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
太宰治, 人送外號橫濱開鎖王。
只要給他一根針,連銀行金庫都可以撬開。他撬開一個摩天輪的門不算什麽。
看到太宰治從摩天輪上跳下去,中原中也幾乎是下意識地跟着跳了。
籃子裏的玫瑰花灑在空中又向下落去,手腕上的氣球因為強烈的氣流而炸裂。
太宰治急速地朝下落去, 中原中也發動異能拉住太宰治的手。
在和太宰治的手相觸之後, 中原中也的異能被“人間失格”抵消, 她也在急速朝下落去。
如果再這樣下去, 兩人都得死。
看着中原中也也跳了下來, 太宰治以往要麽古井無波, 要麽充滿虛僞笑意的眼裏被驚訝所覆蓋。
他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真正的“驚訝”。
“……”太宰治說了什麽, 但是被風吹散了。
四周的景色快速地上升, 風從身邊掠過, 中原中也褚紅色的長發被吹散。
對平常人來說,經歷這樣的場景,可能早就已經吓破了膽, 但中原中也作為重力的異能者,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
她十五歲的時候, 還直接用重力飛到了飛機上。
把太宰治的手拉住,中原中也立馬把手機掏出來給夜鬥打了電話。
幾乎是在挂斷電話的後一秒, 夜鬥在空中出現, 然後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急速下降突然就停止了。
夜鬥提着太宰治的領子, 攬着中原中也的腰,為了不驚動周圍的人, 找了個隐秘的地方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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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你沒事吧!”夜鬥松開太宰治的領子, 雙手扒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 滿臉焦急。
他一過來就看到中原中也在朝下面掉,他真的很擔心。
中原中也有重力的異能, 但是在觸碰到太宰治的時候會被人間失格消除。
中原中也剛剛的行為,和自殺沒什麽兩樣。
“沒事。”中原中也情緒還算穩定,她經歷過太多這樣的危機時刻。而且再不濟還有夜鬥救她,她跟在意的是太宰治為什麽要從摩天輪跳下去。
太宰治到底在幹什麽。
中原中也擡眼看向太宰治,只見太宰治靜靜地立在原地,伸出手掌去接從天空上落下來的花。
剛剛灑在空中的玫瑰花散落了下來,是很浪漫的場景,但這樣浪漫的場景中原中也無心去欣賞。
太宰治張開手掌,有一朵玫瑰落在了他的掌心。他緩慢地收緊手掌,一朵嬌豔的玫瑰就在他手裏被捏的皺巴巴的。花朵被擠壓而出的汁水沾濕了太宰治的手心。
太宰治忽地笑了,然後又接了一朵玫瑰花,越過夜鬥,把花別到了中原中也的頭發上。
中原中也對化妝從來不感興趣,紮頭發的頭繩是黑色的光禿禿的頭繩,頭上驟然出現了一朵玫瑰,倒是顯得有幾分嬌豔。
“你做什麽。”夜鬥擋在中原中也身前。
他在港黑工作了一兩年,自然知道太宰治就是個神經病,中原中也不可能自己從摩天輪上跳下來,一定是太宰治拉着中原中也跳下來。
“太宰治,你拉着中也從摩天輪上跳了下來。”夜鬥手上已經拿了雪音,随時準備動手。
“不是我要拉着她跳。”太宰治腳步輕快地走到中原中也身邊,“是中也自己跟着我跳下來的。”
太宰治似乎很高興,說話的時候尾音上揚。幾乎是可以聽得見的笑意。
太宰治對着夜鬥微微揚起下巴,眼裏滿是笑意,甚至還有一絲驕傲。
夜鬥握緊了雪音,看向中原中也。
他等着中原中也說話。
“夜鬥,你先回去。”中原中也把太宰治剛剛放到她頭上的玫瑰花摘下來,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裏。
這是她和太宰治之間的事情,和夜鬥無關,她也不想麻煩夜鬥。
而且,她感覺太宰治變了,太宰治看她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樣。
夜鬥抿唇,眼神冰冷。
“中也,和我去八原。”
比起橫濱,寧靜的八原才是中原中也的歸宿。在八原的森林裏有夜鬥的朋友,他們可以住在神社裏。
中原中也安慰性地拍了一下夜鬥的肩膀,她知道夜鬥擔心她,但她實在是不想把夜鬥卷進她和太宰治之間。
“交給我,我會解決好。”
夜鬥還是不走,擋在中原中也身前,然後突然揮刀砍向太宰治。
夜鬥是禍津神,也不是沒殺過人。
看見夜鬥朝太宰治揮刀,中原中也立馬擋在太宰治身前。
夜鬥迅速收刀後退幾步,收刀,眼裏全是冰冷。
“中也,我會殺了太宰治。”夜鬥說完話之後,就消失在原地。
現在只剩下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剛剛那是誰。”太宰治去拉中原中也的手,然後毫不意外地被躲開了。
中原中也用手抓了一下散亂的頭發,沒看太宰治一眼。
“不關你的事……你剛剛為什麽跳摩天輪?”
