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
屋裏下人所做,不是王夫人的衣服還能是誰的!?
王夫人臉上微紅,忍氣道:“王嬷嬷是我的陪房,我賞她幾件衣裳也沒什麽。”
“放屁!”賈赦不客氣的罵道:“沒事你會給人賞衣裳?誰不知道你比邢氏還扣,能賞塊布頭就不錯了,還賞舊衣裳!想唬誰啊!”
不是他說,府上總是說邢氏苛刻,不過邢氏再怎麽的,打賞人都是用着真金白銀,那像王氏,不過就賞上幾件舊衣裳,還說什麽臉面!也不知道王家是怎麽養的?養出一對姑侄全然不一樣,一個是小氣的不像樣,另外一個是手松的不像樣。
見王氏還要開口,賈赦陰冷的又添了一句,“況且衣裳也不過是去年新流行的花樣子,可見得你才賞王嬷嬷衣裳沒多久,我倒想問問弟妹,這王嬷嬷是做了什麽入了你的眼,讓你賞起舊衣裳來了?”
他雖然好色,不過也有點眼力勁的,王嬷嬷屋裏這幾件衣裳一看就知道才剛賞沒多久,要是這事迎春沒關,那他就幹脆改跟王夫人姓!
賈赦一說,大夥也回過味來了,王嬷嬷做為王氏的陪房,按說賞幾件舊衣裳也算不得什麽,不過王夫人素來小氣,好些伺候了她多年的人也不得她賞半件衣裳的,怎麽對王嬷嬷這麽大方?一口氣賞了好幾件衣裳?
要說王嬷嬷辦了什麽事兒得她的心意,可王嬷嬷是迎春的奶嬷嬷,除了顧一顧迎春之外,旁的什麽也不管的,能做得了什麽事得王夫人的賞?而且又是這一年的事兒……
如此一細想,好些人都有些疑心了。
眼見辯無可辯,王夫人幹脆捂着臉痛哭,“老太太!妾身被人這麽冤枉,叫妾身那還有臉繼續待在榮國府裏,妾身這就帶着寶玉走,不礙大老爺的眼。”
“胡鬧!胡鬧!”賈母那可能會讓王夫人帶寶玉回娘家,說句不好聽的,莫說只是算計一下迎春,那怕是要了迎春的命,也不配跟寶玉相比。
賈母冷着臉道:“不過是幾件舊衣裳,那能随口定了老二家的罪!”
賈赦冷笑,那一雙眼睛不懷好意的直往王嬷嬷身上瞄去,“是與不是,審一審這老虔婆不就知道了。”
只不過先前舊衣裳什麽的,還只能說是猜測,要是審一審那老虔婆,可說是把這事板上釘釘的給定了,到時王夫人可就不是普通的難看了。
“你──”賈母大怒,只覺得胸口一悶,當場暈了過去。
一時間榮慶堂亂成一團,喚老太太的喚老太太,請太醫的請太醫,就連賈敏聽到了消息,也連忙帶着黛玉和碔哥兒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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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知道老太太是為什麽氣成這樣,那怕是偏心的賈敏都不好說話了。
憑心而論,她也不是不明白老太太一心想和稀泥的想法,不過明白歸明白,要是這事落在她自個女兒身上,別說嚴懲一個王嬷嬷了,她要不撕了王夫人才怪!
可眼下母親都被氣暈了,也着實不是算帳的時候,再見賈赦仍抱着迎春,一臉悲憤之色,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一旁,賈敏心下不忍,低聲勸道:“大哥,要不你先回去?等老太太身子骨好一點兒再說?”
至于母親醒來之後,大哥是否還有着算帳的機會,賈敏也着實不好說,只能緩着勸一勸賈赦了。
賈赦冷聲問道:“你覺得老太太醒來後,我還有機會算帳嗎?”
賈敏啞口無言,一時間也不好回賈赦的話了,她嚅嚅道:“這……總是有機會的。”
無論怎麽說,大哥總是堂堂榮國府的家主,那怕明的不成,暗的也能跟王夫人算帳的,不過就是換個明目罷了。
賈赦搖搖頭,“敏妹妹,我不是你,我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的。”
他不會彎着來,他只會直着來!
賈敏還來不及說話,便見賈赦冷哼一聲,直接抱着迎春就往外走。
他回首瞧了賈母一眼,微露複雜之色,要是以往,他不緊張的跟前跟後的伺候着才怪,但是現在他卻心底一片涼寒。
迎春被苛待是真的,那麽……夢裏的其他事兒也是真的。
不只是老二夫婦包隐藏禍心,觊觎着他的爵位,還有……
賈赦難掩痛苦之色,還有老太太也不是他的親娘!
