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之前出了那樣的事,惹惱了張老夫人,管家權被沒收,賈代善也不再信她,私庫的鑰匙也被收回去了,除了府裏的月例和莊子鋪子的進項,她是一點外快的進賬也無,又不是個會知道減省的。
想買點好的,還得動用她的嫁妝。
看着私庫裏的銀子一天天的減少,這讓已經習慣了從榮府公中伸手的史氏,心痛如絞。
史氏出身保齡侯府,與賈王薛甄四家,在金陵時就是老親,關系極親近,與大啓開國的四王八公的交情也不錯。
雖然失了榮國府的管家權,外人卻是不知道的。在名義上,史氏還是榮國公夫人,那些來參加壽宴的太太小姐們,無論如何,還是不能繞過她去的,總要來榮禧堂見她。
趁着這個機會,史氏沒少在這些太太的面前說些賈赦的似是而非的話,引得幾家的當家太太們對賈赦生出不喜來。
眼見着那些當家太太奶奶的臉色都變了,史氏暗喜,以她的手段,不用多久,榮國府最終還是會回到她的手裏!
賈政之前被史氏找到機會,到底又被攏絡回去了,這幾天一直被史氏帶在身邊見客,因其端方的相貌,頗得幾位太太喜愛。
當聽說王陳氏有意将長女嫁給賈赦時,賈政的心思就動了。
金陵王家,自大啓開國起,就是主管大啓與海外番商往來貿易的,王家的地位雖然比不上賈家,家族的財富卻遠不是以武起家的賈家可以比的,是金陵四大家中,除了皇商薛家外,最有錢的一家。
在史氏看來,王家的姑娘,卻是極适合她的政兒的。這王陳氏是不是眼瞎了?竟然看上賈赦那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不過正好,老虔婆推了王家的提親,她的政兒正好可以頂上不是?
因此,當王家的人來見她時,史氏難得的十分熱絡。
王陳氏不是個傻的,自然猜到史氏的想法,倒也合她的心意。雖說她心中的第一人選是賈世子,她也知道王家的嫡長女與榮國府世子門不當戶不對,那可是要頂門立戶,繼承爵位的,即使張老夫人沒有拒絕,她那女兒嫁給賈赦,也不可能是正室嫡妻,最多能撈個側室。
賈政就不一樣了,榮國公的嫡次子,又極受國公夫人的喜愛,雖然不能繼承爵位,憑恩蔭至少也能撈個五品以上的官當當,如果能科舉入仕,就更完美了。
她的女兒嫁給賈政,正室之位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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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一個有心,一個有意下,兩位太太相互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兒,算是初步給一對小兒女定下了親事。
當夜,徒钰就知道了今天榮禧堂發生的事情,手指輕敲膝蓋,這是他平時思考時的習慣動作,跪在地上的暗衛噤若寒蟬,一聲不敢吭。
他們這位王爺,雖然已經與大位無緣了,身上的氣勢和手段卻是幾位皇子裏最重的。
這氣勢,竟然壓得他不敢直視。
過了許久,徒钰似乎下了決心,他擡起一直低着的頭,居高臨下的看向跪着的暗衛,下了一道指令。
“既然那兩個女人那麽想聯姻,便讓她們心想事成罷!”
那暗衛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了,恭敬應是。
見上位的王爺再沒有別的吩咐,這才行禮,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徒钰又獨自坐了一會,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賈赦的詢問:“師兄,你怎的還不來安置?”
徒钰回過神,回頭回道:“就來。”說着,起身回屋。
賈赦好奇問他:“可是出了什麽事?”
