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壇]泡泡眼與光影

第32章 .日出·印象

此時此刻林娜真的非常痛恨自己的手賤,幹嘛要在早起爬山的前日跑去論壇求助問這麽煞筆的問題呢？這完全就是自尋煩惱！

這會兒，林娜躺在床上被論壇小夥伴聯合推理出來的結果吓得睡不着,她本來以為自己能夠灑脫地不去想這件事,但事實證明,她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這個結果是不合理的。想起從前和厄齊爾相處的種種,一些沒有在乎過的蛛絲馬跡漸漸清晰起來，厄齊爾對她的好似乎的确超過了朋友的限度,單憑他犧牲聖誕假期跑過來這一點就夠惹人懷疑的了。

思來想去,林娜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在被窩裏翻來覆去幹着急。

“睡不着嗎？”細細的詢問聲在一板之隔的隔壁響起，林娜險些忘記山上旅店的坑爹之處了，她這麽鬧騰，隔壁的厄齊爾必然睡不着。

“對不起對不起,我有點失眠。”她連忙道歉。

“沒事。”隔壁的聲音還是很溫和，“要不然我陪你聊天吧，我們小聲一點。”

溫和其實也分很多類型，像卡卡那樣氣質型的，像阿隆索那樣成熟型的，還有像厄齊爾這樣……軟糯型的。林娜抹了把汗，很想說我們沒什麽好聊的，但倒了沒忍得下心，“你快點睡吧，我一會兒就睡着了，我們別打擾到其他人睡覺了。”

“嗯，好的。”

林娜最終還是在倒騰半個小時之後慶幸地迎接睡意的來臨，等到她的呼吸聲漸漸平穩，翻騰的動靜也不再傳出之時，厄齊爾才終于松了口氣地睡下。剛才他一直琢磨着回去之後要不要向自己的中文老師請教一下那個論壇，想要了解林娜的渴望太強烈，他不敢放過每一個細節。

poon hill和ghorepani的高差在350米左右，需要5點半就早起出發，穿上一切可以穿上的禦寒衣服，摸黑趕路。厄齊爾一直怕林娜覺得冷，恨不得把自己帶來的衣服全都套在她身上，自己穿件襯衫奔赴山頂。在他堅定地想要把外面的羽絨服扒下來的時候，林娜黑着臉拽住他羽絨服的拉鏈噌地拉到頂，差點沒一個拳頭打到厄齊爾的下巴上。于是德國人再也不敢輕易扒拉自己的衣服了，亞當在旁邊偷笑不止。

他們四人一人拿着一個手電，跟着一些同樣來徒步旅行的人一起向上攀爬，到海拔3000米以上的地方，氧氣開始稀薄，林娜大口喘氣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厄齊爾耳中，讓他痛苦不堪。他自己雖然也談不上舒服，但總比林娜好得多，他幾乎就要說出“我背你”三個字了，但側頭看見林娜堅持的樣子，他又默默把這三個字吞了回去。

半個小時後，情況開始變遭，山路上有一些結冰的路段，滑滑的讓人很容易摔倒。他們固然是十分小心，但還是免不了腳底打滑。後面的亞當和塔帕已經毫無芥蒂地互相扶持着前行，而林娜則是一雙眼緊緊盯着山路。厄齊爾忽然想到林娜是從中國南方來的，而那裏據說通常不會下雪，她肯定是不習慣走這種路的。正想着，耳邊忽然傳來“呲”的倒吸冷氣聲，厄齊爾眼疾手快地往旁邊一撈，将将接住了林娜往後傾仰的背。他終于忍不住開口：“我扶着你走吧。”

林娜很想去拍poon hill的日出，生怕走得太慢錯過日照金頂的時間，便也顧不了那麽多，對厄齊爾點點頭就主動把手搭上他的肩膀。厄齊爾遲疑了一秒，他180的身高和林娜160多的身高還是有一定差距的，這樣攬着可不保險。覺得直接問出口有點傻氣，厄齊爾幹脆直接抓住林娜的手臂放到自己的腰上。

林娜的手心浸出汗水，但并未挪開。厄齊爾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她心想反正是互相吃豆腐，就這樣吧。走過結冰路段的這10分鐘絕對堪稱厄齊爾有史以來的人生中印象最深刻的徒步旅行，他喜歡這種能夠照顧着心上人的感覺，也喜歡被心上人依賴的感覺，而且最令他高興的是，林娜在可以拒絕的情況下沒有拒絕身體接觸，用足球來類比，這可是從地方聯賽到五大聯賽的飛躍啊！

15分鐘後，他們終于到達山頂的觀景臺，爬到最高的第三層後，竟然還能占到一個不錯的位置，林娜總算松了口氣，心想雖然和厄齊爾比起來她挺沒用的，但說不定也在平均水平之上呢？厄齊爾遞給她一塊巧克力，又給亞當和塔帕也發了兩塊，很貼心地提醒她一定要吃下去，防止血糖濃度過低。

林娜剛剛說了聲謝謝并且咬下一口，厄齊爾就把包往她旁邊的地上一放，“你們等等，我去買奶茶和咖啡。”說着，他伸手指向觀景臺旁一個亮着小燈的茶館，那裏正好有人端着奶茶咖啡出來。

