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賈母大壽
賈林兩家斷親之事自然沒有廣而告之,先是賈敏悄悄地從榮國府裏搬了出來,接着又是賈赦突然送了一連串的仆婦給林家。
真的是一連串,賈赦也是個直接的,他直接了當的把柳嫂子的幾個孩子還有柳嫂子的娘家人給綁了起來,像串棕子一樣的綁在一起,讓莫管家親自壓送到了林家。
這麽一副明晃晃犯了事的模樣,就連知道賈赦性格的賈敏瞧見了都忍不住嘴角微抽了,更別提別人,再加上賈敏拒不見賈政,直把賈政晾在林家大門外晾了足足小半天,吃瓜群衆便确确實實,明明白白賈林兩家之間怕是發生了什麽事了。
林如海這次是真鐵了心要和榮國府斷親,在他看來,全榮國府上下也就只有一個單純不做作的大舅兄可以交往一二,至于旁人,不談也罷,更別提還出了想要毒害碔哥兒一事。
他雖然不好為兒子讨個公道,但也不願意再和榮國府往來,便‘不經意’的讓人知道了榮國府所做的好事,順便提了提斷親之事,于是乎,賈林兩家斷親之說不胫而走,着實把賈母氣了個仰倒。
碰到了這種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請姑娘回娘家走走,如此一來,謠言不攻自破,于是乎賈母便讓人下了帖子請賈敏過府一敘,那知道賈敏竟然拒了。
就連賴嬷嬷也出動了,她親自來了林府一趟,先是略略說了王氏之事,另外也請賈敏個姑奶奶回榮國府走走,怎麽說,在賈母的七十大壽上,賈敏總不好連個面都不露吧。
賈敏猶豫了許久,終究是見一見了賴嬷嬷,但對于賴嬷嬷所說的讓她回去吃賈母七十大壽的壽酒一事卻不置可否。
這事她早就與林如海商量過了,所謂禮不可廢,再加上賈敏又是晚輩,不好做的太難看,禮照送,但到時就以碔哥兒身子不适為由不去吃席便是。
一則,把斷親的姿勢做足,二也是讓人明白碔哥兒在林家中的重要性,別以為庶子在林家便不是回事。
賴嬷嬷勸道:“四姑娘,老太太平時是最疼你的,這人生七十古來稀,老太太的七十大壽,你忍心不回去嗎?老太太可是望眼欲穿的等着你啊。”
賈敏幽幽一嘆,“母親既然心疼我,又何必做讓我為難的事?”
母親三番四次向碔哥兒下手,可曾想過,她做為林家婦的為難之處。
“四姑娘。”賴嬷嬷急的直道:“你可是老太太唯一的女兒,老太太怎麽舍得讓你為難,為了這事,老太太可都把二太太關到家廟裏跪經了呢。”
二太太好歹是王家女,王子騰又是個不講理又護短的性子,要不是看在四姑娘的份上,老太太又怎麽會把貴為王家嫡女的二太太送到家廟裏跪經呢。
賈敏幽幽道:“在碔哥兒的糖蒸酥酪裏,下的是甜夢香。賴嬷嬷可以告訴我,為什麽母親的甜夢香會到了碔哥兒的糖蒸酥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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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甜夢香’這三個字,賴嬷嬷如遭雷擊,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萬沒想到,王氏下在酥酪裏的毒藥竟然會是甜夢香!這可是她們史家秘藥中的極品,據聞還是從前朝宮裏流出來的,即使是老太太,手裏有的也不多,用一枚少一枚,絕不輕易動用的,王氏又是從何而來?
