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惡毒表弟愛種田
姚彥也将涼拌黃瓜絲放在趙老頭面前, 與趙婆子坐在一旁,看着趙老頭。
趙老頭也有些渴了,他喝了一大半粥後, 才緩過一口氣,回道,“那孩子渾身都是傷,看樣子是被哈利草割傷的, 這不, 半夜發起高燒,傷口太多, 老王又不敢用酒擦太久, 我就去鎮上買了幾貼藥回來。”
哈利草是有一種帶刺的草, 人要是碰到了,就好像別貓撓了一般,又疼又紅。
“咋被哈利草割傷了?”趙婆子一愣。
“我瞧着像, ”趙老頭夾了筷黃瓜絲, “不過大晚上的煤油燈又快熄了,看着不怎麽真切,反正那孩子是緩過來了, 我今兒走的時候,老王說已經退燒了。”
“退燒了就好。”
趙婆子拍着心口松了口氣,對上姚彥的臉道,“這倒是讓我想起大郎小時候那回,也是折騰得夠嗆。”
姚彥點頭, 見趙老頭面帶倦色,便讓他去休息休息,索性剛秋收結束也沒啥大活兒可忙, 趙老頭點頭,吃了飯就進屋去了。
由于秋收的關系,姚彥并沒有去賣草鞋,這回隔了這麽多天,姚彥不用想也知道再去賣也賣不成什麽價錢了。
所以便沒再去鎮上,而是和趙婆子将屋子裏裏外外收拾一番,接着拿出豆子挑選可以入種的種子,這豆子收了後可以賣給做豆腐的人家。
他們村賣豆腐的那家不收豆腐,因為自家種了,加上大多數人家并不是去買豆腐,而是自己拿着豆子去,請對方幫忙做,然後給點辛苦錢。
這樣不僅便宜,而且量大。
趙家得的豆子都是賣到鎮上的。
“咱們家的豆種啊,在咱們村都是排得上號的,”一邊挑選,趙婆子一邊笑着說起自家的豆子,“其實幾年前咱們家的豆子也算不上好,得虧大郎舅舅那邊送了些過來,這才好起來的。”
說起自己的娘家,趙婆子又陷入了回憶,“大郎小時候身體并不是很好,可說來也怪,只要去他舅舅家,甭管多皮,都不會生病,也正是因為這樣,他舅舅覺得和大郎特有緣,于是就想讓大郎走仕途。”
“仕途哪裏是那麽好走的,”趙婆子嘆了口氣,“ 就說咱們村的李秀才,從啓蒙到秀才就花了不下兩百兩銀子,還不說書冊花銷等,李秀才的娘又是寡母,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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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才花銷那麽大,他娘……”
姚彥覺得這措辭都不好用了。
趙婆子看了一眼院門,接着側頭低聲道,“他娘年輕的時候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後來犯了錯,被他爹贖回來的,聽說奴籍消了,否則李秀才也不能走仕途。”
原來李家還有這事兒啊。
“大夥兒都猜,這些年花出去的銀子都是他娘做丫鬟時攢下來的,也正是因為這,村裏有好幾個敗了良心的,居然想把閨女賣到那貴人家去,等時候差不多了,再把人贖回來。”
“要我說,那大戶人家哪裏是那麽好過的,多的是腌臜事兒,只可惜那些人被銀子蒙了心,已經有兩個姑娘……”
趙婆子有些說不下去了,她這輩子就那麽一個兒子,有時候瞧着別人家的有兒有女,羨慕還來不及呢,怎麽能受得了賣女的事。
“嬸子別難過,”姚彥出聲安撫,“人各有命,再說他們做這些事,以後老了也會遭報應。”
“可不是,”趙婆子擦了擦眼角,連連點頭,“我當年也是這麽勸的,可人家半點不當回事,還說那是他們的女兒,想賣就賣,和我們沒關系。”
自己生的兒女,想賣就賣,若是被別人賣了,那才叫犯法。
可這個時代,大多數都是自己為了銀子賣掉他們的孩子。
可嘆可悲至極。
因為這個話題,氣氛有些沉重,王婆子提着半籃子雞蛋過來時,正好解了這氣氛。
姚彥将空間留給她們,将選出來的豆種裝好後,再把那些不用了的豆子搗碎喂給雞吃。
下午王岚去山上找藥材去了,她小時候最愛跟着村裏的土大夫跑,自然也認得一些藥材。
那人半昏半醒,卻沒有露出殺意,說明是個好的。
找好藥後,王岚收拾好下山,在半山腰上遇見了李秀才的娘,李老娘一年四季都穿黑色,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茍,可偏偏人白淨,即使多了幾分嚴肅,可看着确實比同齡人年輕不少。
“李嬸子。”
王岚本不想招呼,可她也清楚自己要是不招呼,對方就會暗地裏和別人說她不敬長輩,她不想背着這麽一個名頭,更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他們身上。
李老娘瞧見王岚,其實并不高興,她不喜歡王岚,即便知道王岚嫁給自己的兒子會帶來不少好處,可她兒子是秀才老爺,以後還會是舉人老爺,甚至走得更遠。
這麽好的兒子,怎麽能有一個村婦作妻子?
