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惡毒混混愛種田
姚彥給老祖婆端來一碗溫水, 老祖婆看了他一眼,目光柔和的點了點頭,接過碗喝了兩口後, 就那麽捧着碗,眯着那雙眼銳利的眼看着文鐵匠。
“她拿走了多少銀子?”
這麽多人面前,文鐵匠也沒有隐瞞,他看着文婆子, 輕聲道, “家裏一共有三張一百兩的銀票,還有八十多兩碎銀子, 這些都是我知道的, 她自己還藏了些, 有多少我也不計較了,就看明面上的吧。”
文婆子抖着唇看向他,她确實藏了些銀子, 原本、原本她以為老頭子是不知道的。
對上她震驚的目光, 文鐵匠面色如常。
王掌櫃低聲對旁邊的小丁道,“看不出來這老兩口還挺有錢。”
小丁嘴角微抽,也側頭低聲回道, “好歹開了這麽多年的鋪子,再說人家文鐵匠那手藝,是咱們鎮上出了名的好,只是近年年紀大了,甚少出手罷了。”
王掌櫃癟了癟嘴, 哼哼唧唧了兩句酸話,又繼續看熱鬧。
此時小山子已經請來了大夫,老祖婆讓大夫先為文鐵匠把脈。
“急氣攻心, 吐出淤血算是好的了,我開兩貼藥,飯後喝。”大夫看了眼圍觀的人,心想也不知道是被自家人氣的,還是覺得被這麽多人看着氣壞的。
馬裕将大夫請到後院開藥。
衆人看向文鐵匠的目光更同情了,腿上的傷還沒好呢,就被自己媳婦氣得吐血,真慘。
姚彥在馬裕送走大夫後,便去後院先把藥給熬上。
老祖婆喝完水,馬裕将碗接過去,她雙手放在身前,讓人将地上的文婆子扶起來坐上,“說是和離,但也得将她娘家人請到場,否則這和離也扯不清。”
話音剛落,人群中一男子便高聲道,“我過來時瞧見她娘家哥哥在大茶館那邊吹牛呢,我這就去把人找過來!”
說完便撒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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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像是給自家辦事那樣麻利,文婆子看清那人是誰後,暗罵不已,那人和她娘家有些過節,現在看她這模樣,便落井下石!
只期盼她哥哥已經回家了。
可一刻鐘不到,那人便帶着一比文鐵匠年齡稍大一些的男人回來了,文婆子失望不已,卻也很快就打起精神,上前就抓住她哥哥的手臂哭道,“大哥,我都這把年紀了,他居然想和我和離!”
文婆子哥哥在那邊吹牛打屁好不自在,被突然抓過來也是一臉懵,聞言立馬怒氣沖沖的看向文鐵匠,“你什麽意思?我妹子嫁你多年,你想和離就和離?”
王掌櫃哎喲一聲,上前将文婆子幹了什麽事惹怒了文鐵匠,又是如何把人氣得吐血的都說給文婆子哥哥聽,文婆子哥哥一愣,他震驚的看着自家妹子。
“老、老太太真是長盛……”
“喲,這鎮上好多人都知道呢,你是她親哥哥,你難道不知道?”
瞧着他那模樣,路人有些看不過去,出聲譏諷道。
文婆子哥哥有口難辨,他是真不知道,當初聽了那些傳言,也問過文婆子,可文婆子一口咬定那些都是胡說的,她家長盛啥也沒做,而文鐵匠又是個少言少語了,他們也不敢拿這事兒問,這麽多年也以為真如文婆子說的那樣。
長盛偷了家裏銀子後,文鐵匠氣急之下趕走了他,老太太本就重病,聽說孫子被趕出家門口,沒多久便去了。
“行了,”見文婆子哥哥抓住文婆子一個勁兒的追問,老祖婆拿起拐棍敲了敲,文婆子哥哥也十分敬畏這位老太太,立馬松開手。
“老三是執意要和離了,你既是她娘家人,就在場做個見證,”老祖婆看向文婆子哥哥,“長盛當年做的事,沒報官已經是老三仁義了,現如今你妹子居然想讓長盛帶着媳婦孩子回來,說是孝順老三,其實是為了什麽,你那外甥又是個什麽性子,你這個做舅舅的,不是不知道。”
文婆子舅舅臊得滿臉通紅,文婆子此時也不敢說話。
“你妹子既然想過一家團聚的日子,那就随了她的願,和離後,她和長盛愛怎麽過就怎麽過,讓老三清靜些,別氣死了走在我這老婆子前面,那我以後到了下面,可對不起他爹娘。”
文鐵匠聽得心裏熱乎乎的,他一個勁兒的向老祖婆拱手,“是我勞累祖婆操心。”
老祖婆擺了擺手,“她手裏明面銀子有三百八十多兩,你這鋪子擱現在賣出去,能得多少?”