太宰治把包裏的梳子拿出來,再次靠近中原中也,想給中原中也梳頭發,但是又被躲開了。
“……想跳就跳了,還有,之後的出差你不用去了。”
太宰治的臉上帶着無所謂的笑容,就好像剛剛那樣緊急的情況從來沒有發生一樣。
中原中也心裏的火騰地一下就被點燃了,她沒時間去管為什麽之後的出差被取消了,她幾步走近太宰治,然後揪着太宰治的衣領子。
“你知不知道如果剛剛沒有我,你已經死了!”中原中也的語氣很沖,湛藍色的眼睛裏滿是怒氣。
其他組織費盡心機想殺掉太宰治,她戰戰兢兢保護了太宰治四年,而太宰治剛剛就在他面前随随便便地跳下了摩天輪。
太宰治死了,港黑會陷入衆多組織的圍攻中。
太宰治沒說話,蒼白的臉慢慢漲紅,他只是一直看着中原中也,嘴角綴着笑容。
那個笑容,是中原中也從未見過的笑容,和以往虛僞的略帶着嘲諷的笑容不一樣。
中原中也說不出這個笑容是什麽。
太宰治伸出一只手摸着中原中也的頭發。
蒼白的指尖從褚紅色的頭發穿梭而過,帶着說不出的暧昧。
這是一個标志,太宰治想要開始一場□□的時候,他就會去摸中原中也的頭發,然後再去摸其他地方。
中原中也厭惡地皺眉,拍開太宰治的手後,快步離開。
她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太宰治這個人。随随便便地從摩天輪跳下去,在獲救之後又帶着奇怪的笑容。
中原中也走的很快,她不想看見太宰治。她覺得惡心。
太宰治就慢悠悠地跟在中原中也身後,他知道,中原中也會等她,中原中也也舍不得他。
陽光已經升起來了,點點金色的光落在大道上,光影浮動之間,樹葉抽出新芽。有小鳥在枝頭跳躍,叽叽喳喳。
中原中也快步走出好幾步,腳下是落有樹葉的街道,頭頂是燦爛的陽光,她回頭一看,太宰治居然離她很遠,而且慢悠悠地在走。
沒有中原中也的太宰治,随時都有可能被敵對組織暗殺。現在還有一個對太宰治抱着殺意的夜鬥。
中原中也停下腳步,回頭看太宰治,然後立馬偏開頭。
她的心情現在很煩躁,這些煩躁都是來自于太宰治,然而她作為港黑幹部的職責,不允許她離開太宰治。
剛剛落下摩天輪的時候,中原中也的發繩被吹落,褚紅色的頭發便散落在中原中也的背部和胸前,清晨的陽光從樹枝的縫隙裏散落下來,在頭發上落下點點金光。
“大姐姐,和哥哥吵架了嗎?”一道稚嫩的童聲傳來,中原中也循着聲音看去,是之前那個賣給她玫瑰花的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的胳膊上又跨了一個小籃子,小籃子裏的玫瑰花嬌豔碩大,散發着馥郁的芳香。
“啊……”中原中也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語氣柔和。
她和太宰治,可不止是吵架的程度。
“大姐姐心情不好嗎,那這籃子玫瑰花就送給大姐姐了。”小女孩臉上帶着甜蜜的笑容,把玫瑰花遞給了中原中也。
甜蜜的香氣蔓延開來,像是被蠱惑一樣,中原中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但是伸到一半,就忍住了。
這小女孩生活困難,她不能拿。
“不用了,你拿着。”中原中也把小籃子推回去。
小女孩的眼裏出現了些許驚訝的情緒,不過很快就隐去了,然後下一秒就揚起一個笑容。
小孩子的笑容甜蜜而治愈,讓中原中也煩躁的心情好了一點,但也只有一點。
