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有特殊的遇襲技巧
郭開不是個毛頭小子,就算用春平君的名望威脅趙蔥,也不會大膽到只讓他一人奔赴前線,因此,趙蔥并非獨自前往井陉關,而是被臣服于郭開的另一名武将顏聚看守着向邊關而去。
顏聚生性膽小,不敢直面李牧,只能守在帳外等着趙蔥成事,待趙蔥親手殺死李牧後,顏聚終于開始在軍中威風八面的指手畫腳,意圖與一同來到井陉關的趙蔥争權奪利。
趙蔥因自己殺死李牧而愧疚,因此更不肯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打亂李牧死前最後的布置。
如此一來,沒出三日,遲遲摸不到軍中權柄的顏聚已經和趙蔥當着手下諸位将領破口大罵,甚至準備動手幹掉對方。
司馬尚冷笑着注視着他們的舉動,垂首低語一聲:“全是虛僞小人。”
司馬尚并未遮掩自己的聲音,顏聚馬上轉過身,色厲內荏的高聲質問:“司馬尚,你身為副将,怎麽敢質疑主将決策?!本上将軍一定要撤換了你!”
司馬尚轉頭看向趙蔥,提高聲音道:“主将?我怎麽不知道主将名為‘顏聚’?”
趙蔥聞言渾身一震。
他咬了咬牙,忽然大步上前講顏聚掀翻在地,滿眼血絲的對左右部将喝道:“将佞臣顏聚捆起來,若是讓他繼續在軍中胡作非為,将軍的計劃再也無法實現了——郭開計劃對秦王捧出和氏璧稱臣!”
此話一出,原本對趙蔥和顏聚都十分不齒、不願多說一句話的趙國将領們再也無法忍耐,紛紛上前按住顏聚,将他捆了個結實,緊緊堵住口,讓他發不出一丁點聲響,只能像只泥鳅似的趴在地上無能為力的翻滾。
眼見塵埃落定,忍着悲痛提起李牧的司馬尚眼中終于射出一道冷光,緊盯着趙蔥開口:“将軍原本決定在井陉關慨然赴死,讓屬下帶領青壯精銳前往雲中大營調兵回護邯鄲。不知道趙蔥将軍是否仍舊願意依照将軍定下的計策與秦軍拼殺?”
趙蔥被司馬尚眼中不加掩飾的嘲諷之色激得渾身顫抖,怒吼一聲:“帶着精銳去護衛邯鄲吧,我趙蔥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我絕對不會破壞李牧将軍的遺願,定要以己身死守井陉關——人在城在,絕不退讓一步!”
達到目的的司馬尚沉默的點點頭,不客氣的伸出手:“請趙将軍将調動兵馬的虎符賜予我,以免到達雲中大營後無法調兵。”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饒是趙蔥心中對李牧愧疚再深厚,也看出司馬尚是故意威逼自己就範。
他悲怆一笑,掏出腰間虎符直接扔到司馬尚懷中,沉聲道:“我趙蔥愧對李牧将軍,但我不怕死,你走吧。點好兵馬離開的越快越好,不必等待着親眼看到我被秦軍所殺,我必定要和李牧将軍死在同一個地方。”
司馬尚原本心中快慰,聽了趙蔥的話卻怒火沖天,猛然扯住司馬尚的衣領将他壓在大案上,一拳狠狠打在趙蔥臉上,惡狠狠的瞪着眼睛大罵:“別提将軍,你不配和将軍這樣全心為國的大英雄死在同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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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選擇了死亡一途,趙蔥讓心中的愧疚消失無蹤,他毫不猶豫的同樣扯住司馬尚的衣襟,擡頭向他狠狠撞去。
兩人頭破血流的纏鬥在了一起,不斷向對方揮出拳頭,試圖将心中的憤懑全部打在對方身上,用對方傷痛的表情換取心中的片刻平靜。
在場将領無數,卻沒人願意伸手将他們拉開,當趙蔥和司馬尚都精疲力竭的放過對方的時候,司馬尚冷冷的瞥了趙蔥一眼,視線掃過守将,爬起身,沉聲道:“願與李牧将軍為士兵們争取調兵時間的留下,願意鎮守邯鄲的随我離開。”
在場的将領沒有任何遲疑,完全按照李牧生前的部署做出了選擇。
司馬尚看着他們,眼眶發紅,哽咽道:“好,不愧是我趙地兒郎!”
随即,他轉向選擇留在井陉關用性命護衛趙國最後火種的将領拱手成禮,深吸一口氣,朗聲道:“多謝諸位,司馬尚一定竭盡全力,達成将軍的遺願!諸位,就此訣別!”
趙軍将領沉默作別,每個人都清楚司馬尚沒有按照李牧将軍的囑咐只帶走少年,而是帶走了趙軍全部精銳,可既然領兵的人是趙蔥,将領們寧可司馬尚将精銳大軍全部帶走。
王翦站在雲車上遠遠望着赤色大軍連成一片向東而撤,斷然命令:“起擂鼓,開始攻打井陉關!”
攻城機械立刻被訓練有素的秦軍方陣推向井陉關的城牆,趙軍的抵抗依舊勇猛,配合依舊熟練,可他們少了李牧活着時候渾身萦繞的銳氣,死氣沉沉的仿若一群游魂。
失去了銳氣的趙軍失敗得沒有丁點懸念,趙蔥看着逐漸被攻破的城門,終于咬緊牙關,擦去滿臉血污,舉劍大吼:“弓弩禦敵!速速清點人數,随我出城應戰!”