王掌櫃最清楚不過了,他老早就想把這鋪子給買下來,這樣就多了個成衣鋪子,自己那鋪子就專賣布,所以聞言立馬出來答道,“最多能賣到一百一十兩,我一直盯着這條街的鋪子,清楚得很。”
文鐵匠這鋪子後面的後院就比王掌櫃鋪子後院大了不少,至少能有兩間正房,只不過文鐵匠沒收拾,全堆東西去了。
姚彥端着藥出來便聽見王掌櫃這話,他嘴角一抽,馬裕接過藥喂文鐵匠的時候,他笑道,“掌櫃的說高了,就這鋪子也有不少年頭了,後院那邊必須得修整才能用,就修整後面那塊兒,最少也得二十兩。”
“再說這前面鋪子,”姚彥指着打鐵那邊,“多年下來這牆面上黑乎乎的不說,頂子上也有了些問題,前不久的暴雨也把這牆下搞得朽了些,要真賣,八十兩算高了。”
衆人随着姚彥的指處看了看,最後交頭接耳一番紛紛點頭。
“我瞧着也是,就這一條街的鋪子,那個鋪子不比這鋪子好,也就是後院位置大,可那也得要銀子修起來才算好啊。”
“也是,再說文鐵匠年紀大了,這鋪子的生意也不如從前了。”
“兄弟你腦子不行啊,人家說的是賣鋪子的事兒,你咋扯到這生意上去了。”
“也是哈。”
王掌櫃雙眼一亮,八十兩?這價錢好啊!他先一步搶到文鐵匠身旁的位置,先熱乎熱乎關系再說。
老祖婆聽着衆人的議論,也覺得姚彥這個預估的價錢是合理的,她又道,“再說你們那住房,那都是老房子了,就算賣,賣的也不是房子,而是地基。”
“那是老宅,我不賣。”
文鐵匠立馬道。
“那和離,你就得這值八十兩的鋪子,平日裏的生計就靠每月的生意錢,那不是吃虧嗎?”
王掌櫃微微皺眉。
“這麽大把年紀,吃虧算什麽,”文鐵匠看向埋着頭的文婆子,“你跟了我大半輩子,到了這把年紀和離,我也愧對你,留些銀子傍身自然是好的。”
這下連文婆子的哥哥都沒話說了。
可文婆子卻擡起頭,“和離可以,老宅那邊你不賣,這鋪子總得留給後人,長盛你不喜歡,可小牛是你親孫子,這鋪子留給小牛。”
文鐵匠皺眉,“兒子我都不喜歡,孫子我會喜歡?”
“那好歹是文家的根,”文婆子梗着脖子。
文鐵匠的氣息又紊亂了,馬裕連忙輕撫着他的後背,擡眼看過去,“這也行,不過既然小牛要這鋪子,那咱們也提個條件。”
“什麽條件?”
文婆子連忙問。
見此,文鐵匠急了,他死死的抓住馬裕的手臂,臉上帶着不認同,馬裕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看向文婆子,“文長盛得為當年的事付出代價,即便不處死,也得坐幾年牢。”
“不可能!”
文婆子一口回絕。
“那你剛才提的,我們也是三個字,不、可、能。”
馬裕的話讓文鐵匠安心不少。
文婆子恨恨的看着馬裕,“你果然是為了這鋪子,你一個外人,就永遠是外人,老頭子,你等着吧,早晚都會後悔的!”
