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魔君是男的
“小師叔,怎麽突然不走了?”魏雨寧順着謝之欽的目光看去,也是一愣,“魔君怎會在此?”
一旁同門接道:“據說春湘樓是魔族聖女開的,魔君應該是來找樂子的吧。”
謝之欽看了那名弟子一眼,弟子茫然,心覺也并未說錯什麽,謝之欽為何要如此看自己。
“此處客棧全關了,能落腳的地方,只剩下春湘樓。小師叔,我們要不要主動過去打個招呼?”魏雨寧考量一番後,問。
謝之欽沉默片刻,道:“不了,我們這幾日住唐宗主家。”
可您不是因為風跡師叔給你和唐宗主兒子說親之事,不想住他家麽。魏雨寧話到嘴邊,又吞了進去。唐安的兒子唐謹就在謝之欽身旁,此時說這些,不妥。
“謝仙師,你同意了?”一名身着青衣,清癯文雅的男人喜道。
謝之欽嗯了聲,道了句叨擾。
“沒有沒有。”男人就是唐謹,“謝仙師親自幫我宗除祟,我宗理應照顧您與小仙師們的起居。”
謝之欽沒多說什麽,溫聲道謝,末了,便抿唇繼續朝前走了。走到春湘樓正下方時,他下意識擡頭,又看了眼,好巧不巧,剛好對上鐘未淩的視線。
“謝之欽?”鐘未淩面無表情地掃開桑鈴兒的手,不解看着謝之欽和他身後那一群弟子。
什麽情況?宿央不是說謝之欽被風跡打的血肉模糊,十天半月下不來床嗎,眼下這生龍活虎是怎麽回事?
謝之欽行了個仙禮:“魔君。”
鐘未淩稍稍低頭,權當回禮:“你們來霁陵,所為何事?”
“除祟。”謝之欽淡聲道。
鐘未淩也就象征性問一下,他其實并不是很在意謝之欽到底來此作甚,反正他做什麽也跟自己沒關系。鐘未淩擺擺手,示意桑鈴兒:“給他們安排下住處。”
如今,整個霁陵城只剩下春湘樓還開着,因為霁陵鬼藤之事,前前後後來除祟的仙門不少,都會在此落腳,無一例外。
畢竟,當地仙門宗主唐安眼高于頂,日常不把其餘仙門放在眼裏,自然不可能讓那些外來的雜七雜八門派去他們宗門本家住。那些外來仙門,若不住春湘樓,就只能住城郊破廟了,他們沒得選。
此刻春湘樓一樓,就坐着好幾撥仙門之人。
“不必了。”謝之欽剛要說話,唐謹率先一步,溫聲笑道,“多謝魔君好意,不過晚輩出門前,家父特地吩咐,讓晚輩務必将謝仙師他們請回去,說是多年未見,要跟謝仙師敘舊,故而便不在魔君寶地停歇了。”
鐘未淩看着那名長相還行,略微大衆臉的男人:“你是誰?”
你家父又是哪位?
“在下唐謹,霁陵仙門宗主唐安之子。”唐謹作禮道。
不認識,原文沒寫……鐘未淩單手支頭,慵懶寒暄道:“果然是少年英才。既然是唐宗主邀請,那本座便不強留了,有緣再會。”
兩邊一來一回,道過別後,鐘未淩看着一步三回頭的謝之欽,皺眉嘟哝道:“看什麽看,本座知道自己很好看,但也沒必要這麽看吧。”
等謝之欽等人走遠,桑鈴兒又柔弱無骨的伏在了鐘未淩肩上,不過被鐘未淩推開了。
“桑鈴,你別總是往本座身上趴,壓的本座肩膀疼。”你雖然漂亮,還性感,但你也很重啊妹子。
桑鈴兒,雖然繼承了母親的魅魔之力,但也随她那個渣爹,是個重量型選手,看起來嬌小,其實每一塊骨頭都比常人重數千倍。
她走路日常腳不沾地,或卧或坐,身體也是懸浮在床或椅子上,不是因為仙兒,而是削減體重的咒術發動,需要跟被接觸物體有一段距離,以作緩沖。若解除咒術,兩腳落在樓梯上或者二樓木地板上,真能把房子踩塌。
當初追連載的時候,不少讀者說她不應該叫桑鈴兒,應該叫杠鈴兒。
饒是鐘未淩身懷不世靈力,承受能力極強,但還是感覺一頭大象壓在了自己身上。
桑鈴兒一臉委屈,擺了個十分弱小的姿勢:“殿下,你嫌棄人家~”
鐘未淩嘴角一抽,認真道:“不是嫌棄你,你是真的很重。”
看着如此不知憐香惜玉的鐘未淩,桑鈴兒一時有些尴尬:“……”
宿央上樓,看見一臉便秘表情的桑鈴兒,茫然:“你又怎麽了?”
“關你什麽事兒?”桑鈴兒翻了個白眼,撩了下卷翹的鬓角發絲,蔑然道,“殿下讓你去查匕首的下落,可有進展?”