一瞬間,就連賴嬷嬷都有些疑心王氏是不是做了老太太的替罪羊了,畢竟旁人不知,她可是再清楚也不過老太太是有多厭煩着王氏,要趁機拿碔哥兒陷害王氏也是極有可能。
不過賴嬷嬷轉念一想,王氏畢竟在老太太身邊待久了,接觸一二也是有可能的,不說別的,上次王嬷嬷那事時,老太太給的似乎就是甜夢香。
賴嬷嬷想到這事,連忙道:“這……這必定是王氏私下截留的。”
賈敏冷笑,“嬷嬷也也騙我了,母親是何等小心之人,豈會讓王氏這麽容易拿掉甜夢香。罷了,母親既然沒把我這個女兒放在心上,又何必在乎我去不去。”
說着,賈敏闇然落淚,賈母的所做所為當真是傷了她的心了,要不是對賈母死了心,她也不會這麽容易同意林如海斷親的建議。
賴嬷嬷拼了命的跟賈敏解釋着,但賈敏認定了賈母有問題,那會相信她的話,客客氣氣的端茶送客,竟是半句話都不想再跟賴嬷嬷說了。
賴嬷嬷無奈,只能空着手回去複命,也順便把王氏在碔哥兒的酥酪裏下的竟然是甜夢香一事跟賈母說了。
賈母一驚,恨聲罵道:“好個王氏!”
還以為她是豬油蒙了心了,原來是想挑撥她和敏兒之間的母女情!
“混帳!”賈母氣的不住用拐杖捶地,要是王氏在她跟前,說不定她那拐杖就直接下去了也不定。
“老太太,如今四姑娘當真認定是咱們下的手,這事……”
賴嬷嬷有幾分憂心,四姑娘和老太太一般,個性上有些拗執,就怕她當真認定是老太太做的,以後當真和老太太斷了親了。
賈母大怒,“哼!我是她親娘,她敢!”
雖是罵着,不過賈母一時間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最後嘆道:“罷了,到壽宴上再請人幫襯着說和便是。”
到了她七十大壽的那一日,敏兒再怎麽也得出現吧,到了那時,再讓人湊個趣,不信敏兒當真敢頂着不孝的名聲不和她重歸于好。
至于賈敏壓根不來參加壽宴一事,在賈母想來這是不可能的事兒,畢竟這一次可是她七十歲的整壽,賈敏做為她的親生女兒,不可能不來參加的。
萬沒想到,在她七十大壽的正日子,賈敏雖是讓人送了份重禮,但林家一家子全都沒過來給她拜壽,也不過就讓林管家過來說句便是,氣的賈母整個人直發抖,只覺得有生以來,從來沒有這麽丢臉過。
而且不只是賈敏,就連賈赦也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也直接告了病不來,不只是賈赦不來,就連邢夫人、迎春、賈琮,甚至是賈琏也跟着告了病,一時間榮國府裏冷冷清清,也就只有一個賈政在賈母身旁。
不只是賈母的臉色灰白,就連來喝壽酒的幾位老太妃也覺得尴尬,再見賈政還得意洋洋的以榮國府的主人自居,大夥更覺得無言。
前些時候各種關于榮國府裏不可不說的故事滿天飛,衆人都聽了一耳朵,就北靜老太妃都聽說好些禦史摩拳擦掌,準備告賈政一個竊居正堂的,要不是後來賈赦那兒鬧的事兒着實有些難看,說不得賈政早就被趕出榮禧堂了,那能在這裏得意洋洋的。
北靜老太妃與賈母也算交好,見賈母臉色灰白,心下不忍,勸道:“你也是的,一把年紀何必跟孩子們過不去,還不如好好的做你的老封君,該吃就吃,該喝就喝,別管什麽大房二房之争了。”
北靜老太妃也忍不住暗暗嘆息,她這老朋友也算是人生贏家,自已出身好,娘家又是一門雙侯,又肚皮争氣,連生了二子一女,在京中貴女中也算是獨一份的,就是自個看不開,每每偏着小兒子,平白讓大兒子和女兒離了心了。
賈母忍不住抹淚,氣道:“我這還不是為敏丫頭好,幸虧我平時最偏着她,她竟然連我七十大壽也不肯過來,當真是白疼她一場了。”
賈母言下之意,隐隐有怪着賈敏不孝之意,要是沒了迎春與碔哥兒之事,就沖着賈敏連賈母的七十大壽都不肯來,大夥多少也會同意幾分。
但如今先是迎春,後是碔哥兒,更甚至連賈母當初有意讓探春代寶玉吃了那酥酪一事也在趙姨娘不經意間的訴苦之下流了出去,自己不慈,焉能怪子女不孝呢。
南安老太妃心下不屑,輕啜香茗,連接都不接賈母的話,而北靜老太妃也不過含笑不語。就連跟賈母最要好的兩位老太妃都不管了,旁人更不可能管,均都拿着話兒岔了過去。
賈母訴苦失敗,着實郁悶。
雖說這一次的壽宴裏缺了林家一家子和賈赦一房,其他的人倒是來的挺齊的,不過是史家二房──史鼐帶着大房留下來的孤女──史湘雲,和自家子女──史湘雯與史默來了,就連史家老三史鼎也難得的來了。
史鼎雖是匆匆來回,不過以史老三和賈母多年不曾往來的情況,也算是給賈母一個面子了。
衆人都知道史鼎這次也有份押送甄家回京,好些人想問一問甄家的情況,偏生史鼎就像是鋸了嘴的葫蘆一般,說什麽也不肯說,逼急了還直接遁了,讓好些好奇甄家事的人就像是被貓撓一般,又好奇的不得了。
史鼐和史鼎當年自保齡候爵位之争後便有些不好,面對這個桀骜不馴的弟弟也着實拿他沒辦法,只能跟衆人道了個惱,陪笑道:“老三就是這性子,咱們做兄長的也拿他沒辦法。”
賈母微感不滿,“也就你能容着他這倔脾氣!”