“大姐姐你,真是一個好人。”小女孩後退幾步,有風吹來,撩起她胸前的兩個麻花辮和寬松的裙擺,“……我都,不舍得殺你了呢。”
小女孩從籃子裏拿出一把匕首。
橫濱的人都知道,港黑幹部中原中也唯一的弱點就是小孩子。若是扮做小孩子刺殺中原中也,成功的幾率會很大,雖然至今沒有人成功。
被小孩子刺殺,中原中也已經習慣了,她正想發動異能,但是異能沒出現。
渾身的能量在朝着小腹湧去。四肢一陣無力,中原中也跌坐在地上。一片樹葉落到了中原中也褚紅色的長發上,然後又落到了地上。
這真是最糟糕的境地。
剛剛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相處地太久,挨地太近,再加上異能的使用與被消除,腹中的孩子開始興奮。
腹中的孩子開始興奮,那就表示中原中也不能使用異能,而且在幾秒之內動不了。
單單是這幾秒的時間,足夠讓一個殺手結束中原中也的生命。
看着小女孩手裏拿着的刀,中原中也心裏感到了一絲後悔,和絕望。
如果她一開始就和夜鬥也八原就好了,如果今天肚子裏的孩子出了什麽事,她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噗嗤。”刀刃沒入肉/體的聲音響起,但是刺入的不是中原中也的身體。
太宰治擋在了中原中也的身前,留給中原中也一個沙色風衣的背景。
“居然派這麽小的孩子來暗殺中也。”太宰治面色冰冷地從懷裏掏出一把小巧的木倉,對着快速轉身跑開的小女孩開了一槍,“中也還是改不了心軟的習慣。”
嘭地一聲,小女孩倒在了地上,然後立馬爬起來捂着手臂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走。
如果是平常,太宰治的這一木倉,那個小女孩子早就死了,但是太宰治握着槍的手在顫抖,劇烈地顫抖。
渾身無力的感覺消失,中原中也快速從地上站起來,立馬用重力壓制了那個小女孩,并且毫不猶豫地結束了那個小女孩的生命。
當中原中也轉過頭的時候就看到,太宰治身體向下卧在地面上,有鮮紅的血從他的身下蔓延開來。
太宰治,剛剛是幫她擋了一刀。
太宰治很快就被送到了港黑的醫療部。
在太宰治被治療的時候,中原中也坐在走廊上,兩眼放空。
太宰治,太奇怪了。
明明說的是分手,卻帶着她來游樂園,送她玫瑰。
還在她即将被刺殺的時候,幫她擋了一刀。
“中原幹部。”穿着白大褂醫護人員打開房門,摘下口罩。臉色凝重。
中原中也立馬站了起來,快速走到醫護人員的面前。
“太宰治他現在怎麽樣?”
“匕首上塗了毒藥,首領他拒絕服用解藥。不服解藥,活不過一個星期。”
中原中也聽聞,直接踹開房門走了進去。
病房有一張床,太宰治正躺在上面,床的對面是一張櫃子,櫃子上是一個電視機。窗戶緊閉,有燦爛的陽光在地上投下一片金色。
太宰治正躺在床上,眼睛半睜,嘴唇因為中毒而稍顯紫色,蓋着白色的被子,蒼白而纖細的手臂搭在胸前。
看到太宰治這幅樣子,中原中也心裏的火更大了,直接走到太宰治的窗前,踢了一下床邊。
“太宰治,吃解藥。”
太宰治轉動眼珠看向中原中也,掀起一個笑容。
“我不吃。”
“解藥在哪裏?!”中原中也轉身問醫護人員。
醫護人員被暴怒的中原中也吓到了,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地指了一下擺在屋內的櫃子。
“是放在玻璃瓶裏的白色藥片!一次一片,一天三次!”