很多事兒,賈赦以前不曾細想,如今細細一想,便發現處處能解釋的上了,怪不得老太太偏疼老二不疼他,怪不得祖母當年一直要他小心老太太,怪不得她一點不心疼迎春受苦,還一味想着把這事給暪下去。
其原因只有一個,便是因為老太太不是他親娘!所以老太太壓根不在乎他!
賈赦又惱又恨,一時間恨不得去質問老太太為什麽,一時又覺得心冷,站在榮慶堂中,萬分孤獨。
突然一只小手小心翼翼的拍上他的臉,小小的迎春慌亂的幫着賈赦抹淚,“老爺不哭。”
她咬着下唇,頓了頓道:“迎春不餓了!”
賈赦這時才發現,自已原來早就淚流滿面了。
“爹不哭!”賈赦胡亂的抹了抹淚,他不是一個人,為了他懷裏的迎春,他必須得堅強!
“走!”他掂了掂手裏的小娃娃,“爹帶你回家!”
賈赦這一走,跟着賈赦的小厮自然也得跟着走,王嬷嬷本來想趁機溜走的,不想賈赦的小厮直接一左一右的直接架住的王嬷嬷,把她也給一起拖走了。
開玩笑,這可是個活證據呢,豈能讓她溜了。
瞧着賈赦的動作,王夫人眼皮子直跳,直覺的覺得賈赦帶着迎春和王嬷嬷回去絕對不是件好事,不過她轉念一想,有老太太在,她怕些什麽,她就不信,賈赦敢逆了老太太的意思。
一離了榮慶堂,莫管家忍不住好奇問道:“大老爺,還找二太太算帳嗎?”
老太太都氣昏了,這事怕是不好再繼續下去了。
“找!自然要找!”賈赦面露陰恨之色,“妻債夫還,讓人把這事給老子傳出去,讓人知道他賈存周不安好心,連親侄女兒都不放過。”
他頓了頓道:“讓人也把這事透露一些給琏哥兒夫婦知瞧。”
二房連迎春這麽一個小小的孩子都不放過,更不可能待琏哥兒夫婦是真心的好了,只要賈琏和王熙鳳別太蠢,想來也會察覺出一二。
莫管家面露為難之色,低聲道:“這事怕是沒多少效用。”
賈赦微微挑眉,莫管家續道:“二老爺在榮禧堂裏住這麽久,早有人說閑話了,但二老爺還是一樣,這個……怕是沒什麽用。”
說句不好聽的,二老爺的臉皮可以說是厚到極致了,這事又是二太太做的,只怕二老爺壓根不會當回事。
賈赦微微皺眉,他倒是忘了老二那臉皮厚度可不是一般人可及的,要是僅僅只是讓人散播一些流言,只怕是沒啥效用,除非……這事鬧到明面上。
他不懷好意的瞧着王嬷嬷,吩咐道:“來人,把王嬷嬷送到應天府去,告她偷盜主家財物,虐待小主子!”
莫管家一楞,下意識回道:“老爺,這不好吧?這豈不是下了咱們榮國府的面子?要是老爺不解氣,要不咱們私下處置了王嬷嬷便是。”
橫豎是個奴才,要殺要剮也不過就是老爺一句話。
賈赦沒好氣道:“你懂什麽,連裏子都沒有了,那管什麽面子,況且咱們私下處置人,反而是違反大晉律,這種犯法的事兒,你家老爺我是不會做的。”
別以為他是纨褲子弟就不懂法,事實上,他雖然沒背過什麽四書五經,但是大晉律可是從頭到尾背過的。
當年他祖父對他沒有其他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把大晉律給背的滾瓜爛熟,一個字都不能錯,免得将來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按照大晉律,那怕是奴仆,也不是他們可以随意打殺的,需得明正典刑,方可處刑,是以大凡人家要是家下人犯了事,都是直接灌了啞藥往黑煤場一送,畢竟這轉手發賣奴隸不算違法,至于這些人到了黑煤場裏是死是活,誰管這麽多。
直接打殺王嬷嬷是打殺不了的,不過……
賈赦嘿嘿直笑,那笑容看在王嬷嬷的眼中活像地獄中的厲鬼一般的狠毒,賈赦淡淡道:“老太太在病中沒空審你,只好請應天府尹代為代勞了,老子倒要看看,你有幾顆腦袋?敢大着膽子虐待我女兒。”
老太太喜歡和稀泥!他偏偏不讓她如願,他就是要把這事往大鬧!鬧到賈政和王夫人不死也得脫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