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賈赦驚訝,他見徒钰神情雖然随意,眼裏卻是十足的認真,可見他說出這話,并不是随便說說而已的。
不過轉念一想,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要知道,在賈赦看來,景興帝的那幾個皇子,真沒有一個有能力擔起一整個大啓的擔子的,反倒是徒钰,這幾年的手段越發的厲害了。
因為有師父和他在,徒钰對普通百姓還留有一分憐惜,也願意和賈赦一起做些可以造福百姓的好事。
他們都是修行之人,多積攢功德總是有益無害的。若是能讓大啓百姓有衣穿,有飯吃,有書念,是不是能得到更多的功德加身?
這麽一想,賈赦對這件事越發的上心了。
他想了想,又說道:“或許,陛下推你出來,也不是全然想放棄你,他這麽做,或許還有磨砺你的意思在呢?”
徒钰怔住,他還真沒有從這個角度去看徒這個問題,不過說實話,這麽一想,還真有可能。
賈赦一直注意着徒钰的臉色,見他面現若有所思,似乎對他的觀點很贊成,接着說道:“而且,你早年被過繼了出來,接照人們的想法,你早就已經和大位無緣了,繼承皇位的人,從來都不可能是被過繼了的你,陛下這麽做,等于是告訴天下,你也有臨登大寶的機會,讓天下百姓有個心理準備。這麽一來,進可攻,退可守,兩不出錯。啧,陛下真是好算計。”
否則,景興帝的那些話哪裏就會被這麽多人所知道了?那是個老奸巨滑的,又是實權的皇帝,如果他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怎麽可能會被廣而告之?
徒钰沉思了一番,笑道:“你這說法,還真有幾分道理。不過不管是為了磨練我也好,還是讓我成為下任帝王的試刀石也罷,為了保住性命,我也只能盡力把你的這個猜測,讓它成真了。”
賈赦張大了嘴,一時沒來得及合起來,看着有點傻乎乎的。
徒钰伸手把他的下巴擡起,将之合上,笑眯眯道:“怎麽?這個決定,讓你很吃驚?”
賈赦道:“你有這般心思,我早就有所覺察了。”
如果不是有了這個覺悟,他何苦絞盡腦汁的賺錢吶?還不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派得上用場嘛。
不管是徒钰要自己上位登基,還是挑一個皇子扶持,都要錢吶!要很多很多很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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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怎麽想的?真要去争那個位子嗎?你別忘了,當初師父可是特別交待過了,既然入了修行一途,那皇位,就不要去争了。”賈赦橫了他一眼,不悅道。
徒钰笑道:“不過是句玩笑話罷了,你竟當真了。你是知道我的,那位子有什麽好的?我可不稀罕。自古以來,那些當皇帝的,哪一個不想長生的?當今聖人是個好皇帝,為天下百姓做了不少實事。而今他年紀大了,也開始想方設法想要多活幾年。而他求而不得的東西,我卻擁有了。皇位與長生,我選擇長生。”
賈赦嘴角彎起,徒钰的這個回答,讓他很滿意。修行的路上空虛寂寞,有一個竹馬竹馬陪着,是他之幸。
景興帝的一席話,把徒钰推到了風口浪尖,榮國府也同樣被各方注意着。
那番話傳出來後的第二天,徒钰就行動了起來。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動作之前,就先向景興帝讨了個差事。
“你想好了?”看着跪在地上的高大青年,景興帝神色間十分複雜,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一衆皇子中,也只有這一個還有一點血性了。
當年要是沒有把他過繼出去,該有多好。
徒钰恭敬道:“是,臣已下定決心。近年來,北方蠻族多次犯我大啓邊疆,邊地百姓苦不堪言,臣心裏實在不忍,因此臣願為陛下分憂,帶領我大啓的精兵強将征戰沙場,誓将蠻族趕到西北荒漠!求陛下成全!”
