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周瑞家的是王氏的心腹,最是知道自家這位姑奶奶的脾性,這位就是個貪心的主兒。今天敏姑娘私庫裏的東西一出,知王氏甚深的周瑞家的,早就猜到王氏肯定動心思了。
眼珠子轉了轉,周瑞家的給王氏倒了杯水端到她手上,笑道:“我原想着,咱們王家就已經足夠富貴了,沒想到這位敏姑娘才是真的有錢人呢,那麽多好東西,真真是羨慕死個人了。”
王氏嘆道:“誰說不是呢?想不到大老爺這麽疼她,那麽多好物兒呢,竟是都給了那賠錢貨。”
周瑞家的頓住,這話說的,好像她就不是賠錢貨似的,要知道,當年這位姑奶奶出閣的時候,王家可沒少給嫁妝,雖比不上賈敏十之一二,比起尋常人家可好了太多,今兒卻在這兒說那賈敏是個賠錢貨。
賈敏是賠錢貨,那她王氏又是什麽?而且,周瑞家的猛然想起,她也是女人來着,按着王氏的邏輯來說,她也是賠錢貨啊!感覺有被一起罵進去了。她是該生氣呢?還是該心平氣和的假裝自己沒聽出來?
王氏又道:“那麽多好東西,每一樣都是價值連城的,眼都不眨的就給了賈敏那丫頭。一想到那日我的珠兒滿月,那位赦大老爺,竟然只給我的珠兒送了一個長命鎖!忒的小氣!”
之前還不覺得怎樣,今兒再和賈敏的東西相比,王氏只覺自己像是個才剛從醋壇子裏被人撈上來的,太讓人生氣了。
“可惜了,我只是賈敏的嫂子,賈敏的事兒我竟是一絲兒都插不進去,不然就能給我的珠兒攢點好東西了。”
周瑞家的聞言,腦筋轉了轉,雙手一拍,嘿了一聲,說道:“這事兒,也不是很難。”
王氏擡眼,不解的看她,“你可是想到什麽了?”
周瑞家的得意一笑,也不敢賣關子,湊到王氏的耳邊如此這般的低語兩句,聽得王氏兩眼放光。
待周瑞家的把自己想到的計劃說完了,就見王氏沉吟一陣,仔細把這個計劃仔細思考了一番,周瑞家的提出來的這個計劃,果然是最省事又最少力的,就是所需要的時間太長了些。
不過,為了那許多的好東西,就是多等幾年也不算什麽!王氏粉拳一握,下定決心,幹了!
榮禧堂裏,賈赦從打坐中睜開眼,入眼就是徒钰近在咫尺的俊臉。
好在這種情形經常出現在他和師兄的日常相處中,賈赦并沒有被吓到,反而被眼前的俊臉驚豔了一把。
“咳,師兄啊,你也聽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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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钰點點頭,他們兩個修為日深,靈識比之以往高了不止一星半點,雖然比不是高階修士的神識,在榮國府裏聽點牆角還是很容易的。
于是,王氏和史氏各自回去後的所做所為,全都落在了師兄弟兩個的靈識裏,無所遁形。
賈赦實在是想不通,明明都是太太親生的孩子,為什麽那位能偏心到如此程度呢?
徒钰道:“史氏那邊倒是好解決,她現在還沒想到王氏那個主意,只要不給她機會插手,她便無處下手。王氏那裏,有妹妹身邊的那兩老嬷嬷在,王氏那點腌臜手段影響不到她。”
賈赦搖頭,“我看未必,利益使人瘋狂。即使現在太太沒想到,那王氏想要把事情順利的進行下去,總是要找人裏應外合的。那個适合的人,也只有太太了。”
後院之事,即使賈赦和徒钰二人聰明絕頂,也是完全無法理解後院的女人們宅鬥的樂趣的,這種事情,自然要請出精于這些事的人來處理了。
當天,賈赦就把賈敏身邊的教養嬷嬷白嬷嬷請了過來,把事情仔細說與她聽,老嬷嬷拍着胸脯道:“國公爺放心,這事兒包在老婆子身上了。後院鬥法,手段雖不如你們男人在朝堂上那般驚天動地,手段也是層出不窮,驚心動魄的,甚至更加的殺人不見血,交給我們兩個老婆子就對了。”
賈赦點頭,他又說道:“敏兒自小被我和父親,王爺疼寵太過了,從來都沒讓她接觸這些陰私之事。如今她即将出閣,到了林家,不管她願意不願意,總要讓她知道這些的,到時候要勞煩您兩位多多費心了。”
白嬷嬷自是義不容辭的應下了。
王氏果然如賈赦所說的那般,在賈敏出閣前一天,找上了史氏。史氏被王氏說動了,不過她到底比王氏多吃了幾年的米,任憑王氏說的再如何天花亂墜,她的面上也沒有表現出來。王氏說不遺憾是不可能的。
她想不通,多好的合作機會啊,史氏那個女人怎麽就給拒絕了呢?