“诶，我陪你一起……”還沒等林娜挪步，厄齊爾就已經風一般地下了樓梯，她只好撇撇嘴，再咬了一口巧克力。因為一直放在兜裏，巧克力還帶着暖暖的體溫，吃着吃着就讓林娜覺得有些燒。一旁的亞當試圖用英語和林娜溝通，問她厄齊爾平時在西班牙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一點都不像萬衆矚目的球星。

“我覺得還好吧，至少平時媒體開放日的時候他不是最平易近人的一個，不過也許是因為害羞，哈哈！”林娜想到上次媒體開放日那天，厄齊爾被一群中年阿姨圍着要簽名要合照就覺得無比喜感，相比之下，總招孩子和少女喜歡的c羅以及老少通吃的卡卡就過得滋潤多了，更不用說總是站擁辣妹的本澤馬和拉莫斯了。

亞當默默退回到扶欄旁啃自己的巧克力了，說實在的，厄齊爾喜歡上這麽一個又強悍又總是抓不住重點的女人，真的不是有被虐傾向嗎？

林娜低頭傾身注視着茶館門口，見厄齊爾終于端着咖啡奶茶擠出來，她趕緊招手，指指東邊的天空。朝霞已漸漸顯現，不久就會出現日照金頂的景象，厄齊爾趕快上樓，把有些燙的奶茶遞到林娜和兩位向導手上。

“咦，你沒給自己買嗎？”林娜剛剛把吸管拿出來插進去，就發現厄齊爾兩手空空地撐着扶欄往外眺望。

“嗯，快賣完了，山上物資不夠，我後面有老師帶着一群小朋友。”

林娜怔怔地盯着他的大眼看了兩秒，旋即轉身問亞當能不能不用吸管喝奶茶。當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亞當也不知所措地把吸管遞給她之後，林娜重重地用吸管對着透明的奶茶包裝紙一戳，直直伸出手臂遞給厄齊爾說：“你喝這邊這個。”

亞當和塔帕立刻自動退避三尺。

接過奶茶默默吸了一口的厄齊爾完全處于神游狀态，連舌頭被燙到都沒什麽激烈反應。尼泊爾最雄偉的雪山baraha shikhar、annapurna south和神山魚尾峰在眼前一字排開，絢麗的朝霞潑墨般将綿綿白雪染透，金色的太陽毫不吝啬地散發着它最燦爛的光芒，山上的空氣稀薄得有些飄渺，如同莫奈《日出·印象》裏的海霧一般，雪景被籠罩在似有似無的晨霧中，淡紫、微紅、藍灰和橙黃的色調或濃或淡地給予山巒交錯滲透的筆觸。林娜本以為這會是一幅壯觀到極致的場面，但拍了好幾張照片之後，她卻感到寧靜無比。大抵這樣的雪山日出對生活在這裏的人來說本就是尋常不過的景致，日出日落，晨夜交替，它們只是在那裏而已。

還在沉思的時候，耳邊忽然挨上暖暖的杯身，厄齊爾腼腆地笑着，說看見她的耳朵紅了。林娜笑笑，接過奶茶對着自己的吸管喝了一口，熱流的湧入讓她這才察覺到身上的确是有些冷，山頂冷風大，這麽站着倒還真是不怎麽好受。

“日出好看嗎？”她随意這麽問了句。

厄齊爾盯着自己放在扶欄上的手看了幾秒，似是在糾結什麽，又好像是不敢再看林娜。他深吸一口氣，忽然回轉頭來定定地看着她說：“其實，我剛才一直在看你……”

看到林娜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他趕緊補充：“是、是陽光鋪在你臉上很好看，很美，所以……”朝陽斂起的餘晖終于完全綻放出來，林娜的黑色瞳仁裏閃着淡金色的微光，厄齊爾的心忽然一定，聲線穩下來緩緩說：“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喜歡你，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林娜的表情有點疑惑，接着她像忽然才明白過來厄齊爾在說什麽一樣，微張着嘴，嘗試幾次才終于說出來一句話：“我沒有過戀愛經歷，也不知道什麽是喜歡，所以……現在沒有辦法回答你。”

這比厄齊爾能夠想象到的還要珍貴，她到底是有多懵懂才會在25年的人生中都不知道什麽是愛情？他早就知道的，盡管林娜在絕大多數男人眼中都是一個既不懂情趣也不适合結婚的對象，但她幾乎是他能夠遇到的，最值得人珍惜的女孩了。

“沒關系，你能給我們一點時間，讓我能夠好好珍惜你嗎？”

這句話說得這樣真誠，甚至讓德國人大得誇張的眼在此刻也成為承諾的象征，林娜咬了咬下唇，點點頭說：“我覺得你好像跟我以前遇到的男人給我的感覺不一樣，我是說……好的，讓我們試試吧。”說完，她似乎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麽，再次把奶茶遞到厄齊爾面前，“要喝嗎？”

厄齊爾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他想，真主一定是正賜福于他呢！

亞當在後面和塔帕互相靠着取暖，莫名覺得一直以來的不适感消散了，誰說他們倆不配呢？從這裏看過去，觀景臺邊緣靠在一起喝一杯奶茶的他倆明明就挺和諧的嘛！

作者有話要說：這其實并不是一次太完美的告白，他倆不是那種一見傾心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的人，厄煮并非占有欲很強，林娜也不是少女，之後還會有磨合的，總的來說他們倆之間不是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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