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八
六十八
游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也許是上藥後身上舒服了很多,從昨天到現在又經歷了很多事,他的身體并沒有真的恢複,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蕭未辛并沒有着急走開,而是坐在床邊靜靜地看着他的睡顏很久很。,縱然屋內還有些悶熱,可他還是紋絲不動的坐着,甚至不在意額頭不停冒出的細密汗珠。
不知過了多久他微微俯身,在游舒額間輕輕碰了一下,起身離開。
等到晚上的時候游舒才徹底清醒,他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爬起來,肚子餓得咕咕叫,畫椿的藥膏效果很好,後面幾乎已經感覺不到一點難受。
他起床給自己倒了杯水,發現桌上還有瓶藥膏,估摸着是他家王爺臨走前留下來的,他拿着那小藥瓶輕笑一聲,輕輕地放在唇邊親了一口。
我家王爺真溫柔。
盡管今天上午才從人家的床上下來,但游舒卻在這時候才有了他們已經有過肌膚之親的真實感,他兩輩子第一次和另一個人這麽親密,怎麽算都是各種意義上的第一次。
老子可終于摘了“處|男”的帽子,以後出去可以放心吹牛逼。
雖然昨天的事和游舒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尤其這個上下問題搞錯了,但他也不是那種非要在這種事上争個高低的人,對他來說只要那個人是蕭未辛,怎麽樣都可以。
彎都彎了,在乎那麽多幹什麽。
再說只要他不出去胡咧咧,外頭誰知道他是被壓的那個?
這麽一想,男人尊嚴并沒有丢失,他還是可以出去唬人的。
游舒把那瓶藥放了回去,輕松愉快的打開門準備去找飯吃。這時候換算起來的話差不多是七點多了,盛夏天太陽剛剛落山,食堂的飯都被那群牲口搶的差不多,游舒到底還是來遲了一步。
影四笑嘻嘻的抹了抹嘴,“你也太能睡了,影首大人剛剛還發脾氣呢。”
游舒瞥了一眼見底的飯桶,果然一顆米都不剩,吃的比臉幹淨。
這群人就沒有一點良心。
影九眼尖,忽然指着游舒的脖頸處驚奇:“你跟誰出去鬼混了?”
本來影六影五都準備撤了,一聽說有八卦立刻又跑了回來,一群人仿佛沒見過世面一樣盯着游舒脖子上青紫的吻|痕看。
游舒暗道要遭,他還沒來得及照鏡子,鬼知道脖子上竟然留了痕跡。
他眼疾手快轉身就要溜,影四一把抓住他高聲道:“別走啊!”
“要是讓影首大人知道你們惹事,小心鞭子。”游舒故作淡定,威脅影四:“不想我動手的話就閃開。”
影四笑嘻嘻,“要打就打吧,反正咱們挨鞭子又少不了這頓。”
營裏這麽多人,誰出去鬼混都沒什麽要緊,就連影二偶爾還有需要解決問題的時候,可唯獨影三偏就是個木頭。
不過這塊木頭貌似也被人開了竅,怪不得昨天一天一夜沒出現呢,還弄了一身回來,那可不得了,非常值得好好地八卦幾天。
游舒覺得自己今天必須要教訓這些沒良心的家夥,不然他們都以為自己好欺負。
“都胡鬧些什麽?”
就在這時,謝飛垣冷厲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他的手上果然拿着那根烏金黑鞭,只是往門邊一站就能吓死一群膽小的。剛才還鬧事起哄的影衛們見了他就跟見了鬼一樣,立馬做鳥獸散,溜得比雞還快。
“跟我來。”謝飛垣瞥了游舒一眼,冷着臉轉身大步離開。
游舒頭皮發麻,通常影首大人這個表情就代表他現在十分生氣,這趟估摸着少不了一頓打。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另一個小院子,那是謝飛垣獨居的地方。謝飛垣推開門走進去點上油燈,整個屋子朦胧亮起來,游舒在門外深吸一口氣,不敢就這麽進去。
謝飛垣回身見他站在門邊,把手裏的鞭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扔罵道:“老子讓你坐下!”
“是。”游舒從善如流,坐的十分端正。
謝飛垣如今看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恨鐵不成鋼氣不打一處來,“你真是出息了,竟然敢攀附王爺?”
“屬下知罪。”游舒低頭,不敢為自己辯解一句。
謝飛垣怒瞪着他,想的卻是下午蕭未辛來找他的事。當他得知這兩人勾搭到一起的時候,他是懵逼的,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這倆性格迥異身份天差地別的人是怎麽搞到一起的???
重點是什麽時候到一起的,他怎麽都不知道???
不僅如此,王爺話裏話外都是擡舉這小子,聽着竟還有打算與他長相厮守日後成親的想法,謝飛垣震驚之餘,差點頭都給吓飛了。
“我記得,我從沒教過你要以色侍人。”謝飛垣坐在上首處冷眼看他,“影三,你是不是以為攀上王爺就能得到榮華富貴?”
游舒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嘆了口氣:“有什麽話就直說吧,影首大人。”
“你明知我不是那樣的人,又何必故意拿話激我。”
謝飛垣惱怒的一拍桌子罵他:“混賬東西!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義父嗎!?”