景興帝暗自點頭,他本也有心把徒钰放到軍營裏磨練幾年。
既然有意把徒钰推到臺前,該有的試煉,必不可少。先前他還想着要怎麽和徒钰說起這事呢,沒想到徒钰自己提出來了。這樣也好,省了他不少事,景興帝自然是不會反對的。
于是,景興帝親封忠瑞親王為征北大元帥的聖旨,很快就被送到了榮國府。
因為早有準備,賈赦和賈代善對這個消息并不意外,接了聖旨後,賈赦就馬不停蹄的指揮衆人,給徒钰收拾行裝。
賈赦是榮國公,無诏不得随意離開京城,徒钰出征,兩個人只能分隔兩地了。
好在兩人都不是那等粘糊不清的性子,出征之日到時,賈赦親自将人送到城外十裏長亭,為徒钰送行。
徒钰出征後,賈赦頹廢了好幾天才又重新振作了起來。自從和徒钰成為師兄弟後,兩個人就再沒有長時間分開過。
這次徒钰一離開,他還真十分不習慣。
賈赦給自己定了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不管他的情緒有沒有調整回來,他都不會再放任自己繼續下去。
徒钰一走,賈赦又開始努力賺錢,打仗可是個極燒錢的大事,錢可不能斷了。
榮國府一直沒有女主人,中饋一直都是賈赦自己來管理,幾年下來,賈赦對庶務的處理上也是練出來了。
這次徒钰出征,為了自家親親師兄的小命着想,賈赦向景興帝自薦,混進了戶部,憑着榮國公的身份,硬是蹭進了這次北征軍的軍需衙門裏,親自為自家師兄把好後勤這一關。
有他在,京城裏的那些人,無論如何都不敢把手伸到這裏來。
有了充足的後勤保障,又有賈赦這幾年煉器練手(咳)時的副産品的出産,如水泥,弗郎機炮,火遂槍,抗生素,酒精等等等等。徒钰帶領的北征軍一路橫掃四方,高歌猛進,将來犯的北方蠻族一路趕到了西部荒漠,這才率軍凱旋。
此時,距離他領兵離開京城,已經過去三年了。
大軍凱旋時,景興帝親率文武百官出城相迎。
徒钰高坐戰馬上,擡頭看着已經三年不見的京城城門,再一看兩鬓霜白的景興帝,心中百感交集。
經過三年戰場的洗禮,徒钰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忠瑞親王了。
回京的第一件事,當然是要入宮向景興帝交差了。賈赦今天并沒有上衙門點卯,而是留在家裏,把府裏的丫鬟小厮長随們支使得團團亂轉,就為了給徒钰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
賈珠已經五歲了,正是開蒙的年紀。他是榮國府的嫡長孫,賈赦又和徒钰攪合在一起,別說成親了,屋裏連個通房都沒有,更別說孩子了。
賈代善和史氏年紀漸漸大了,正是含贻弄孫的年紀,史氏自不必說,賈政本就是她最為偏疼的小兒子,愛烏及屋下,賈珠受她疼寵并不奇怪。
賈代善雖然看不上賈政這個兒子,對賈珠這個嫡孫卻是真心疼愛的。
賈珠出生時,史氏做主,把賈珠接到榮慶堂,由她撫養,祖母教養孫子什麽的,是榮國府的傳統呢。
可以說,賈珠是集賈家的萬千寵愛于一身了。
因着賈珠,賈政這一房倒是得到賈代善的幾分好臉色。
如今他開蒙了,賈代善并不含糊,舍了這張老臉,請來一位對小兒開蒙極有經驗的老舉人來當賈珠的蒙師。
此時,賈珠從上課的西院回榮慶堂,就見阖府上下的下人們忙成一團,不由好奇的站在一旁看熱鬧。
“今兒是什麽大日子麽?怎的這般熱鬧?”
小厮淮安底聲回禀:“聽說忠瑞親王今日率軍凱旋,陛見過聖人後,會來咱們府上,國公爺正在準備席面,宴請那位,和府裏的老親們呢。”
賈珠奇道:“忠瑞王爺?是那位出征多年,今兒才剛回京的忠瑞親王嗎?那位才剛回京,不是應該回府與府中親眷相聚嗎?怎的來咱們府上了?”
淮安被問住了,不是他不知道原因,而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家珠大爺還是個五歲的小屁孩兒呢,還什麽都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