“那是我的事,”文鐵匠看向王掌櫃,“勞煩王掌櫃借我紙筆,馬裕你來替我寫和離書。”
王掌櫃連忙讓小丁回去開鋪子門,拿來筆墨紙。
文婆子急聲道,“鋪子不給小牛,我是不會同意和離的!”
“你不同意和離也行,”文鐵匠幽幽的看着她,“那你身上以及藏起來的銀子都給交給我,以後不能見那畜生,更別想見你所謂的孫子孫女。”
“……這、這……”
文婆子自然是不願意的。
她哥哥将她拉到一旁,低聲道,“三百多兩銀子,你就是再買兩間鋪子也是有的,到時候還怕長盛一家沒着落?”
文婆子還是不甘心,這鋪子那麽多年了,她自然是想留給小牛的。
可文鐵匠也不讓步,最後老祖婆敲定,要麽和離,要麽就和文鐵匠所說的那樣辦。
文婆子選擇了和離,按下手印說,她看着文鐵匠,“你會後悔的。”
文鐵匠輕輕搖頭,“我無愧于心,到了地底下,我向我娘也有個交代。”
這場鬧劇就此謝幕。
晚上文婆子帶着文長盛回到文家,将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搬走了,就連被子都分走了自己應有的。
文長盛走前來到姚彥和馬裕身前,厲聲道,“別得意,早晚這房子和那鋪子,都是我文長盛的!”
馬裕挽起衣袖,文長盛立馬跑了。
“他不會善罷甘休。”
姚彥道。
馬裕點頭,“左右不過是拿孩子說事。”
畢竟文長盛對上文鐵匠是氣短的。
和離對文鐵匠來說也不好受,他吃了晚飯喝了藥後,便早早去睡了。
馬裕不放心,便和文鐵匠擠在一張床上,文鐵匠雖然嘴上嫌棄,可卻睡得很踏實,翌日一早,他與姚彥馬裕一起吃早飯時,突然說了一件事。
“這房子我住着我也沒意思,你們又不願意住,索性就租出去,鋪子那邊的後院收拾出來,你們總得看鋪子吧?就住那邊,我呢,這鎮上也待厭倦了,想和馬弟住鄉下去,你們看行不行。”
他對馬裕道。
馬裕與姚彥對視一眼,“您真想去鄉下?”
“老了,還是鄉下自在,”文鐵匠笑眯眯的,“再說你們不是不放心馬弟嗎?有我與他做伴兒,你們也能寬心些。”
最後馬裕和姚彥收拾了文鐵匠的東西,将人送到鄉下,順帶向村長說明情況,而暫住在馬家的胡大哥也放心的回家了。
馬父有了能說話的伴兒,在馬裕姚彥他們走時,還高高興興的與他們揮手。
“我覺得不用收拾兩間屋子出來,”馬裕看着鋪子後院的兩間正房,眨了眨眼道。
“雜物收拾收拾,能收拾出來的,”姚彥輕聲道。
馬裕搖頭,“那可不行,你瞧瞧那麽多東西,怎麽着也得占一間房,再說咱們身上沒那麽多的銀錢,修整一間屋子就很吃力了。”
“那行吧,”姚彥裝作不知道他的小算盤,“不過就得麻煩你看着了,王掌櫃那邊在準備冬衣,正忙着呢。”
“沒問題,”馬裕高高興興的請人過來修整房屋,不過三日便收拾出來了。
這間屋子方方正正的不說,窗戶也大,照明也很通透,姚彥用竹筒裝水,插了點野菊。花進去,讓整個房間多了幾分亮色。
被褥被套啥的都是王掌櫃那邊贊助的,他給姚彥的時候,還使勁兒暗示,“那鋪子要是賣,頭一個可得想到我,我出九十兩。”
姚彥憋着笑點頭。
他當時将鋪子價錢壓到八十兩,也是為了讓文婆子覺得這鋪子不值錢,但要是将後院的房子推了,重建一閣樓房出來,那可就寬敞極了,再加上前面的鋪子也大,再賣出去,不下二百多兩。
入住的時候,姚彥和馬裕買了些酒肉,在後院小竈房處做了一桌好菜,兩人淺斟細談,飯後一起收拾了碗筷,接着馬裕拿起掃帚去收拾前面的鋪子,姚彥則是收拾後面的住房。
就在姚彥收拾好了,提出水壺要叫馬裕過來喝水時,馬裕黑着臉進來,後面跟着個小尾巴。
小尾巴有些怕,可還是堅定不移的跟着馬裕進來。
“挺眼熟的,”姚彥仔細看了看小尾巴,馬裕長吸了一口氣,“咋不眼熟,文長盛的崽兒。”
“那個小牛啊!”