中原中也立馬走到櫃子邊,打算找解藥,但是櫃子足足有好幾層,中原中也煩躁地把櫃子一層層拉開,空的就扔到地上。
一時間,屋內只有中原中也翻櫃子的聲音和抽屜被砸在地上的聲音。
醫護人員低着頭站在牆角,不敢去看中原中也。
在翻找了半分鐘之後,中原中也找到了藥片,然後立馬去飲水機邊上接了一杯水,因為手有點抖,水灑到了手指上。
“是你自己吃,還是我喂你。”中原中也站在太宰治的床邊,眼神冰冷。
太宰治躺在床上,也不說話,眼裏是看不懂的情感,看到中原中也就笑。
和之前的笑不一樣。
不過中原中也看不懂。
“出去。”這是中原中也對醫護人員說的。
醫護人員得令,如獲大赦,立馬就跑出了病房,因為太急切,病房的門忘記關了,門在晃動,嘎吱嘎吱地響。
“……中也,很好看。”
如大海般蔚藍色的眸子冰冷,但是其中又潛藏着深刻的感情,像是薄如蟬翼的布料被拉伸到極致,透明而滿盈,柔軟而堅韌。
“哼。”中原中也冷笑一聲,伸手夾起太宰治的下巴,先是把水灌進去,又塞了一片藥片進去。
“吞下去。”中原中也用命令的口吻。
太宰治乖順地點頭。然後把藥片吐了出去。
白色的藥片被水泡的掉了色,落在被子上,撒下一些細小的白色顆粒。純白而柔軟的被子被水打濕,呈現不自然的深色并且凹陷下去。
中原中也不悅,一只腳踩在床邊:“喂,你——”
“扶我起來。”太宰治打斷中原中也的話。
中原中也冷着臉把太宰治扶了起來。
“晚上的時候,我帶你去酒館……如果你和我一起去,我就吃藥。”太宰治的伸出手指點在中原中也手裏的玻璃瓶上。
“太宰治,你太任性了。”中原中也深呼一口氣,忍住暴打太宰治的沖動,在太宰治的背後墊了一個枕頭。
“我不是任性。”太宰治搖頭,露出一個略顯偏執的笑容,和他十五歲時候的笑容一模一樣,“我只是喜歡看你這個樣子。”
就好像是火焰被封在冰中,無論再如何掙紮,都沖不破外面的堅冰。
***
中原中也向太宰治妥協了。
面對着為她受傷,中毒不吃解藥的首領。
下午的時候,中島敦來了一次。
中原中也站在房門外,透過玻璃看向裏面。
有着純白色頭發的少年站在首領的床邊,低着頭,聽太宰治說話,然後接下了一個信封。
帶着薄薄的信封,中島敦去了武裝偵探社。
夜晚很快就到了。似乎到了夜晚,太宰治體內的毒發作地更嚴重了,不管是呼吸還是說話都會咳嗽,都會咳嗽,然後是黑色的血。
“太宰治,吃解藥。”中原中也忍無可忍,掰開太宰治的嘴,然後把解藥塞進太宰治的嘴巴裏。
中原中也把手按在太宰治的嘴上,阻止他吐出藥片。
“吞下去!”有着褚紅色頭發的幹部拔高了聲音,如大海的蔚藍色眼睛裏,波光粼粼。
太宰治點了點頭,喉頭滾動,然後示意中原中也把手放開。
中原中也不信,畢竟太宰治騙了她很多次,她把手放在太宰治的嘴巴上。
有溫熱的,濡濕的東西在掌心滑動。
中原中也悶哼一聲,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的眼裏滿是笑意。
“舌頭,放回去。”中原中也很久沒和太宰治負距離接觸,身體理應不那麽敏感,但是不知為何。
太宰治觸及她掌心的溫度,讓她從掌心一直燒到了心底。
太宰治不把舌頭放回去,反而又伸出一截。
中原中也為了讓太宰治吃藥,一直把手捂在太宰治的嘴上。
濡濕而溫暖的感覺從手掌漸漸傳到全身。
氣氛變得有些暧昧。
“太宰治,你還真的……”中原中也都要被氣笑了。
捂在太宰治嘴上的手有些松開。
然後太宰治就伸出手握着中原中也的手。
溫熱的感覺從掌心一直蔓延到手腕。
“放開!”中原中也呼吸一窒,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是手被太宰治緊緊握住。
因為太宰治的靠近,還有唾液,腹中的胎兒開始興奮,中原中也只感覺全身無力。
手腕被太宰治一拉,整個人就朝着太宰治倒去。
太宰治把藥片吐在地上,攬着中原中也的腰,把人朝床上帶。
中原中也渾身無力,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只能靠坐在太宰治的胸前。
“中也,我們有好久沒有親密接觸了?”太宰治把中原中也褚紅色的頭發撩到耳後,在她耳下落下一個吻。
中原中也白皙的耳下立馬出現一個紅色的印子,然後耳朵立馬就紅了。
