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十章
蕭未辛的自尊心很強,雖然游舒并沒有真的笑出來,但蕭未辛就是看懂了他那張淡定的臉下隐藏的笑意。
那一瞬間,他惱羞成怒,覺得自己顏面無存,好似丢了天大的臉面。
很快游舒就笑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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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出門的時候,游舒一邊走一邊感嘆,他家王爺心眼比針尖還小,以後可不能在那事上跟他開玩笑。
唉,這些男人的無聊自尊心。
游舒絲毫沒有反省他自己也沒有好到哪裏去,腳步輕快地翻回了影衛營,前腳剛一落地就撞上了謝飛垣的臭臉。
“影首大人。”游舒立刻站好行禮,規規矩矩不敢有一點松懈。
謝飛垣雖說管不了他倆的屁事,但不耽誤他把游舒狠狠罵了一頓,而後揚長而去。
游舒在背後等人走了才敢嘆氣,以前他總看不懂影首大人為什麽總是暴脾氣,現在自己有對象有夜生活了才看明白,他這是孤家寡人慣了,內心缺愛。
走在前頭的謝飛垣得虧不會讀心術,不然能回頭把游舒的頭都給扭斷。
游舒身子養得差不多後,照舊每天都監視着李良的動向,時不時地向他傳達蕭未辛吩咐他做的事。李良也算聽話,幾乎都是照做,沒有敢反抗的意思。
然而這兩天宮裏又出了一件大事。
夏太後懷孕了。
游舒忙着跟兄弟們一起快樂吃瓜,皇後的肚子都還沒動靜呢,太後反而有了消息。老皇帝都死多少年了,太後居然還給弄出身孕來,那可是天大的醜聞啊!
這事知道的不是很多,但影衛營是搞情報出身,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主子們的事不敢多言,可不妨礙他們私底下八卦。
據說蕭未深大為震怒,當場就誅殺了為太後請脈的太醫,又把在場知道這事的所有宮女太監全部處死,本來連帶着罪魁禍首的玉笙公子也要殺的,被夏太後以死相逼救了下來。
游舒從蕭未辛那裏得到的消息是說,蕭未深把這事捂了起來,加派了太後的太清殿的人手,不許宮裏任何人亂說話,畢竟太後有喜這事傳出去皇家顏面就不用要了。
“哈哈哈哈哈哈……”
書房裏,蕭未靜的笑聲差點把屋頂掀翻,“我就知道他們母子總不會讓人失望。”
“你再吵就出去。”蕭未辛皺眉,“這本就是計劃中的事,有什麽可驚訝的。”
蕭未靜左手撐着頭滿眼譏諷:“看來,那位玉笙公子果真是個有手段的,我們倒沒看錯他。”
“你若是全家都被下獄枉死,比他還狠。”蕭未辛淡淡地說,“我不過就是給他一個機會罷了。”
蕭未靜嬉笑一聲,“未鳴那小子現在的日子可不好過,聽說在鎮北大營裏被何勤欺負的很慘,成天被那狗仗人勢的東西刁難。”
“他前日還來找我哭呢。”
蕭未辛多少也知道蕭未鳴最近的委屈,盯着桌上的硯臺看了許久,“再讓何勤得意幾天,我會讓李良暗中幫一把。”
“湖州叛軍聽說前兩天又拿下了一個縣,也不知蕭未深坐不坐得住。”
“不過我覺得他大約也沒什麽心思,眼下他那個不省心的娘惹出這種驚天醜聞,他捂着還來不及呢,沒工夫管別的。”
事實也正如蕭未靜預料的一樣,有關于湖州叛軍的折子一封一封的往宮裏送,蕭未深卻根本沒有心情處理,原本羅貴妃有孕帶來的歡喜全部被夏太後的事給沖垮了。
他愁容滿面的獨自坐在寝宮裏,想着要怎麽處理那還未出世的孽種。本來就是一碗紅花的事,可他母後也不知吃了什麽迷魂湯,硬是拼着四十二歲高齡的身子也要生下來,說是要給笙郎君留個子嗣。
那玉笙公子就是個低|賤的戲子罷了,他算個什麽東西,太後與一個戲子有染,再弄出個孽|種來,傳出去怕是祖宗的臉面都丢盡了。
蕭未深做不了夏太後的主意,又不能真的逼死她,為此愁的兩天沒吃。
聽說蕭未辛來了,他無精打采的讓宮人把他領進來。
“皇兄。”蕭未辛假作不知此事,“你都兩日未上朝了,可是身子不适?”
蕭未深擡起頭來,眼裏布滿了血絲,一臉疲憊,“你來了?坐吧。”
等蕭未辛坐下後,蕭未深猶豫着才道:“七弟,你說……朕該如何處理此事?”
他便挑着撿着把夏太後的事說了一半,只說她與人有孕,卻沒說是跟誰,也是真的沒了主意,舅舅近來與他關系不睦,這樣的事拿去問他毫無意義。
蕭未辛假作震驚:“還、還有這種事?”
一看他這麽驚訝,蕭未深頭更疼了,“你說朕該怎麽辦?”
“自然留不得。”蕭未辛上前一步誠懇的勸道,“皇兄,雖然太後娘娘出了這樣的事,可你是天子,不該如此消沉才是。”
“那腹中胎兒自然不能留,否則來日若真的要生出來……皇兄又該如何處理與那孩子之間的關系?”
