他尋個院兒”
何霜降得了允許,便去賀家了,自她搗鼓起這些小吃食,她都好久沒去賀家尋小姐妹玩了。
一來先見過師父,再去找賀雲香,兩人嘀咕半天,得知賀三郎近來都不在家,只好讓賀雲香回頭幫着問一句。
縣太爺說是明兒就能領牌子辦事,尋房子這事兒說急也不急,找不到就是找不到,能找到也就是一會兒的事。
何大郎八月節還要去黃家過大禮,張氏又拿銀子叫何大郎去首飾店打副銀耳墜,送給人姑娘,所有的禮都備好了,等下過聘就可以算好日子準備婚娶事宜。
雖說家中房屋還夠,張氏還是單獨收拾出一間,西廂房還空了一間,把裏面雜物收拾出來,何大牛抽空用石灰把牆刷了一遍。
石頭原本跟着大哥一起睡,現在大哥住的東廂房說好了給他,何霜降也搬到東廂房,睡另一間屋。
一家人都是愛幹淨的,哪怕最皮的石頭,上山下河回來衣服上都還是幹幹淨淨的,進門之前都得去河裏把自己收拾利落,否則就要挨上一頓揍。
人幹淨,家裏收拾的自然也齊整,不過這屋頂上的茅草與這院子還是不太搭,何大牛想拉些青瓦回來,把堂屋好好修繕一番,誰知道今年青瓦不知為何比往年貴了不少,想想還是算了,等明年價格低些再買,大不了抽空把屋頂的茅草再換換。
一直到何大郎去衙門,賀三郎都沒得閑回來一趟。何大郎自己也尋了幾個牙人,不過都不太滿意,不是價錢太貴就是院子太偏,還不如走個十幾裏回家。
何霜降心疼大哥早出晚歸,時不時就要去賀家看看賀三郎回來沒有。
也是巧了,跑了那麽多趟人都沒見到人,這次她剛回家拌好雞食準備喂雞,賀三郎就在外面敲門,如果說她與賀雲香最熟,賀三哥哥便是她第二熟的人了,要說起來,自己還算是這位三哥哥看着長大的。
“雲香說你尋我好幾趟,可是有什麽急事兒?”賀三郎氣喘籲籲,看着像是跑過來的。
何霜降哭笑不得,看來雲香還沒告訴他是怎麽回事兒。
殊不知,賀三郎一回來聽說她找他找了好幾趟,話都沒聽完就跑來何家找她了。
“三哥哥你坐”何霜降進屋去倒了碗水“是這……我大哥他得了咱們清水縣令青眼,如今在衙門裏謀了個差事,每日來回是樁麻煩事,我娘就想着在城裏賃個院兒,石頭過幾日要送到學堂,住一起,也還方便”
賀三郎連連點頭“這是樁好事,我瞧着何大哥就是有本事的人,就是沒趕上好時候,唉……話說回來,你們賃的房子找着沒有?”
“就這裏麻煩,尋了幾個牙人,找的房子都不甚靠譜,想着三哥哥你之前在城裏當先生,也是賃的房子,且對清水城熟得很,認識的人也多,不知道能不能替我大哥尋個小院兒”
“這……我先前賃的院子已經退了,一月一百五十文,離衙門倒是不遠,只不過那屋子現在已經賃出去了,要說別的,都沒有這一處好”
何霜降有些可惜。
“不過我現在住在恩師家中,他那是個兩進的宅子,沒甚仆從,也沒個子孫後輩,宅子雖大,卻頗為冷清,等我回去問問,能否租間屋子給你大哥,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賃出去好過生灰”
“那就勞煩三哥哥你了”何霜降真情實感的道謝。
“無妨,若恩師同意了,以後我跟何大哥也好有個照應。”
見沒什麽事,賀三郎喝完水也走了。
八月節這天,周嬸子做媒人,帶着一隊人,挑着八個籮筐,貼着大紅雙喜,裏面是各式喜餅喜面,還有成對家禽,兩對雞,八尾魚等等,除開之前打的銀耳墜,八擔籮筐裝的滿滿當當,給周嬸子送的媒人禮是八百文錢,外加兩斤肉,米,喜餅等。
這在鄉下已是不錯的媒人禮了。