本來,因為胎兒的興奮,中原中也不能動且全身發軟只是幾秒的事情。但是因為太宰治的靠近,皮膚上的唾液還有綿長的親吻,胎兒始終處于一個興奮的狀态,中原中也一直無法行動。
中原中也想把太宰治推開,但是沒有力氣。她想說話,讓太宰治滾開,但是張不了嘴,只能眨眼睛。
沒有得到回答,太宰治也不在意。在這種時候,中原中也不愛說話,往往從她嘴角洩露出來的悶哼聲,他就能判斷中原中也的情緒。
像是這種一言不發,那就是默認。身體沒有反抗,那就是邀請。
中原中也躺在太宰治的懷裏,背後是溫熱的胸膛。
她的頭不能動,只能看見雪白的牆壁。
但她可以感到在她身上,冰冷的指尖變得熱切,從肩膀到胸前。
脖子後面一陣溫熱的觸感。
襯衫的扣子被解開,然後鎖骨一片濡濕,帶着細小的疼痛,就好像是用小針細細地紮了一下。
一只腿被擡起,黑色絲襪被剝下,露出雪白而飽滿的大腿,太宰治骨節分明的手在上面留下紅色的印子。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雖然神明的孩子較為堅強,但是懷孕前三個月親密接觸,可能還是會造成傷害。
但是中原中也現在沒有任何辦法阻止太宰治。
“……你哭什麽?”太宰治去看中原中也的臉,這才看到。
那雙如同知更鳥卵般的眸子裏,蓄滿了淚水。就好像是蔚藍色的大海般,波光粼粼。
哭了?
中原中也輕輕一眨眼,便感到有冰涼的液體從眼角滑下,順着臉頰和下巴,滴落在鎖骨的那抹吻痕上。
緊接着,中原中也感到自己被放下,背後抵着的不是冰冷而瘦弱的胸膛,而是柔軟而溫暖的床鋪。
太宰治離開了,赤着腳,扶着牆進了浴室。然後浴室裏響起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中原中也在床上躺了很久,才把心情平複下來,然後把衣服穿好去浴室門口等太宰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哭,不過白澤說過,在懷孕期間,情緒會受到影響。變得比較敏感。
太宰治還沒吃藥,而太宰治說他必須去了酒館才吃藥。
中原中也靠在浴室的門邊,腦子裏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麽都沒有想。
直到太宰治一身濕漉漉地出來了。
透過薄薄的病號服,什麽東西都看得一清二楚。以往蓬松的頭發垂下來,貼到了臉邊,看起來倒是有些純良和脆弱。
太宰治靠在門邊:“幫我換衣服。”
中原中也:“自己換。”
最後,太宰治還是穿着濕漉漉的衣服就要朝外走,中原中也忍無可忍地把自己的外套扔到了太宰治的頭上。
在太宰治的指引下,中原中也開車來到了那家酒館,那是一間暗巷裏的破舊的酒吧。
木門打開着,太宰治率先走入其中。
通往底下的走廊幽深而黑暗,要不是有着從裏面傳來的隐約的音樂聲,中原中也都以為這不過是廢棄的動物洞穴。
酒吧裏如同某種動物的巢穴一樣,灰暗而安靜,在櫃臺上橫列着酒杯和酒瓶子。
就是沒有一個店員。
“我不喝酒。”中原中也站在原地,不願再次前進。
“好。”太宰治這次答應地很幹脆,他走向前,從衣角下流出的水滴在地上留下一串顏色很深的印子。
太宰治坐到座位上,娴熟地找到酒瓶和開酒器,然後挑了一只最好看的杯子倒上酒。
太宰治似乎對這裏很熟悉,但是中原中也從未見過太宰治來這裏。
壓下心裏的疑惑,中原中也坐在太宰治旁邊。
“中也,我們要等一個人——”
太宰治的話還沒說完,輕微的踏步聲在空寂的空間內響起。
然後門口出現了一個人。
鐵一般紅色的頭發,以及沙色的風衣。
“織田先生?”在昏暗的燈光下,中原中也看清了來人的面龐。
她認識,是織田作之助。
“中原小姐怎麽會在這裏?”織田作之助渾身的警惕性放松了一些,但還是沒有踏出一步。
在這裏的,應該是一個男人。
“陪上司來的。”中原中也看了一眼太宰治。
太宰治蒼白的臉色在昏暗的燈光下變得有些溫暖,嘴唇的紫色更加嚴重了。
“好了,吃藥。”中原中也咬着牙,把水放在桌面上。
因為有些急切,杯子和桌子相撞發出沉悶的響聲,有幾滴水落到桌面上,留下點點顏色深沉的痕跡。
“等會兒再吃。”太宰治從發愣中回過神來,把杯子推開,“你們兩個認識嗎……”
中也的一舉一動都掌握在他的手裏,中也和織田作接觸過的事情,為什麽他不知道?