宿央沒甩她,沖鐘未淩禀報道:“那把匕首确實在兩名在此落腳的仙門之人手中出現過,不過,聽他們幾個同門說,那兩人已經快八天沒回來,他們懷疑,這兩人已經遇難了。”
桑鈴兒喝了口茶:“不可能,我前天還見過他們二人。”
鐘未淩皺眉:“何處所見?”
“城外破廟。”桑鈴兒擺了個妖嬈的姿勢,“自從仙魔大典開始,霁陵城失蹤者越來越多,我覺得不對勁,便出去查探,恰巧在城外破廟碰上了他們,還打了聲招呼。”
“他們兩人好像受了傷,渾身衣服被燒的破破爛爛,身上還出現了不少奇怪紋路。我問他們發生了何事,他們只說是鬼藤所為,并未詳述,我也沒多想,便走了。”桑鈴兒托着臉,沖鐘未淩眨着狐貍眼。
倒不是桑鈴兒故意勾引鐘未淩,而是,魅魔天性如此。
不過,一想起桑鈴兒那大象般的體重,鐘未淩就對她的魅惑完全免疫了。
宿央不解:“可若是他們二人沒死,為何不回來?”
桑鈴兒冷哼:“你問我,我問誰。”
“行了,別吵,此事繼續去查,本座累了,先回房睡了。”鐘未淩疲憊掐了掐眉心,剛起身,一股強烈的眩暈感兜頭灌腦,整個人腳下一飄,便沒了知覺。
宿央眼疾手快,接住鐘未淩:“殿下?殿下你怎麽了?”
可不管怎喊,鐘未淩也沒醒。
“怎麽回事?”桑鈴兒緊張道。
宿央擔憂道:“不知,自從在雲都被鬼藤偷襲之後,醒來身體便一直不好。”
“這可是天魔正統一脈的最後一棵獨苗,決不能有事,快把殿下抱回房。”桑鈴兒催促道,“我去找大夫。”
宿央剛把鐘未淩放到床上,桑鈴兒就拎着一名在一樓喝茶的仙門弟子走了進來。
“這是百草宗的随行醫修,讓他給殿下看看。”桑鈴兒松開那人後脖領,看他一臉呆愣的樣子,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我讓你給殿下看病,你看老娘作甚?”
小醫修驀地回神,連哦了兩聲,便坐在床邊,指尖探上鐘未淩的脈搏。
表情從害怕便成茫然,又從茫然變成震驚,最後,直接吓的把手縮了回來。
宿央铮然抽刀:“殿下到底怎麽了?”
小醫修瑟縮道:“右護法別急,我我我再看看。”
他又探了一遍脈搏,臉上的表情又如剛才一樣變化。
桑鈴忍不住道:“你這什麽表情?你到底行不行?”
小醫修瑟瑟發抖,站起身,兩手交疊在身前:“我應該不行。”
桑鈴兒:“哈?耍老娘?”
小醫修一臉糾結:“不是,只是我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脈象。”
宿央追問:“如何奇怪?”
小醫修怕死,不敢說謊:“脈象按之流利,圓滑若滾珠,這是……”小醫修怯怯道,“這是喜脈啊。”
桑鈴兒和宿央一齊怔住,回過神的瞬間,桑鈴兒的腳壓在了小醫修肩上,直接把人壓趴在地,宿央的刀也直指小醫修腦袋,随時準備枭首。
桑鈴兒妩媚的眼睛露出一絲陰森:“小仙師,你這麽胡說八道,不怕死嗎?”
小醫修趴在地上,緊張道:“我沒說謊,魔君的脈象确實是喜脈。”
宿央皺眉:“不可能,前天我魔族神醫剛給殿下診過脈,并未發現任何異常。”
小醫修猜測道:“有可能是剛懷上,今日才顯脈象。”
桑鈴兒不耐煩道:“你當我傻?魔君是男子,怎能有孕!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當下割了你的舌頭!”
話方落,桑鈴兒便擡起腿,半蹲在地上,單手攥住小醫修的脖領子,飛刀就卡在小醫修頸側。
小醫修快急哭了:“聖女娘娘稍安勿躁,我真的沒說謊。”
“還狡辯。”就在桑鈴兒準備動手的時候,鐘未淩醒了。
“做什麽?”鐘未淩坐起身,看着桑鈴和宿央那要吃人的架勢,皺眉道。
“殿下,您可還好?”宿央擔憂道,“方才您突然暈過去,差點吓死屬下。”
“無事,興許是沒休息夠,睡一覺這不好了麽。”鐘未淩,“桑鈴,想把人松開,如今仙魔兩道還在交好,你此等行徑,若是傳出去,有損我魔族顏面。”
“可是,他惡意編排您,該當死罪。”宿央辯駁道。
鐘未淩擡頭:“他編排我什麽了?”
“他說殿下有了身孕,這簡直荒唐!”宿央氣惱道。
鐘未淩:“……”
什麽鬼?他不過太困,睡了一覺,怎麽扯淡成這樣?