蕭未深也知道這層厲害,“可母後她執意要生,朕總不能枉顧她的死活,再說太醫也說若是貿然打掉,怕是會傷了太後性命。”
“早知如此,朕這些年就不該縱着太後亂來。 ”
蕭未辛坐在椅子上看着高位上垂着頭一臉懊悔的蕭未深,眼底一片漠然,開口卻又溫和的道:“皇兄莫要自責,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又不能傷了太後性命……臣弟有個法子。”
“既可保住皇家顏面,又能讓太後滿意。”
蕭未深猛然擡頭,驚喜的問:“什麽法子?”
蕭未辛略一遲疑,又道:“不若,我們把太後送出宮,找個僻靜清幽人煙稀少的莊子住着,只帶些宮裏最貼心的人去伺候,對外說太後身子不适出宮禮佛為國祈福。”
“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太後有孕的事,太後在莊子裏若是平安生産,也不會被人知道,更不會傷了她的性命。那孩子出聲後,皇兄便立刻找人收養帶走,太後若是思念,也可以偷偷去瞧瞧,絕不叫他進宮。”
“這樣,皇兄既能保全皇家威嚴,又能讓太後滿意,豈不是兩全?”
蕭未深聽了他的話後低頭沉思良久,越發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對啊!朕怎麽就沒想到呢!?”
把太後送出宮去,就不會有任何人看到她日漸變大的肚子,也不會有人知道太後做出這樣的醜聞,外頭的莊子裏找些外頭的粗使下人看顧着,誰也不知道那裏頭住的人是當朝太後。
這樣就解決了所有的問題!
蕭未深臉上的沮喪一掃而空,他激動的從上前一把握住蕭未辛的手:“七弟你果真聰慧!這麽好的法子朕竟然苦惱了這麽久!”
“你說得對,朕現在就去辦!”
蕭未辛不着痕跡的抽出自己的手,輕咳兩聲後溫聲道:“臣弟只是想為皇兄分憂罷了,皇兄切莫如此客氣。”
蕭未深心頭的陰影一瞬間就消散了,馬上就着手安排太後準備移宮的事。
而蕭未辛則功成身退,安安靜靜的退場。
他走在回宮的路上,回想着蕭未深那張愚蠢的臉,無聲的露出冰冷的笑意。用這樣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把夏太後弄出禁衛森嚴的皇宮,等于砍斷了夏茂安和蕭未深這對舅甥間能連接關系的最後一個橋梁。
沒了太後主場,接下來那對舅甥的矛盾會進一步激化,卻再沒有人能從中調和了。
更何況,蕭未辛提議的那個用來給太後居住的莊子本就是他暗中掌控的,那裏全是他的人,夏太後去了之後離宮遙遠無人照應,最後等于落在了自己手裏。
到時生死也不過就是他一句話的事。
蕭未辛眼底逐漸染上一絲狠意,他等這一天很久很久了,當年那女人加諸在母妃身上的屈辱,他必定會一樣樣的讨回來。
蕭未深絕不會想到,他一心以為真心為了自己分憂解難的七弟才是藏的最深的那頭狼,還滿心覺得對他虧欠良多,正打算給他再提升官職。
于是,太後惹出來的醜聞,看似就這麽平淡的被解決了,後宮沒有太後坐鎮,所有的事宜就落到了羅貴妃手中,本就跋扈慣了的她如今更加嚣張放肆,逐漸的連皇後都不放在眼裏。
蕭未辛穩如泰山,巴不得貴妃再胡鬧些才好。
而另一邊,鎮北大營終于是出事了。
蕭未鳴這些日子一直在何勤手下當差,被他以磨砺的名義各種公報私仇刻意刁難,惹得他終于受不了反抗起來。
鎮北大營全是何勤的人,蕭未鳴雙拳難敵四手,被百來號人圍攻,打得頭破血流從臺上摔了下去,當場不省人事。
蕭未辛得到消息的時候惱怒的摔了茶盞,一口飯都沒吃直接去了秦王府。
游舒緊緊跟了上去。
這事傳的大街小巷都知道了,很多人添油加醋說得好像就在現場一樣,都說看到秦王一身血被人擡出來,何勤手下陰毒的很,處處都是往死處招呼。
秦王府裏一片混亂,因為沒有女主人穩場子,是以蕭未辛來後很快就控制住了現場,還把畫椿也給帶來了。
把寝室內所有閑雜人等全部清除後,蕭未辛安定的坐在床邊,臉上也沒了剛才在人前露出的焦急惱怒,他甚至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起來吧,別裝了。”
蕭未鳴本來專心的裝死,聽了他的話後躺在床上悄咪咪睜開一只眼,見了他後笑嘻嘻的跳起來,胳膊腿靈活的很:“七哥,我這次表現的如何?可像話?”
“不錯。”蕭未辛少見的誇贊了他,“有進步。”
跟在身邊知道他倆在搞什麽的游舒無奈嘆氣。
就蕭未鳴這個演技,得虧事先被他們家王爺輔導過,這個腦子也是愁人。
蕭未鳴起身後目光又落在游舒身上,龇牙一笑:“嫂嫂好!”
游舒:“……”
閉嘴,老子跟你不熟,別亂叫。
誰是你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