“和你有什麽關系嗎?太宰治。”中原中也皺眉,把太宰治推開的水杯拿起,抵在太宰治淡紫色的唇邊,“吞下去。”
太宰治一字一頓,鳶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中原中也。
“我說,告訴我。”
太宰治,從未對中原中也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冰冷的,略帶着生氣的。
“是一個巧合。”一邊的織田作之助終于說話了,他依舊是站在原地,“中原小姐幫着二丁目買香煙的老太太拿菜,而我被老太太捉住當做聊天對象了。”
末了,織田作之助又補充了一句:“就是這麽簡單。”
“這樣。”太宰治放松下來,臉上冰冷的神情消失了,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總之,坐下吧織田作。”太宰治拍了一下他右邊的凳子,而中原中也坐在他的左邊。
織田作之助隔着一張凳子坐到了太宰治的右邊。
空了一張凳子,太宰治靜靜地那張空着的凳子,足足看了半分鐘。
“中也,坐到那張凳子上去。”太宰治指着那張空着的凳子。
中原中也看出太宰治現在的心情不好,壓下內心的煩躁坐到了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之間。
“太宰治,吃藥。”中原中也把玻璃水杯拿在手上。
“再等等。”太宰治對着中原中也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讓我和織田作說完話之後……”
“請等一下。”織田作之助開口,說出了讓他很在意的事情,“織田作是在叫我嗎?被一個陌生人這樣叫,很奇怪。”
氣氛一瞬間就變了,中原中也可以感到。
中原中也立馬去看太宰治的臉,雖然依舊沒有表情,但就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太宰治?”中原中也使勁揉了一下太宰治的頭。
柔順的鳶色頭發被中原中也揉成了雞窩,頭發支棱着,倒是給太宰治增添了一絲活力。
這樣一來,三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是好多了。
太宰治笑着:“織田作,我有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要說給你聽。”
“前幾天我終于處理了一個啞彈……”
太宰治說着,織田作之助漫不盡心地聽着,時不時回他一句話。
太宰治以往總是帶着虛僞笑容的臉上,出現了稚童一般的笑容。
“還有還有,我研究了很久做出來的硬豆腐,我拿給中也吃了!”太宰治臉上的笑容爽朗而真實。
“中也說,以後火并的時候,給每人發一個硬豆腐,比木倉還厲害!”
中原中也吐槽:“你那個根本就是某種武器吧!”
火并,織田作之助的身體瞬間僵硬,再聯想到今天本來在這裏即将發生的事情。他腦子裏出現了一個荒謬的想法。但也是最适合的想法。
三人之間的氣氛再次變得奇怪。
織田作之助把酒杯移開,拿出一把漆黑的木倉。
那是一把保養地很好的,可以稱之為夥伴的木倉。
太宰治的呼吸一瞬間就窒住了,他的手抓緊中原中也的手臂,呼吸微弱。
“拿開。”
“把那個拿開。”
“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說。”
織田作之助沒動。
港黑的首領,帶着港黑最厲害的幹部來這裏。其目的不言而喻。
這是懇求的語氣,中原中也從沒聽過太宰治有這樣的語氣。
心裏是莫名其妙的煩躁,中原中也使勁在桌上一拍。
“叫你拿開!”
“就說一件事情而已!”
