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沒想到薛王氏成日裏提心吊膽,就怕榮國公會看他們不順眼,把他們一家趕走。
如今聽兒子說了榮國府的話後,提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薛寶釵是個聰明的,早就看出來賈赦安排薛蟠進國子監的意圖了。
能入國子監的人,許多都是世家出身的。這種人,他們這樣的皇商之家,別說結識了,有些人,面都很難見到的。
這就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了。
思量一番,薛寶釵對薛王氏道:“媽媽,榮國公願意給予我們庇護,是天大的恩情,咱們可不能做那等忘恩負義的小人。”
薛王氏不住點頭。
薛寶釵又道:“這幾天,據女兒觀察下來,姨父和國公爺的關系似乎并不好,之前我也曾聽說過兩房有龃龉的事。國公爺不因我們是二房的親戚而把我們拒于門外,咱們還是要記住咱們的立場才是。”
薛蟠皺眉:“妹妹想說的是什麽?”
薛寶釵道:“既然大房和二房不合,咱們托庇于大房,與二房還是少些往來的好。”
薛王氏聞言,臉色瞬間變了。二房再怎麽和大房不合,她身為賈王氏的親妹妹,哪裏能說不來往就不來往的?這樣也太過冷血了。
薛蟠卻是搖頭:“我卻不這麽想。榮國府兩房再如何不合,那也是他們兩兄弟之間的事。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國公爺自己與兄弟不合,卻未必樂見外人欺到他兄弟的頭上去。”
這話得到了薛王氏的高度贊同。
寶釵皺眉道:“那依你說,該如何是好?”
“依我說,咱們什麽事都不必做,順其自然就好。”
薛家人的對話,很快就由暗衛彙報到徒钰和賈赦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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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嘆道:“想不到被掰正回來的呆霸王,還有這樣的見識呢?真是漲見識了。在這一點上,薛寶釵被薛蟠比下去了。果然是個冷心冷情的冷美人。”
徒钰卻是頗為欣賞薛寶釵的行事手段:“你也說佩服她的手段,以薛家如今的處境來看,她這樣的決斷才是最适合的。可惜了,如果她能生在後世,想必能夠做出一番事業了,奈何卻生在了這裏。”
賈赦聳聳肩,他們兩個的眼光有點不同,得出的結論和看法不一樣才是正常的。兩個人并不糾結,當年在經歷紅樓原著世界時,他們兩個就曾經因為是站林黛玉還是站薛寶釵而糾結。
因為這個,兩人就曾經争執過好幾回,沒想到到了現在,這個分岐竟然還在!
薛家人雖說想以平常心對待賈政這一房,到底回不到最初去了,在一些言詞和動作中難免漏出來一二,這讓在這幾年間,一直生活在大房光芒下的賈政夫妻的神經無比敏感。
薛家人的這番舉動,在王夫人看來,簡直等同于背叛了。想她嫁進榮國府多年,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受了多少氣,吃了多少苦?被大房的人将面子和裏子扔到地上來回踩過多少回。本以為薛王氏身為她的親妹妹,天然就應該是站在她這一邊的,誰知道竟然跑去抱大房的大腿了?!
這不是在公然打她的臉嗎?
