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6）
作者有話要說：
半個月之後，在紫霖的悉心照顧之下，她的病終于好了。
一身雪白錦貂裘衣，袖邊滾着銀色的絲線，絲線上墜着一圈閃光的細小的明珠；裘衣直曳至地，腰間系着镂空繩結的玉束帶，紅色的帶身在每一結花處皆縫有一顆白玉；也許大家說得真的沒錯，紫霖很愛她，不，應該說紫霖很愛他的妻子――燕纡芯，這一點在腦子清醒之後她就明白過來了。總希望拿最好的禮物來取悅她，總希望以最溫柔的方式來對待她。玄鏡湖的思念，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虛幻的跳舞的少女，白色的蓮花，這樣一份深情，真是讓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女人天生的毛病就是容易動情，特別是當一個男人用全身心來愛時。蝴蝶更加不例外，她自小生活在見不得陽光的地方，猛然間得到了那麽多的溫暖，她又怎會舍得放開，她只會更加貼近陽光，想要彌補自己曾經缺少的一切。所以，明明知道她只是一個替身，明明知道紫霖并不屬于她。但心确實開始漸漸淪陷，莫名地陷于他的溫柔中而無法自拔。她仍是想回家，仍是害怕紫霖天生的暴躁，但是心态變了，她會偷偷看他，偷偷沉醉在他溫柔的對待中。其實很傻，但真的沒有辦法。
蝴蝶打量着鏡中的自己，有點蒼白，雖說是很美麗，但卻只屬于中上的姿色，更何況在她的臉上還有一條很長的疤痕，即使淡淡的，但也是顯而易見的，這樣的她，真的并不出色。玄鏡湖上的幻影少女，如果燕纡芯就是那樣長得和她一模一樣，不出色，紫霖為什麽會對她如此迷戀，等了四十年居然還不放棄。在偌大的狐族裏，應該多得是美女，不要說紫狐長老和紅月華這樣的絕世美女，就連沐蓮也要比她美上好幾分。可為什麽，紫霖會獨獨愛燕纡芯。
“青兒，我真的很像你們以前的王妃嗎？”蝴蝶狀似不經意的詢問正替她着裝的婢女。
“王妃，你說什麽呀，你本來就是王妃，哪來象不像的問題。”青兒不解地反問。
蝴蝶有點認命地嘆口氣，看來所有人都認定她是燕纡芯了。“那我以前和現在有什麽區別嗎？”
青兒想了想，“王妃，對不起，因為我不曾服侍過您，所以真的并不太知道王妃的習慣。不過，容貌上，王妃确實和過去一模一樣，一點也沒老。真的好奇怪，人類居然也可以練成長生不老的本領。”
“那麽以前服侍我的使女在什麽地方？”
“王妃忘了嗎？您的使女是跟您一起離開的。”
“是嗎？我累了，你下去吧。”
見青兒退下後，她再次将視線移至銅鏡中的自己。輕輕觸摸着自己的影子，從眉眼到唇際，從發梢到那條昭示着過去的傷痕。這張臉是屬于蝴蝶的？還是燕纡芯的？
“不用再看了，再看你也不會是燕纡芯的。”
蝴蝶回過頭，正看見一個十分美豔的女子站在門邊，陰冷的眼睛中滿是嫉恨。她知道她，她是紅月華，是那個漂亮的新娘。
“你是個騙子，明明不是燕纡芯，為什麽要假冒她，不知廉恥地留在這裏。”紅色的裘衣，如同火焰一般，這是仇恨的火焰。無法忍受紫霖全然不顧念他們已有的婚約，無法忍受紫霖心中從沒有她的存在，無法忍受他的溫柔永遠只為了同一張臉譜。“我才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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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并不說話，她只是冷淡地看着她。
“為什麽不說話，你難道心虛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見蝴蝶仍舊沉默不語，紅月華心中的火氣更盛，“你這個騙子，你給我滾，我要你離開這裏。”
咄咄逼人的指責，令一向冷淡的蝴蝶也有了幾分不悅。“我沒什麽好心虛的，我不說話，是因為我覺得我沒什麽好向你解釋的。而且我真的騙過誰嗎？我不記得，我曾經有說過，我是燕纡芯這樣的話，即使有，也是你們偉大的狐王逼我說的，而且我也想離開這裏，非常非常想，如果你能讓我離開這，我更會感激不盡的。”
紅月華頓時啞口無言。
“你能幫我離開嗎，你有這個權利嗎？”
紅月華低下了剛才還盛氣淩人的頭，蝴蝶說得沒錯，她從來就沒有說過她是燕纡芯這句話，她甚至因為不肯承認自己是燕纡芯，而被紫霖關進了那間專門關押犯有叛族之罪的狐妖的密室。蝴蝶沒有錯，錯的只是命運。自己的命運，燕纡芯的命運，還有蝴蝶的命運。
“我真的不甘心。這世上哪裏會有這樣的事情？”淚水不停地流淌，“你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地出現，你究竟是誰，為什麽要無緣無故地破壞我的生活，我的幸福。”
“我并不想破壞你的生活，我沒有辦法。”
有些事情真的是無能為力的，來到這個陌生的空間，遇到紫霖，這些都是她所無法掌控的。
雖然心中責怨蝴蝶的出現，但蝴蝶此刻的表情卻讓紅月華感到一絲不解以及同情。
“聽說，你失去了記憶。”
“也算是吧。”其實她應該不算是失去記憶，她甚至記得起童年時的每一件大事，她只是失落了一部分的自己。總覺得那段記憶應該是至關重要的，可是為什麽一點都想不起來。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迷路嗎？”
蝴蝶不搖頭也不點頭。她只是困惑地看着紅月華。
紅月華皺起眉，“去找青狐婆婆吧，也許她能夠幫你。”
“你為什麽要幫我？”
紅月華苦笑着說：“我幫你了嗎？我怎麽會幫你，你錯了，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幫我自己，如果你能夠回去，一切都會恢複原狀，那麽不是皆大歡喜嗎。”
“既然你那麽肯定我不是燕纡芯，為什麽不去跟紫霖說呢。”
紅月華卻只是無奈的搖頭，眉宇之間顯出更深的憂愁 ：“能說的話，我早就說了，可是，我不能說。”有很多事情，不是自己願意就可以的。
真的，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