這些聘禮也算是頂有牌面的,張氏挑的一應東西都是最好的,黃家也是厚道人,明明白白說開,彩禮只要二兩銀子,原本都打算掏空家底的何大牛松了口氣,彩禮一說明,其他東西自然得厚重些,不用說別人說,張氏必得準備的體體面面的。
過完禮,何大郎就繼續回衙門值守,成親日子定在了臘月二十八,是個黃道吉日。
石頭現在跟何大郎一起租住了賀三郎師父的宅子,一月就一百文,何霜降去送給過幾回菜,那院子大的很,不過賀三哥哥那師父是個孤拐性子,據說學問很深,就是說話有些沖。
何霜降也沒見過這位老先生,都是把東西送給住在外院的大哥,叫他分些給賀三哥哥和老先生。
家裏少了大哥跟石頭,冷清了不少,之前嫌石頭煩,現在人進學堂了,反而開始有點想他。
大哥的親事一定下來,賀雲香自然也是知道的,這幾日賀雲香常來她家,兩人一起做繡活打發時間。
“要我說,自打金掌櫃走了,咱都攢了一堆絡子在家,先前買了不少彩線,值不少銀子,不給賣掉可就瞎在家裏了”
“可不是,咱們改日還得進城,去問問別的鋪子還收不收了”何霜降教賀雲香新學的針法,就是先前來她攤子買東西那位,買了吃食自己不吃,反而給老人家的那位。
第一回 見他,就知道他身上那荷包值不少銀子,繡的也漂亮,她厚臉皮拿來研究了一晚上,分析了一下針法,回來練了幾天,現在也能像模像樣繡出來,就是比較費事,不過若能得到好料子,繡出來絕對能賣不少錢的。
“這針法漂亮,是從哪裏看的”賀雲香知道何霜降聰明,別人學半天才會的針法,她看看就能知道,嫂嫂還一直說她有天賦來着。
“前兒賣吃食,瞧見一人拿着的荷包好看,厚臉皮朝人家讨來,看了一宿才看明白”何霜降也不掩飾,後來還答應人家每日留份吃食給他,結果最後一天給忘了,想來還有些不好意思。
“這繡法從未見過,想來那人從前必是富貴人家的子弟,才會留着這麽個荷包”賀雲香唏噓。
“可不是。對了,要不咱們明個兒進城,我娘叫我送些東西給我大哥。”
“行,那我也順便去我三哥那一趟,我爹上回就說要他帶些銀子,三哥沒拿,又好幾個月不曾回來,現在恐怕捉襟見肘了”
賀雲香看了一眼外面天色,昏昏沉沉的,怕是要下雨,趕緊收了裝針線的小籮筐,匆匆走了。
她走沒一會,雨就開始下起來了,何霜降趕緊把院兒裏衣裳收了。家裏就剩她和爹娘,每日吃飯都是随便對付過去的,許是下雨,天有些冷,更饞了,想做些好吃的。
這離八月節還沒過去多久,家裏面粉什麽的也都還有,現在做幾個月餅,明兒剛好還能帶些給大哥他們嘗嘗。
去年釀的桂花蜜根本沒用多少,這比糖還要甜,裏頭還有濃郁的桂花香。
院裏有個黃泥小烤爐,是何大牛做着玩的,八月節時做月餅用了一回,其他時候基本都不曾用過,也還幹淨,掃去表層浮灰,就能放進去烤了。
先烤的時鹹鴨蛋的蛋黃,還做了幾個五仁餡兒的,花生,瓜子,山核桃,松子,芝麻和在一起磨碎,加桂花蜜跟面粉,和勻搓圓,再用餅皮包了,挨個脫模。這模具是何霜降畫的樣式,何大牛做的模子,看着有些粗糙。
等這邊五仁月餅包好了,那邊蛋黃也烤出來了,炒了一點豆沙,裹住蛋黃,再包上餅皮,還沒開始烤都能聞到香味了。
放到鐵片子上,刷好油,挨個擺好,就能放進去烤了。
一共包了二十幾個,明兒還要給賀家三個哥哥分幾個,還有賃宅子給他們的老先生,加上大哥和石頭的,也就不剩幾個了。
爹娘還沒回來,想着又熬了鍋粥,炒了個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