一個、二個連一點子小忙都不肯幫,要來何用。
賈母抱着一身紅衣,打扮的像大紅包子一般的史湘雲哄道:“湘雲要不就留在榮國府裏,和姑奶奶親香親香?”
幾個娘家侄孫女之中,她最偏疼的便是史湘雲,一則是心疼她小小年紀便沒了父母,只能依着叔嬸過活,再則,也是借着這事讓老二知道,他那爵位全是靠着她才能撿到的,要不是她一力支持,保齡候的爵位可輪不到老二來坐呢。
湘雲才六歲,正是愛玩的時候,平時史鼐夫婦待她雖然算不得差,可也絕對稱不上一個好字,小小年紀,雖然還拿不得針,但便得學着打絡子,幫着添補家用。
有那個孩子愛做針線活的,一聽到賈母邀她在榮國府小住,當下便就應了。“寶玉哥哥也在嗎?那我就住在碧紗櫥裏,方便我找寶玉哥哥一起玩去。”
賈母也不是頭一回留湘雲在榮國府裏小住了,每次都是安排在碧紗櫥中,與寶玉為鄰。
按說寶玉眼下也有七歲了,所謂男女七歲不同席,這麽安排自然是極不恰當的,不過湘雲無父無母,史鼐夫婦待她又不過是面子情,也由得賈母糟蹋湘雲名聲了。
賈母滿意的點點頭,“難得你還記得你寶玉哥哥。”
她心下琢磨,黛玉怕是不可能再嫁回榮國府中了,不過讓湘雲嫁進來倒也不錯,湘雲是她的親侄孫女,又無父無母,只有她這麽一個姑奶奶可以依靠,不信其不依靠着她,到了那時……
不過轉念一想,賈母又覺得自己想多了,畢竟王氏已經被關到家廟裏了,如無意外,等王氏被放出來時少說也是王子騰回京述職後的事了,到了那時,王氏的身子已壞,又失了聲,以後還不是被她拿捏的份,如此一來,也犯不着非得給寶玉娶個史家女不可了。
湘雲雖然是她的親侄女,但總歸是無父無母的孤女,總是差了一些,寶玉要娶,還是娶個名門閨秀為上,如此想着,賈母待湘雲便略略淡了一點。
湘雲還是個孩子呢,也沒注意到賈母一瞬間的冷漠,還笑嘻嘻的竟自找着寶玉去玩了,兩個孩子也不避人,手拉着手一起玩兒,說說笑笑的,自成一個小世界。
北靜老太妃性子溫和,瞧着湘雲和寶玉兩個膩歪着也不避人,忍不住又瞧了一眼史鼐之妻──史王氏,見她只顧着自己的一雙子女,連瞧也不瞧着湘雲,微微皺眉,心下暗嘆,畢竟不是親生的,那會在乎孩子。
也是湘雲還小,這才罷了,要是湘雲再大上一些,還和個外男這樣親密,要是傳了出去,這孩子的名聲不都沒了?到時她除了寶玉之外,還能嫁給誰?