“……”織田作之助把木倉收好。
他很确定他是第一次見這個青年,但眼前青年臉上的表情,讓他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
就好像是,他拿着木倉對着自己很好的朋友。
“謝謝你,中也。”太宰治舒出一口氣。
中原中也從座位上離開,靠到牆邊上去:“快點說完,說完了吃藥。”
因為織田作之助可能對太宰治造成威脅,中原中也時刻關注着兩人,随時準備發動異能。
太宰治似乎很開心,聲音都拔高了好幾個度。織田作之助的聲音帶着點漫不經心。而且在交談的時候,絲毫沒有中毒的跡象,整個人還多了一絲活力。
接着,太宰治似乎是說了什麽讓織田作之助驚奇的事情。如果忽視織田作之助外套口袋裏的木倉的話,兩人看起來就是好朋友。
中原中也看到太宰治臉上出現了稚童一般的笑容,就好像是整天在外面瘋玩的孩子回到了家。
他看起來很高興,并不是表面上的,而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看到這樣的太宰治,中原中也心裏在高興的同時,也有點苦澀。太宰治從未這樣笑過,仿佛在這裏的他,才算是一個人。
默默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中原中也把杯子和藥片拿在手裏,繼續盯着兩人。
約莫是過了半個小時,兩人的交談停止了。
“中也,走了。”太宰治伸出手,拉着想去拉中原中也的手,但最後還是放進了衣兜裏。
中原中也回頭看了一眼織田作之助。
他坐在凳子上,脊背稍微佝偻,鐵紅色的頭發在昏暗的燈光下晦暗不明。
只那一瞬,中原中也就轉身跟上太宰治。
在酒吧門口放下錢,中原中也帶走了裝着水的玻璃杯。
出了底下酒吧,被外面的冷風一吹,太宰治就開始咳嗽,然後吐了一大口血,浸濕了了太宰治的胸前。
“好,現在話也說完了,你也該吃藥了。”中原中也把玻璃杯和藥片遞給太宰治。
“再等等……帶我去港黑的樓頂,唔咳咳咳!!”太宰治說着,又咳出一口血。
太宰治還沒說完話,嘴巴就被杯子堵住了。
“吞下去!”中原中也的聲音變了,蔚藍色的眼睛裏波光粼粼。
“中也,你是在為我哭泣嗎?”夜晚的風吹來,撩起太宰治耳邊的頭發。太宰治掀起眼皮,看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用袖子遮住眼睛,扔下杯子,也不管太宰治吃不吃,快步走開了。
太宰治忽地就笑了,然後快步跟上中原中也。
***
中原中也載着太宰治來到了港黑,走上了樓頂。
夜晚,樓頂的風有點大,中原中也褚紅色的頭發在空中搖晃。
“你晚上到這裏來幹什麽?”中原中也搓了一下手臂。
懷孕期間,很怕冷。
“沒什麽。”太宰治剛剛說完話,就從港黑的大樓裏傳來劇烈的爆破聲。
中原中也焦急地走出幾步,但是被太宰治制止了。
他說:“現在發生的事情,對港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中原中也不聽,朝樓下走去。
太宰治:“我好痛。”
中原中也立馬轉頭:“不是讓你吃藥嗎!”
“你把這個簽了,我就吃。”太宰治從懷裏拿出一張紙,和着一支筆,遞了中原中也。
紙張是代表少女的粉紅色,需要填姓名身高等信息。
上面寫着“婚姻屆”三個字。旁邊太宰治的信息已經填完了。
“什麽意思?”中原中也把婚姻屆拿在手裏,沒有去填。
之前還說分手,現在突然拿了一張婚姻屆。
“意思就是,你填了,我就吃。”太宰治雙手插兜,站在天臺邊上,閉上眼睛。
夜晚的風吹過,撩起他鳶色的頭發。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拿着筆開始填婚姻屆。
婚姻屆不到一分鐘就填完了,中原中也把婚姻屆遞給太宰治。
太宰治又把婚姻屆遞給了中原中也。
“你要拿好。”太宰治的聲音很輕柔,被風一吹就散了。
中原中也把婚姻屆折好放在了外衣兜裏。
然後太宰治順從地吃下了藥。
中原中也讓太宰治離開天臺,但太宰治不走。兩人就這樣站在天臺上吹風。直到緊接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