“嗯,”李老娘敷衍地應了一聲,看了眼王岚身後,發現張三正挑着柴火下來,李老娘立馬皺眉,“你是一個人上山的?”
王岚一愣,聽見後面的腳步聲,回頭一瞧,發現是張三後,也明白了李老娘是啥意思,她的臉色陡然發黑,“李嬸子,我尊您是長輩,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我還什麽都沒說呢,你急什麽?”
李老娘十分不滿意對方對自己的态度,正要再數落對方幾句時,張三身後出來了個姚彥,姚彥一眼就看出王岚和李嬸子之間的怪異氣氛。
“李嬸子,你這空着手上山幹啥呢?”
張三和王岚的關系也不錯,誰讓他們幾個是一起長大的呢,見到王岚那般臉色,便也明白肯定是兩人起了什麽龌龊。
李嬸子确實是空着手的,她深深地看了眼張三和姚彥,最後抿了抿唇,直接越過他們走了。
連句話都沒說。
“成了秀才老娘後更目中無人了,”張三啧了一聲,又看向王岚,“吵嘴了?”
王岚看了眼姚彥,反問道,“你們怎麽在一起?”
“那啥,”張三想起姚彥和趙珩良的關系,清咳一聲,“在路上碰見了,姚哥也正好要去山上打柴,就一塊兒了。”
“是嗎?”
姚彥也沒解釋,他确實是巧遇了張三,王岚一看就心情不佳,所以他也沒往跟前揍。
到了村裏後,張三先一步離開,到了岔路口就和他們告別了,王岚和姚彥還要走上一段路,王岚背着背簍一個勁兒的往前走,姚彥退了兩步,故意慢了一些。
等王岚到了她要走的岔路上,她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姚彥,“你最好記住我之前說過的話,別動歪心思。”
說完便大步離開了。
姚彥哭笑不得,挑着柴火回了家,到家時,趙老頭在做掃帚,這不是給家裏的,是準備拿到鎮上賣的。
姚彥走過去瞧了瞧,蹲在旁邊指着那掃帚中間位置,“這裏能編出字嗎?”
“字?”趙老頭垂頭看了看,“我不認得字啊。”
“我試試,”姚彥特意選了幾根顏色比較聲的草,在趙老頭的指導下将那草根嵌入掃帚中,接着用樹枝在地上寫出一個歪歪的“福”字,“小時候家裏請長輩寫對聯,我見得久了,也認識這個字了,這是福氣的福。”
誰知趙老頭瞧着那個字,又看了看那掃帚,搖頭道,“這福字不能編上去。”
姚彥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頓時恍然大悟,這可是掃帚,怎麽能把福氣掃走了?
“阿叔說得對,那就編晦氣的晦字?把家裏的晦氣掃出去?”
“可萬一家裏有好事呢?”
旁邊趕着雞進圈的趙婆子過來道。
“那就做兩把,一把多福一把掃晦?”姚彥越想越覺得有門,于是便開始跟趙老頭學從頭到尾怎麽紮掃帚,然後将那四個字用染了色的線編上去。
花了四五天的時間,姚彥成功做出兩把,看着漂亮不說,還紮實得很。
“上次的草鞋賣過後,就沒見你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雜貨鋪掌櫃拿着那掃帚看了看,“你識字?”
“識得幾個,”姚彥含糊道。
“不錯不錯,那小簸箕裏面也能缏字?”
掌櫃的又指了指旁邊的小簸箕。
姚彥過去看了看,“能是能,可缏上後可能不怎麽好看。”
掌櫃的想了想後,也覺得有理,最後一把掃帚賣十文,一共四把掃帚,賣了四十文錢。
趙老頭的普通掃帚,一個才六文錢。
“難怪說讀書好呢,瞧瞧,多了幾個字,就能多買四文錢,”趙老頭喝了趙婆子遞上來的涼茶後,感慨道。
“咱們彥兒就是聰明,”趙婆子一個勁兒地誇姚彥,姚彥有些受不住,接下來半個月裏,除了種豆種紅薯外,姚彥和趙老頭就紮掃帚,為了節省時間,趙老頭将掃帚紮到需要缏字的時候便會交給姚彥忙活。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裏,他們就紮了六十把掃帚,趁着趕集日那天清晨,早早的送到了雜貨鋪,得了六百文錢。
那錢趙婆子給了姚彥一半,剩下的在姚彥的堅持下收了起來。
忙活了半個月,雖說不是那麽累,可收獲了這麽多銀錢,也高興,所以趙婆子煮了臘肉,還炒了一盤回鍋肉,另外小菜也豐盛得很。
三人剛上桌,院門就敲響了。
“誰啊?趕着飯點來?”
趙婆子一臉不高興的去開門,結果一打開就瞧見大包小包的趙珩良露出一口大白牙,“娘!彥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