姚彥立馬有了印象,他看向鋪子,“就他一個人?”
馬裕點頭,“被他爹扔在鋪子門口的。”
“他爹呢?”
“上了牛車就走了,還說這鋪子是小牛的,小牛得看着。”
馬裕不高興的看着小牛,小牛有些害怕的躲在門後,“你晚上就睡前面鋪子裏,後面沒床給你睡。”
那可是他和三郎的房間!
馬裕兇巴巴的看着小牛,生怕他纏着姚彥睡。
小牛忙點頭,“只要能留下我就成,我會聽話的!”
姚彥一聽,覺得這話有那味兒啊,他看着小牛追問,“你要是被咱們送回去了,你爹會打你嗎?”
小牛打了個抖,“會的,他一喝酒就打人,我兩個姐姐身上沒有好肉,我是男娃,挨打少一些。”
“求求你們別讓我回去,不然我和我姐姐們都會挨打的,”小牛眼圈一紅,跟着就要跪下。
姚彥剛伸出手,就被另一雙手搶了先。
馬裕一手提住小牛的衣領,“男子漢別動不動就下跪。”
小牛不敢動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們。
姚彥摸了摸下巴,最後指揮着馬裕先把小牛的小床鋪上,那小床其實就是一張大長凳,寬得很,本是老鐵匠偷懶睡覺的凳子,小牛身板小,睡那長凳剛好。
将小牛趕去睡覺後,馬裕與姚彥回到他們的房間,馬裕還将門給扣上了,回頭對上姚彥的目光時,他笑眯眯的解釋,“萬一那小孩子手腳不幹淨咋辦。”
姚彥翻了個白眼,他躺在裏面,馬裕睡外面。
“小牛是不能送到鄉下的,文叔要是知道文長盛的主意,要被氣死。”
馬裕點頭,“我知道的。”
“你之前也說對了,”姚彥嘆了口氣,“文長盛也就只能從孩子這裏下手,不過這孩子說的那些話要是真的,那文長盛這人不管是做兒子還是做爹,都不是個好的。”
“他主意是打得好,”馬裕偷偷摸摸伸出手輕輕放在姚彥的頭頂上挨着,發覺姚彥沒避開後,他勾唇,“不管小牛說的是不是真的,可他到底是個孩子,看他瘦巴巴的樣子,在家的日子不是那麽好過。”
姚彥雙眼一亮,轉過頭看向他的輪廓,“你說,要是文長盛聽說小牛要跟着你姓,入你家的族譜,他會不會着急上火?”
鋪子沒得到,反而搭上自己的親兒子。
“可能會氣死吧,”馬裕哈哈大笑。
兩人的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兒才分開。
于是第二天,小牛忐忑的起來時,便發現姚彥蒸了大白饅頭,還熬了肉粥,他面前那碗裝得滿滿的,饅頭也讓他随便吃。
小牛看着昨晚上還兇巴巴的馬裕,此時笑眯眯的給自己夾鹹菜。
“多吃點。”
馬裕笑眯眯的看着小牛道。
小牛一邊道謝,一邊兢兢戰戰的吃着。
一直到吃過早飯,姚彥摸了摸他的腦袋,和馬裕打了聲照顧便往對面鋪子去了,馬裕對他的态度也十分和藹。
這倒是讓小牛蒙了。
他被文長盛送出來的路上時,曾對他多番告誡,即便馬裕打罵他,他也得受着,反正不能離開這鋪子。
因為這鋪子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