北靜老太妃有心提醒,不過瞧着史王氏的模樣,她心知這提醒只怕也是白提醒,也只能罷了,還不如事後婉轉的勸一勸賈老太太,讓她注意些便是。
正當衆人說笑間,寧國府的秦可卿也親來給賈母賀壽。
正如林如海所猜,當一個秘密有超過二個人以上知道時便不再是秘密了,更別提以寧國府的身份,娶這麽一個秦家養女本就是件奇事,那怕賈母沒說,大夥也猜得出秦可卿的身份并不單純,見秦可卿過來,好些身份低一點的官眷還特意的給她讓了讓。
秦可卿并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她還特意帶了養弟秦鐘與族弟‘秦鈞’過來。
秦可卿先指了指秦鐘,“這是我弟弟鐘哥兒,先前也曾經拜見過老太太。”
去歲在賈老太太六十九歲的大壽上,她也曾帶鐘哥兒來過,不過那時鐘哥兒還小,性子有些害羞,着實不出色,又是她養父的親兒子,老太太對鐘哥兒也不甚在意,不過略見了幾眼,給了份見面禮便罷,說不得早忘了鐘哥兒這人了。
她接着又指了指徒磊,笑道:“這是我族弟秦鈞,前些時候才從金陵過來的。”
說到秦鈞之時,秦可卿的聲音難掩幾絲緊張之意。
她自幼養在宮外,雖知道生父的身份并不尋常,但始終不曾見過生父一面,略大了些時生父更是被囚禁與毓慶宮中,更不得見,雖知道自己還有好些兄弟姐妹,但終究是不曾見過,更別提什麽感情了。
萬沒想到,她爹除了她之外,還有其他的私生子在外頭,更沒想到的是,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親姐弟之故,她一見到磊哥兒便就喜歡。
她本來不想讓磊哥兒冒這個險的,但眼見父親洗刷冤屈的希望就在眼前,磊哥兒又堅持,她也只好讓磊哥兒試上一試了。
畢竟磊哥兒和她的情況不同,聖上和新太子或許會容得她這個私生女,但只怕容不得磊哥兒這個私生子,有些時候把事情提到明面上,反而讓人更不好下手。
徒磊笑着給賈母行了一個禮,“秦鈞見過賈老太君。”
“好!好!”原本聽到是秦可卿族弟之時,賈母本也沒當回時,但一擡頭見到徒磊的相貌,賈母不由得吃了一驚,顫聲道:“蓉兒媳婦,這孩子是你族弟!?”
不只是她,就連北靜老太妃與南安老太妃的臉色都有幾分古怪,她們都是朝中的老人了,自然是瞧過廢太子的模樣,就這張臉,要說他和廢太子之間沒有關系,鬼才相信呢。
“正是。”秦可卿笑着拉過了徒磊笑道:“老太太瞧瞧,咱們生的像不像呢?”
一個是廢太子的私子女,一個是廢太子的私生子,有着相同的父親,更別提徒磊生的與其父着實相似,兩人的面貌間也有幾分相似,一望即知有着血緣關系。
賈母和北靜老太妃面面相觑,許久後才回了一個像字。
同為廢太子的血脈,怎麽可能不像呢。
賈母覺得這絕對是她有生以來最刺激的一次壽宴,先賈敏與賈赦的拒不參加,接着又是秦可卿特意帶了自家族弟來給她拜壽。
更讓賈母郁悶的是按說以賈母的年紀,再加上平康帝惜老敬老的性子,賈母七十大壽之時,平康帝也該有幾分表示才是,或賞賜玩物,或賜菜之類的,但這次平康帝竟然無半點表示。
整整三天的壽宴,賈政不知道裏裏外外來來回回跑多少次了,始終不見天使降臨,無論是誰,都瞄出幾絲不對,再加上秦可卿和其族弟,壽宴一結束衆人早早就散了,絲毫不敢在榮國府裏多留。
就連原本要留宿在榮國府的史湘雲也被她二嬸給帶了回去,那怕史鼐沒什麽才能,但這見風轉舵的本事還是有的,明知道榮國府和廢太子扯上了關系,大夥不避着,還溱上前去做什麽?