他養了影三這麽多年,當然最知道這孩子是什麽性子,什麽攀附權貴貪圖虛榮那肯定不可能,他從來不是那樣的人。可影三是好好地一個孩子,王爺也是好好地一個孩子,他們倆各自并肩當兄弟他能接受,但換種關系那就不行。
“你知道什麽?”謝飛垣恨恨的看他,怒道:“王爺遲早是要當皇帝的人,他怎能與一個男子有染?更何況,他如今一心都在你的身上,自古深情在帝王家就是最多餘的,來日登基他必然要為自己選一個得力的皇後,到時你又如何自處?”
“難道要讓人戳着你的脊梁骨,罵你是個惑君的妖孽嗎?”
游舒把他的話聽在了耳裏,每一句都足以讓他的心在油鍋裏過一遍。
他一直很不想去直面這些問題,可影首大人就是要把這些殘酷的事實揭開來強迫他去看。
是的,不管是原著還會是現實,他家王爺都不可能僅僅只屈居在小小的王府裏,他早晚會坐上那張無比尊貴的龍椅,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高處不勝寒的君王,而自古君王是不被允許犯錯的。
如果這話在他與蕭未辛還沒有真正開始的時候說,游舒必然會深思熟慮,然後選擇一個合适的機會将兩人的關系淡化處理。
可他從第一步選擇嘗試接受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沒有回頭的可能,而且現在他也不認為還能有放手的機會。
蕭未辛待他以誠,他是真心的。若是自己因為種種原因臨陣脫逃,留他一人在局中,那豈不是懦夫?
“大人,我從沒想過要以色侍人,王爺也從未那樣看待過我,我們并不是那樣膚淺的關系。”游舒擡起頭來,目光懇切的直視謝飛垣的眼,“您說的不錯,王爺将來注定會坐上那個位子。”
“可是以王爺的性情,他既然選擇了屬下,就代表他在心裏已經做好了抉擇。在王爺心中,他必定覺得那些事不值一提,至少不會比我更重要。”
“他一定是權衡好所有的利弊關系,然後才決定與我在一起。”
“大人也當知道,我與他都不是沖動随性的人。”
游舒的聲音擲地有聲,帶着自己都不易察覺自信篤定:“無論前路如何,他絕不會棄我于不顧。同樣,我也不會棄他。”
“況且,他剛收了我的聘禮,生死都是我的人,只要我跟他沒說分手,任何人說的都不算數。”
謝飛垣被他這個理直氣壯的态度弄得更生氣了,“你這是自私!”
“為何我不可以自私?”游舒反問他,默默地握緊了拳頭:“這世上不是人人都像影首大人這般無私,可以眼睜睜的看着心愛之人嫁給別人。”
謝飛垣眼裏瞬間聚集了滔天怒火,舉起手裏的鞭子就要打。游舒并不屈從,甚至從椅子上站起跪下,一副任憑打罵,退一步算我輸的樣子。
但那鞭子最終沒有落下,謝飛垣眼底湧出一股無奈,他把鞭子再次摔在桌上罵罵咧咧:“老子不過就是說了你兩句罷了,你|他|娘的就開始揭老子的短!”
“老子白疼你一場!”
賢妃一直是謝飛垣心中最不能提及的痛,游舒一時沖動卻戳到了他心裏的傷疤,立刻重重的給他磕了個頭:“屬下知錯。”
謝飛垣靜默了一會兒才啞聲說:“起來,像什麽樣子。”
“我問你,你真下決心要一直跟着王爺?”
游舒點了點頭:“是。”
謝飛垣心頭發酸。
下午的時候他也是這麽嚴肅的問蕭未辛的。假若為了影三,誤了他多年來苦心經營的大業,來日會不會後悔。可他都不用給他
回答,只眼神就能讓自己明白他的答案。
兩個都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又都是隐忍聰慧的孩子,雖然這個結果并不是他樂見的,可他終究哪個都不舍得責備。
“罷了,我老了。”謝飛垣扶額,“你們願意怎樣就怎樣。”
“不過我也把話說在前頭。既然你倆都在我面前信誓旦旦把話說死了,有本事以後就別弄個什麽不得已的理由分開。”
“老子讨厭言而無信之人。”
游舒心頭一顫,從地上站了起來:“多謝影首大人。”
“謝個屁!”謝飛垣翻白眼,“老子倒是想讓你們分開,可你們兩個兔崽子哪個能聽?一個個的就知道亂來!”
“看看你脖子上那成什麽體統!”
“能出門見人嗎?”
游舒羞愧低頭。
謝飛垣罵了一陣覺着心裏好受多了,那兩人自己都已經做好對抗一切的準備了,他又算個什麽東西去多管閑事,有那功夫多吃兩碗飯不香嗎?
“不過……”謝飛垣生完氣後又想起什麽,思量了好一會兒才又小心地問:“你剛才說,你給了王爺‘聘禮’?”
“聘禮……不是娶媳婦用的嗎?”
“莫非……”
謝飛垣驚疑不定,莫非他們王爺竟是下頭的那個?
游舒輕咳一聲,厚着臉皮默認了,打死不承認真相。
謝飛垣覺着自己的腦袋好像又裂開了。
就蕭未辛那個臭脾氣又驕傲的性子,能甘心雌|伏?
那怪不得了……
謝飛垣震驚後忽然又覺得自己腰杆有點直,這麽一想,幹兒子這是給他長臉了啊!
他就說他不能教出不争氣的幹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