可趙蔥聲嘶力竭的大喊只能換來城頭稀稀拉拉的幾聲回應——秦軍已經成功攀上井陉關的城牆,将這座鎮守了一年多的城市收入囊中。
秦軍的戰鼓越發急促,他們占領了打開了井陉關的大門,徹底占領這座城池。
此時,秦軍上下士氣大振,面對大失水準的趙軍厮殺得越發賣力,但即使如此,秦軍驚訝的發現竟然沒有一個趙國士兵束手就擒,哪怕知道持續抵抗迎接他們的只能是死亡,卻仍舊奮力揮動着手中的兵器。
但一切抵抗只是徒勞,近身戰鬥無人能出秦軍之右,趙軍士卒很快被徹底剿滅。
王贲站在城樓上微微眯起眼睛向遠處眺望,忽然大驚失色的丢下長矛,轉身向父親王翦所在的雲車拔腳狂奔。
“啓禀上将軍,屬下剛剛發現一隊趙軍攀岩而上,早已直奔井陉關外大營而去了!”王贲直接單膝跪在王翦面前,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直流而下。
王翦臉上笑容一僵,猛然站起身,震驚道:“人數大約有多少?”
“絕不少于五千人。”王贲微微一頓,飛快的估算出大概人數。
王翦煩躁的在雲車上來回走了幾圈,果斷的說:“恐怕這是趙軍對陣匈奴時候出名的敢死隊,刺殺、搏命、弓弩樣樣精通。若是讓他們成功翻越太行山,到達我軍留守的大營,留守的三千将士絕對無法抵擋。戰争尚未結束,糧草辎重不能讓趙軍損毀分毫,而且扶蘇公子還留守在大營裏,也不能讓他出個三長兩短。”
“王贲,雖然你被貶為千夫長,但為父知道你的本事,你一直執掌先鋒營,現在本将軍準許你帶領一萬前鋒營将士火速趕回中軍大營,抵抗發動奇襲的趙軍,保護糧草辎重和長公子的性命安全!”王贲飛快将一枚令牌塞入王贲掌心,沉聲道,“不要讓我失望。”
“是,将軍,末将定然不負所托!”王贲向王翦一拱手,飛快跳下雲車,須臾之間已經完成了抽調先鋒營戰士和帶着他們向中軍大營返回的舉動。
王翦欣慰的看着這一幕,知道一直毛躁的兒子終于被磨平了棱角。
“單于,我們在趙國買通的官員說李牧死了。”帶着皮氈帽的年輕男子風風火火走進房中,一把将木片拍在身着錦袍發辮之中編入許多金銀寶石的孔武男子面前。
孔武男子臉上流露出一絲遺憾的神情,低聲道:“親手殺死這樣的忠臣,趙國的國君真愚蠢透頂。”
“單于,您不是你一直想要南下嗎?李牧死了再也沒人能攔住咱們了,這是個好機會!”進門的年輕男子滿眼興奮,并不像他口中的單于一般為李牧的死亡而遺憾。
孔武男子微微眯起深邃的雙眸,沉默許久之後到底還是忍耐的說:“去歲我們匈奴被趙國大敗,眼下正是休養生息的好時候,不可意氣用事。”
年輕男子毫不放棄的說:“可是三哥,你不是急着将……”
“不準提她!”之前還神色平靜的孔武男子低聲喝止了年輕男子未出口的話,他隐忍的深吸一口氣,竭力平靜自己的情緒,随後才開口解釋,“竭額,我欲南下不光是為了搶回屬于自己的女人。”
被稱呼為“竭額”的年輕男子靜靜的點點頭,然後試探的說:“可是,桑雅侍女說的話怎麽辦?若是孩子平安生下來,都兩歲多了吧?”
孔武男子搖了搖頭,面無表情的說:“我不清楚。”
身在中軍大營之中的扶蘇根本不清楚危險正在向他們靠近,他正忙着幫胡亥洗澡。
幼童的身體雖然仍舊軟綿綿的包裹着一層肉,可比起嬰孩時候小肉團子的模樣已經拉長了許多,看起來瘦了不少。
“你這一頭卷發也不知像誰,微微透着烏木的色澤,不是純黑。”扶蘇抓了抓胡亥深棕色的柔軟卷發,嘴角帶着淺淺的笑容。
胡亥捧起木盆中的清水潑到扶蘇臉上,仰着頭看向對他來說巨人一般高大的扶蘇,哼了一聲道:“阿娘說我這樣像她阿娘,大哥覺得我不好看嗎?”
說着話,胡亥又蹭到扶蘇身邊,撒嬌的抱住扶蘇的手臂,對他糾纏不休。
扶蘇為了給胡亥清洗,兩條袖子早就高高綁起,雖然被胡亥不斷往自己身上貼弄得一身水痕,看起來卻并不狼狽。
他伸手在胡亥臉蛋上掐了一把,輕笑這說:“胡亥覺得大哥胸口的傷痕醜嗎?”
胡亥立即搖頭:“一點都不醜!”
扶蘇笑得更加溫存,親了親胡亥的臉蛋,安撫道:“胡亥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孩子了。”
“請兩位公子速速出帳,發現趙軍奇襲!”士兵急切的聲音驟然在帳外響起。
扶蘇一驚,瞬間皺起眉頭,他很清楚留守的秦軍是為了看護糧草辎重的,并非有着強大戰鬥力的作戰部隊!
他們要面對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