王氏再如何想不通,賈敏出閣的時間也到了,沒辦法,王氏只得挺而走險,讓周瑞家的備好東西,收買了賈敏身邊一個三等丫鬟,讓她把東西按她的要求,放到指定的位置。
因為事先得到了賈赦的提醒,這兩天,賈敏和她身邊的人都警醒着,等到周瑞家的把東西交給那個三等丫鬟後,沒多久,那些東西,就到了賈敏的手上了。
賈敏皺緊眉頭,看着眼前這些看似十分平常的東西,好奇的問道:“這些裏面有什麽不對嗎?還是另有機關?”
兩個嬷嬷對視一眼,果然像國公爺說的那般,姑娘的确對這些陰私之事一無所知。
白嬷嬷無奈搖了搖頭,拿起其中一只精美的鬥彩瓷碗,對賈敏說道:“這只碗看似普通,其實陰損得很。姑娘且看,這鬥彩碗在燒制前上的顏料裏,加入了許多對身體不利的歹毒東西,後又經過高溫燒制,那些有毒之物發揮得差不多了,留在碗身上的不多。雖然少,卻不是沒有。如果一個人常年累月的把玩這樣的器物,平時看不出來,一旦身體受寒,或是起了其他小毛病,那毒物就會在主人身體虛弱時,趁虛而入。把玩品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這種有機會拿來盛食物的碗呢?”
賈敏本就十分聰明,一點就透。她舉一反三,指着一個繡工極為精致的香囊道:“這香囊裏放着某些于我身體不好的藥材,長時間配戴這種香囊,會讓我的身子慢慢虛弱下去?”
白嬷嬷欣慰的點頭,“姑娘果然聰慧。”
對于這個誇獎,賈敏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我竟想不出,什麽時候和二嫂結了如此大仇了,竟然到了讓她要對我做下這等陰損手段的程度了。”
賈敏的确是想不通,她雖然和史氏和賈政不親近,面對他們兩人時,都是尊敬有加的。王氏在閨閣中時,并不得她的喜歡,但是既然她已經成了她的二嫂子,又為賈政生了嫡長子,即使不喜王氏,該有的尊重,她也是給了的。她這是什麽時候得罪了王氏而不自知了?
兩位嬷嬷互看了一眼。
白嬷嬷笑着安慰道:“姑娘并沒有錯,只是有些人,心眼比那針尖都小,一旦有不合自己心意的,比自己好的,旁人有她所沒有的,只需要其中一種,就是她要防着的。”
賈敏若有所思。想起今天曬嫁妝時,王氏等人的表情,心下有些恍然:“是因為我那些嫁妝嗎?”
白嬷嬷含笑不語,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賈敏皺眉,“都是大家子的閨秀,不過是一點子身外之物,也這麽眼皮子淺。”
林嬷嬷搖頭笑道:“姑娘這回卻是想錯了?”
賈敏不解:“錯了?”
林嬷嬷點頭:“王爺和國公爺都是心疼姑娘的,給的那些東西,哪一件不是稀世奇珍?都是可以當傳家之寶的好物兒,一般人可輕易見不到。姑娘莫非忘了,那日咱們去尋國公爺時,偶然聽到的那句話,‘有百分五十的利潤,它就铤而走險’的話了麽?面對那麽多好東西,王氏能忍得住不下手,老身才會更覺得奇怪。”
白嬷嬷道:“所謂財不露白,便是這個道理。好在那些真正的好東西沒有曬出來,不然,那就不止是王氏眼紅了。”
賈敏突然打了個寒戰,是啊,那些好東西沒有曬出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
一雙素手默默的環住,抱住瑟瑟發抖的自己,慢慢滑下太師椅,準備把自己埋起來……
真的是太危險了,她好怕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