好好的一個七十歲的壽宴竟然冷清成這樣,饒是賈母也算是遇得事多的,那臉色也着實不好,一直陰沉着臉,瞧的大夥暗暗驚心,就連最愛跟姐姐妹妹玩的寶玉也不敢再提湘雲的事兒,早早回房休息去了。
賴嬷嬷連忙叫廚上做了一碗壽面,親自端到賈母跟前道:“老太太多少用上一點。”
她方才也注意到了,整個壽宴上老太太都沒用上多少東西,老太太年紀大了,可經不起餓了。
賈母直接推了去,“我沒心思。”
賴嬷嬷還待勸一勸賈母,只聽賈母突然開口嘆道:“你說可卿是什麽意思?怎麽把她那弟弟帶出來見人了呢?”
她也不是傻子,一瞧着這情況,便知道秦可卿是想趁機把自家‘族弟’給介紹給大夥認識,雖不知秦可卿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膽子,讓廢太子的私生子直接出來見人了。
不過這私生子與私生女可大不相同,當年寧國府敢娶可卿,也是想着不過是區區一個私生女,即使新帝知道了,想來也不會對這個侄女做什麽,頂多壓着寧國府便是,橫豎寧國府自賈敬之後,也沒有半個長進的人,被壓也就被壓了,算不得什麽。
不過如今連廢太子的私生子也跟着出現了,這事情可就沒這麽簡單了,她頭一回後悔作這個媒,把可卿說給了隔壁府裏蓉哥兒了。
賴嬷嬷搖了搖頭,也着實不明白,大凡人家,像釣哥兒那樣的孩子,不都是藏着掖着,那有明晃晃的提出來見人的?這不是在找死嗎?
賈母也不意外,就連她都想不出來的事兒,也怪不得賴嬷嬷也想不出來。她沉吟許久,問道:“元姐兒在宮裏可還好?”
一提到元春,賴嬷嬷不由得幽幽一嘆,直言道:“甄家遭了難,甄貴妃被貶為宮女子,又被送到了慎刑司,宮裏的女官重新安排,聽說元大姑娘被重新安排到景仁宮去看管書庫。”
甄貴妃既然不再是貴妃,自然也用不得女官,甄貴妃宮中的宮人們重新分配,她們雖然使了不少銀子,但也不過把元大姑娘安插到了景仁宮,沒法子送到其他娘娘的身邊去。
景仁宮雖然不是冷宮,但更勝冷宮,莫說聖上從不踏足景仁宮,就連宮裏其他的皇子也從來不去景仁宮,元大姑娘被重新安排到了景仁宮,豈不是有意擔誤着元大姑娘的事兒?
說句不好聽的,大姑娘都已經二十歲了,要是再擔誤下去,別說是去做皇子側妃了,只怕等大姑娘年滿二十五歲出來之後,要做什麽正經的正室都難了。
“唉。”賈母微微一嘆,“元兒這步棋,終究是毀了啊。”
她心下暗暗不滿,當初要不是甄家拿着元春來拿捏着她們,元春也不會硬生生被熬成大齡老女,如今在宮裏更是尴尬,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着實煩人。
她想了許久,想到一事問道:“我記得秦家有意把孩子送到賈家家學來附讀?”
秦業是個實心人,要不也不會得廢太子信任,将秦可卿托付給了秦業,他也算是盡心,廢太子留下來的銀錢也盡數留給了秦可卿,自己分文不留,但也因為如此,宦囊羞澀,沒法子把秦鐘送到好一些的學堂上學,于是便打起了賈家家學的主意。
只不過賈家家學自有規矩,非賈氏子弟,入學得交二十四兩的贽見禮,秦業不過是個窮京官,一時間也溱不出二十四兩贽見禮,她也不好壞了規矩,但如果秦鈞也跟着入學的話,那情況便就不同了。
怎麽說,把秦鈞放在眼皮子底下,總比他去了其他的地方好些。
賈母微一沉吟,吩咐道:“讓人跟蓉大奶奶說一聲,讓她直接帶着她那兩個弟弟去賈家家學附學便是,既然是自家親戚,何必拘泥那些規矩。”
賴嬷嬷會意,低聲道:“是,老奴明白,老奴這就跟蓉大奶奶說這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