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火烈倒是對這沒什麽大概念,單純覺得一群妹子頂着透明旗袍就跟沒穿衣服似的別扭。反正這就是個他自己很偶爾會找cv返音的地方,大多時間也都空着,着實不影響什麽。
當然,杜燃是自己絕對沒有意識到他其實是在為溫博文攏粉絲。就算意識到了,估計他也只會坦然一笑然後幹脆地承認吧。
[溫文]已被管理員[火烈]提升為子頻道管理員。
瞬間溫文的透明小馬甲上,塗了紅豔豔的顏色——子頻道管理員的馬甲是紅的。
“方便上麥。”火烈這麽解釋了一句。
子頻管理員确實是自由發言麥需要的最低等級,然而在下面圍觀群衆的眼裏看來,這一切都是類似江南今何在,韓寒郭敬明,傲天炒栗子,豹豹蘇渣哥……[1]比文谶更加篤定,神明指路一般的随機偶然中無可抗拒的必然。
要不是迫于火烈平日的積威,公屏上怕是早已刷起了“艾瑪紅色多喜慶,溫文你就嫁了吧”類似的話。不過鑒于火烈遠揚的高冷聲名,一衆人還是捂緊了菊花小心做人。
今天在這個頻道的人是幸運的,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圈裏的兩位風雲人物攜手歸隐江湖,那些最初聽見他們相遇的那場PIA戲的人依舊記着那一天。成神的那位駕輕就熟,年少的那位時光恰好。
縱然歲月冰冷,時光無情,可是時光的電波裏語言依舊溫柔如新。躺在人群深處的某段電腦錄音裏,很多年以後聽,就像你還年輕。
早已該是重複到爛熟的角色臺詞,溫博文此時被弄得有些緊張,氣息難免不穩,刻意壓制住紊亂的呼吸,效果卻是大打折扣,連電波另一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某位後期都忍不住直皺眉頭。
溫博文仿佛感覺到了對面那一端的不滿,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臺詞沒念完,竟然念不下去了。一時間整個頻道裏的氣氛都有些壓抑消沉,長笑在一邊急得快怒摔耳機跳腳,這哥們平時除了偶爾隔三差五傲嬌一回以外顯得挺穩重啊,怎麽到關鍵時刻就緊張到掉鏈子。而且鏈子掉到了火烈大大面前,簡直是家門慘劇人間不幸。
咔噠一聲,杜燃馬甲前的小綠燈亮了,幾聲鼠标點動的聲音,溫博文默默關上了自己的自由麥,同時暗暗松了口氣。從未有在這麽多人面前當場PIA戲,之前在那麽熟的琅嬛師姐面前錄音的時候都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更別提在一群完全不認識的人面前。
每一個cv在剛剛拿起話筒的時候都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的聲音會和互聯網一樣長存,其實即使到了雲計算時代,也總會有那麽些東西飄在雲端,永遠留不下來。
在那些輾轉反側的夜晚,溫博文想過無數遍他的cv生涯應該是怎樣的。可能默默無聞,可能有人欣賞,甚至可能大紅大紫。但是,從未想過像此刻一樣在一群陌生人的面前,手足無措,張口結舌,像個犯了大錯的孩子,手心捏滿了冰涼的汗水,等着老師下一個必定是責備的評語。
他沒想到的是,YY那一段傳來輕微的調試麥的喀拉聲,然後就只是火烈一聲無奈的嘆息。低沉如風碾壓過曠野。不見抑郁,但是揪心。
因此沒有人知道,杜燃其實在開麥前對着屏幕狠狠地說了三句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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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動搖之前的判斷:溫博文的聲音如果真的是在僅僅那一句時候和之前的隔壁班同學相似,那麽還是有很大的可能聽錯。畢竟間隔這麽多年,就算是印象深刻,也會因為時間久遠而淡忘。何況杜燃聽到的話,從頭到尾就只是那麽一句。
杜燃的抑郁,其實主要是在這一點上。但是這個情景下,所有的圍觀群衆以及溫博文本人都覺得一定是溫博文pia 的糟糕至極,當然作為一個新手cv,這種場景應該司空見慣了。不好就是不好,沒什麽好辯解的。所以溫博文保持了沉默,單等杜燃的點評。
卻萬萬沒想到,現在杜燃的負面情緒根本就和配音的質量無關。
但是杜燃是個固執又死硬的人,認定的東西很少有自動放棄的。因此他環視了一下環境,突然醒悟過來哪兒不對。
長時間不帶新人PIA戲,他都忘了。對于新人,練習的時候是要拖小黑屋的。為了防止cv自身的緊張情緒,也為了防止出現粉絲錄音留下的黑歷史。
自古黑屋出少年。當少年不再是少年,基本上就是關別人小黑屋的水平。當然,更多的少年卡死在了黑屋這一步,覺得艱苦,繼而覺得無聊。于是一輩子在外圈打醬油度日。
杜燃簡單做了下說明。就把溫博文單獨拎到了下方的小黑屋。咔噠一聲設好密碼上了鎖。一套流程做得如此順溜,讓溫博文覺得頗有關門放狗的氣勢。
“開始說了。你要覺得有幫助就改改,要覺得艱苦或者不想繼續了,随時叫停。首先是氣息……”
溫博文慢慢掏出一個筆記本。翻過前面的十幾頁,皆是密密麻麻的筆記。有的是江易的熊孩子随口說的心得,有的是琅嬛恨鐵不成鋼叫她記下的東西。
但無論是哪個人對他說過的,他都一筆一劃地記錄了下來。開始是為了躲閃琅嬛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到後來,确實是覺得那些話有道理,認真記錄。
沒有人見過這個筆記本。
就像沒有人會見證圈裏無數默默無聞的cv、後期、編劇、策劃……每一個沉沉夜色裏的夢想和堅持。
但是,他們依舊在這個世界裏,愉快地玩耍。
作者有話要說:
[1]在晉江的深處,這首詩的原産地已經被鎖。
依舊在尋找教衆的旅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