只要是賈赦想知道的事情,徒钰從來不會對他隐瞞,見賈赦發問,徒钰很快就把榮禧堂的事情告訴了他。
“嗯?太太要讓政哥兒娶王家姑娘?那王家,可不是好相與的。政哥兒怕是彈壓不住的。”
“理她們做什麽,反正沒把主意打到你這裏便成。”
賈赦聞言點頭:“确實是這個理兒。”
八月十二日是正日子,一大早,賈赦和徒钰就到榮慶堂來給張老夫人請安道賀、、。
才進榮慶堂,兩人就看到廳中擺着的一件福祿壽三星玻璃擺件,足有成人膝蓋高。
這麽一尊剔透如水晶的玻璃擺件忤在這裏,第一眼看過去,還是挺震憾人心的。
老太太很喜歡它,但凡是來道賀的人,老太太都要和人介紹一次。聽着衆人恭維的話,老太太高興的什麽似的。
徒钰送的是一柄白玉如意,因為某些原因,并沒有被擺出來。徒钰也沒放在心上,反正大夥兒知道是怎麽回事就成了。
兩人行完禮後,賈赦又和老太太說了好些體已話,這才告辭離開。
才剛走出榮國府大門,就遇到一個小太監,賈赦仔細一下,這人他們還認識,正是景興帝身邊大太監魏興的幹兒子小魏子。
賈赦拉住小魏子,不解的問:“你這急匆匆的做什麽?走這麽快,仔細摔了。”
小魏子見是他,當下大松了一口氣:“世子爺來得正好,快快,陛下要親自來給老夫人賀壽,禦駕已經出了宮門了。”
賈赦和徒钰對視一眼,他們的這位皇帝陛下的行事,越發的随心所欲了。
時間不等人,兩人也不多說什麽,賈赦招來管家,讓他将消息帶去給賈代善和賈代化,自己則是拉着徒钰返回榮慶堂,親自将這件事情告訴了張老夫人。
所有人:“……”
賈家兩位國公爺簡在帝心,這是所有人都公認的,只是誰都沒想到,老榮國公夫人的壽辰,景興帝竟然會親自前來,這是何等的恩寵!
在一陣兵荒馬亂後,老太太親自出馬,指揮着所有人準備接駕。
景興帝禦駕到時,寧榮兩府,包括那些來道賀的人全都烏壓壓跪在榮國府大門口,迎接景興帝。
景興帝下了禦辇,親自扶起張老夫人,“老太太不必如此多禮,您老人家對朕有救命之恩,這樣的大日子,朕原該親自來的。”
景興帝是在大啓定國後出生的,那個時候,大啓朝堂初定,政權不穩,宮裏時不時的會混進一些探子刺客。在某一次叛的亂中,景興帝遇險受傷,被當時的榮國公賈源救回了榮國府,張老夫人衣不解帶,盡心盡力的照顧了他許久。
直到先帝平定了那次叛的亂,騰出了手,這才把已經在榮國府生活了近半年的景興帝接回宮。
在這半年間,景興帝和張老夫人關系親近,培養出了一份母子之情。
景興帝是個記恩的,平日裏,對張老夫人的賞賜不斷,空閑時,還會來探望。如今老太太難得要熱熱鬧鬧的辦個壽宴,景興帝的壽禮第二日就到了榮國府。
所謂上行下效,張老夫人的壽辰,驚動了大半個京城,與寧榮兩府有交情的紛紛上門道賀,沒有交情的,即便舍下臉面,欠下人情,也要将賀禮送進榮國府。
這幾日,賈家請了京城最有名的兩個戲班來唱堂會,可巧近日京裏來了一班子龜茲雜戲,榮國府財大勢大,自然是将人請進了府裏,就在榮慶堂裏耍給老太太看。寧國府這裏,卻是只有一班子唱堂會的。
賈赦平日裏并不喜歡看這些,又礙着身份,不能離開,只能有一下沒一下的夾着自己愛吃的菜,吃上幾口,注意力卻沒在那戲上。
“早知道就不過來了,留在老太太那裏,看看龜茲來的雜戲,也好過在這裏聽這些咿咿呀呀的戲。”
徒钰深知他的性子,笑道:“那裏都是女眷,咱們兩個外男去那裏看雜戲,不像話。你想看雜戲,晚上叫他們到咱們的院子裏演一個便是了,有什麽難的?”
賈赦嘆息:“唉,好懷念電腦手機和電視啊!”
徒钰輕笑,伸手摸摸賈赦的小腦袋,別說是賈赦了,即使是他,在接觸到了後世各種各樣的電子産品,和繁榮的娛樂業後,再讓他回來過原始生活,他也很不習慣好嗎?
“真是難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