于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裏,王夫人在薛家人面前,連點面子情都不願意給了。
本來還想将薛家人趕出榮國府去的,誰知道卻被賈赦攔住了:“都是經年的老親,借住在府上不是什麽大事。薛家在京城的宅子多年未曾修繕,想必不好住人,倒不如等到薛宅修繕好了,再搬回去也不遲。”
賈赦一錘定音,解救了薛家人被趕出去的窘境。當然了,薛家的宅子還是要修繕打理的,薛家畢竟不是賈赦和徒钰的正經親戚,能在他們有難的時候伸手幫上一把,已經是仁致意盡了,賴在這裏,就不對了。
薛家人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在賈赦開口相留後,千恩萬謝,倒是真和王夫人的關系淡了下來。
只是這麽一來,王夫人更是差點被氣死。
賈赦開了口,王夫人即使再氣憤,也改變不了什麽,只能憋屈着天天看着薛家母女來她這裏,名為聯絡姊妹感情,實為耀武揚威,好懸沒憋出內傷來。
這次的後宮選秀,興寧帝并不為選新人充實後宮,這幾年來,興寧帝經常和賈赦徒钰接觸,偏了他們不少好東西,也學了不少養生之法,聽了不少海外的奇人異事,思想就有些偏了。溫柔鄉,英雄冢什麽的,一點都不想沾了。
在确定膝下至少有五個皇子站住了後,興寧帝十分自覺的不想再折騰自己了,只選了兩個看着順眼秀女的留下來,再選了些被充為宮娥和女官,再就是給幾位還沒有正妃的弟弟們和成年了的皇子們挑選妃子。
所謂長兄如父,不外如是,當兄長的做到他這份上,真是難為他了。
賈赦被興寧帝從實驗室裏提溜了出來,說是有要事相商。
忙了幾天都沒能休息好的賈赦坐在禦書房的圈椅上哈欠連天,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不請自來的忠瑞王爺捧着一杯濃茶,小心翼翼的喂進賈赦的口中。
大約喂進去大半杯濃茶後,賈赦終于清醒了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有氣無力的問道:“陛下是撿到寶了麽?這麽火急火燎的把臣薅過來?臣那實驗要是因為這個壞了,看您拿什麽東西賠。”
這話若是其他人說的,興寧帝壓根不會動一下眉毛,但它偏偏是出自賈赦之口,這位爺可是真敢朝他要賠償的人!虎了巴唧的,才不管他是不是當朝皇帝呢。
他要的賠償要是不給,這位可是會自己來“取”的
而且是十幾倍一百倍的“取”!不摳掉你一層皮都不會罷休的!
再加上身邊還有個不知深淺的徒钰在,興寧帝自認自己沒那能力與之相抗衡,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興寧帝道:“你不是有個侄女在宮裏麽?”
賈赦半靠在徒钰的身上,應道:“是啊,這不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麽?臣以為陛下也是知道的。”
興寧帝當然知道賈家二房的賈元春在宮裏當女官的事,只是她之前是在甄太妃的宮裏當差,都沒有在他的面前晃蕩過,即使曾經擦身而過,他一個皇帝,也不可能知道那個一閃而過的宮女就是賈家人吧,她臉上又沒寫了名字。
興寧帝沒好氣的點了一下賈赦的額頭,還想再點第二下時,卻被某個護食的人攔住了。
“陛下,赦哥兒皮薄,彈兩下就會紅了,想必您也不會樂見他這般可憐吧?”
興寧帝很無語,如果不是顧忌着身份,他都要仰天長嘯了,有個這樣的弟弟,再加上個金疙瘩似的弟夫,他這個哥哥當得,可是真的難吶。
“行了,知道你心疼他,朕便放過他這一次。哼,若是下次再敢置疑朕,看我不教訓教訓他!”
徒钰松了一口氣,完全把興寧帝的威脅當放的屁,皺問道:“二房那丫頭怎麽了?她不是在宮裏混得不錯麽?我看那賈王氏沒少往宮裏頭使銀子,陛下手底下的那幾個太監總管銀子賺得不少吧。”
興寧帝面露譏諷,道:“可不是正在往宮裏使力氣麽?這些日子,那賈史氏和賈王氏沒少往甄太妃的跟前湊,讓朕沒想到的是,事情竟然差點被她們辦成了。”
賈赦忽然來了精神,坐正身體,雙目炯炯有神的看着興寧帝,好奇問:“哦?這是怎麽個可情?”
興寧帝并不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麽可難以啓齒的,反正丢臉的人又不是他,沒什麽可以隐瞞的!
“後宮的女人能有多少手段?左不過是那些争寵的戲碼,只不過這次換成了賈元春罷了。”
不過他們絞盡腦汁,冒着暴露他們費盡心思埋下的釘子的危險實施的計劃,卻因為其中的一個小差錯,全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