鐘未淩指了指自己的臉,一本正經的對那小醫修道:“你看清楚,本座是男的。”
小醫修搗蒜似的瘋狂點頭,臉上全是駭色。
素聞魔君惡名在外,殺人如麻,還尤其好男色,且對他這種十六七歲的少年人甚是迷戀,如果惹怒聖女和右護法,還尚有一線生機,那惹怒魔君的話,他今日必然是要交代在這裏了。
喜脈之事,絕對不能再提,小命要緊。
“你既然知道本座是男的,為何還要說本座懷孕?”鐘未淩不解。
小醫修下意識點點頭,又旋即瘋狂搖頭:“魔君沒有懷孕,是我診錯了,我醫術不精,應該回山再多學幾年才下來的,是我下山太早,我不該如此,我錯了!”
小醫修叽裏呱啦一大串,鐘未淩一臉懵逼,他尋思着自己只是跟這小孩子确認一下自己的性別,有必要慌張成這樣麽,搞得跟自己要吃了他一樣。
不過,小醫修認錯态度如此誠懇,鐘未淩也不好再說什麽,沖桑鈴使了個眼色:“把人放了吧。”
桑鈴不爽地松了手:“他早承認自己錯,我也不會如此。”
小醫修整理了下衣服,戰戰兢兢的沖鐘未淩做了個大禮:“多謝魔君不殺之恩。”
鐘未淩嗯了聲,擺擺手,示意讓他離開。
小醫修連忙轉身,正要閃出門,宿央猛喝了一聲:“若是讓我聽見你出門傳我們家殿下的謠,我一定把你腦袋割下來喂狗。”
小醫修打了個哆嗦:“右護法放心,我我我不會的。”
說完,一溜煙,竄沒了。
鐘未淩掐了掐眉心:“匕首之事,宿央你繼續調查,順便帶幾個人晝夜十二時辰輪換巡視春湘樓,以防傳送陣被篡改之事再次發生。”
“桑鈴,這幾日讓安插在霁陵的所有眼線都機靈點,注意前來除祟的各大仙門動向。你遇上那兩個手持匕首的仙門之人,很有可能是前魔君餘孽所假扮,不然本座實在想不通,謝之欽那至陰至邪的匕首怎麽會在他們手上。若真如此,那如今在春湘樓落腳的那些仙門之人裏,指不定還隐藏着別的前魔君餘孽。”等完成任務,脫離劇情,拿到重生卡,鐘未淩還要繼續以魔君的身份活下去,不能像原主那麽造作,魔族的事他必須認真對待,給自己未來留條路。
桑鈴宿央,垂首領命。
“本座夜裏要去查鬼藤之事,想再休息會兒,你們先出去吧。”雖然剛睡醒,但鐘未淩還是感覺到無盡的疲倦。
入夜,霁陵仙門本家內。
“你見到那個謝之欽了嗎?我聽宗主身邊的人說,他就是咱們唐謹少爺未來的道侶。”
“只是還在商議,還未定,不要亂說。”
“聽說那個謝之欽長得奇醜無比,咱們少爺和宗主既然樂意,他還有什麽可挑的,這不跟定下來沒區別麽。”
“說的也是,不過這個謝之欽那樣貌,真是委屈咱們謹少爺了。不過還好,他修為厲害,據說十七年前那場仙魔大戰,他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實力令人唏噓。”
“這應該是他唯一的優勢了。只是我聽說,他練的都是童子功法,一旦跟人行了房事,破了童子之身,一身修為就全廢了。你說他要是跟咱們少爺成親之後,唯一的優勢也沒了,這可如何是好?”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正準備出門去查鬼藤之事的謝之欽和唐謹剛巧路過,前面的對話,唐謹沒聽見,但後面那句,唐謹一字沒落。
“謝仙師,有件事我甚是好奇。”唐謹不好意思道。
謝之欽沒說話,繼續往前走着。
唐謹見他沒反應,只當他是高冷,畢竟今天從霁陵城門口見到謝之欽第一眼開始,謝之欽幾乎沒跟他正常交流過一次,全是充耳不聞,目不斜視的朝前走。
原以為他是對自己不滿才如此,可後來發現,他對他們雲都弟子也是如此冷漠,唐謹一下子心理就平衡了。
畢竟是當年仙魔大戰的風雲人物,驕矜桀骜,理應如此。
唐謹繼續道:“我聽聞,謝仙師練的功法不可近色,不知是真是假。”
謝之欽依舊提着燈籠,認真朝前走着,并不搭理他。
從一旁看去,當真是高冷無雙,清逸絕塵。
但他總這麽不理人,唐謹暗自捏了把汗,難不成是他無意中惹謝之欽生氣了?
“謝仙師,你是不是對我……”唐謹糾結一番,還是忍不住問道,“對我有意見?”
正逢拐彎,謝之欽無意扭頭,借着燈籠照出的微光,看着嘴唇一動一動的唐謹,茫然:“你在跟我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