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6）
作者有話要說：
林子外，居然是一片世外桃源。青色的土地，上面三三兩兩豎着翠綠的竹子，周圍是鮮豔無比的花朵，開得燦爛而恣意。不時有不知名的飛鳥臨空而過，它們的叫聲婉轉動人，猶如唱歌一般。這讓她不由自主想起了幼年時的家，那個時候，她總會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燦爛的櫻花，想象着與它們一齊飛舞的感覺。漫天而舞，自由自在。
如今，終于如願以償了。
閉上眼睛，帶着微笑，讓陽光把自己全部包圍，她覺得自己幸福極了。突然，遠處傳來了一陣似有似無的虛無缥缈的歌聲，低低的，輕輕的，就夾雜在風中，若是不細聽必然是察覺不到的。
她被歌聲所吸引，情不自禁往前走，直到自己來到一片巨大的湖泊前。而湖的周圍，則是蓮花，白色的開不敗的蓮花，香味濃郁，清甜中透着誘惑。湖水見底，清澈無比，可是這些并不是奇異之處，令人不解的是，在湖水的深處，似乎隐約可見另一種風光——繁鬧的都市，擁擠的人流。一邊是酒肆茶樓文人雅士高朋滿座，好不熱鬧；另一邊，倚樓的舞女，環步叮當，眉目如畫，談笑間自有訴不盡的美豔動人。
好奇怪，這裏是千年之前的古代，自然沒有錄像機這樣的東西，難道是海市蜃樓？
正想着，湖面上則又起了變化。
湖岸邊的白蓮花，突然開始紛長，一點一點向着湖心開去。一位白衣少女，在蓮的中央翩然而舞，她飛步輕盈，猶如飄動的花瓣，細白的雙足踏過水面，底下卻是波瀾不起。那樣的情景，讓她莫名想起了幼時媽媽曾經提過的那位虛幻中的女子。她們會是同樣一個人嗎？如果是，為什麽她們都會在她的身邊出現？而她們又究竟是誰？
歌聲，輕輕的，就如同在耳語一樣。細聽着，她分辨出了其中的一句歌詞：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她心裏莫名地一陣凄苦，只覺的心裏好難過。
少女慢慢轉過了身子，雖然是遙遙相對，她卻吃驚地睜大了雙眼，那湖上的少女分明是她的模樣，就連疤痕也在相同的地方。
少女沖她微笑，她心裏害怕，就不由自主退了一大步。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又是這一句話，只不過這一次變成了男人的聲音。就是不知道這聲音到底是從什麽地方傳出來的，當然蝴蝶也不想弄清這一點，她此刻只想盡快離開這裏，這裏的一切都詭異的令人恐慌。
繞過幾乎無邊的湖泊，繼續行走。越走進，越覺得此處的風光，不像人間，奇花遍野，怪石嶙峋，引人注目。只是她的心不在這裏，心裏不寧，依舊記挂着适才見到的奇景，白衣少女臨波起舞，夢中的神女，還有那句詩：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幾乎令人心碎的無奈。
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聽見了一陣異響，低低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動物負傷時的嘶吼。低頭細看周圍，果然見到一處草叢上沾着明顯的血跡。她一生幾乎都是一個人生活的，所以比起尋常的女孩，她自然沒有她們的善良。不過，她雖無心要救，但草叢裏的它卻因為好不容易才有了救助之人，哪裏會放她走。它從裏面躍了出來，一口咬住了她的裙角。
那居然是一只白色的幼狐，眼下他正體力不支而搖搖欲墜，不過倒是聽固執的，帶着血的嘴就是不肯松口，哀哀似通靈性的眼睛看着她，那表情就似乎在說：帶我走，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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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居然就心軟了。很奇怪的心情，似乎在很久以前她也養過這種動物，深想一下，卻是什麽也想不起來。
她把它抱進了懷中，說：好吧，我帶你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兩旁的景色是一變再變。終于看見屋舍和人群了。不過，這裏的人還真有點怪：長相怪，頭發不全是黑色，而是各種各樣的，輪廓很深有點像西方人。而且最有趣的地方就是，這裏的人似乎很喜歡把狐貍當作寵物，不是身邊跟着頭幼狐，就是懷中抱着頭。
懷中的小動物也開始不安分地扭動起來，她一送手，它就跳了出來。
“喂，你還受着傷，不可以的。”
幼狐一點也不在乎，它迅速地奔進了附近的一件屋子。蝴蝶正覺得奇怪，屋內卻走出一位藍衣的少婦。
她向她招手。
蝴蝶走了過去。
那女子見她走近，突然彎腰福了一福。“多謝姑娘，救了小兒。”
“我救了你的孩子？”她吃驚地看她。“你弄錯了吧，我都沒有到過這裏，怎麽可能救你的孩子。”
婦人只是笑了笑，然後她把蝴蝶迎進了屋子。一進屋子，蝴蝶就看見那頭幼狐正躺在床上，看到她進來，就要跳下床去。
婦人和蝴蝶同時止住了它。
“福兒，還不聽話，你闖的禍還嫌小嗎，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差點就沒命回來了。”
小狐貍低下了頭，不敢看那位婦人。
“姑娘。這就是我的孩子，福兒。”
她吃驚地看着少婦，幾乎說不出話來。“你們是狐貍精？”
少婦溫婉地解釋：“姑娘要這麽說也可以，這裏是狐族，我們都是狐貍。未成年的時候，我們一般都沒有法術，直到我們成年之後才可以施用法術，化身成你們眼中人的樣子。”她遞過來一杯水。
蝴蝶接過。
“原來是這樣。”難怪這裏的人常常與狐貍相伴，其實那根本就不是什麽寵物，而是他們的親人。
“姑娘真是膽大之人，尋常的人若聽了這些事情，必然會驚恐而逃，你卻一點也不害怕。”
她笑笑，并不想告訴她，在人間，她也不過是人類眼中遭人歧視的怪物。既然都是異類，又有什麽好害怕的。
“姑娘。”
“不要叫我姑娘，叫我蝴蝶吧。”
“好的，蝴蝶。蝴蝶，我早年喪夫，唯一只有福兒一個孩子，今日多謝你救了他。”少婦突然就地一跪。
蝴蝶不知所措地搖頭：“你不要這樣，救他并沒有什麽。其實，就算我沒有救他，別人也是可以救他的。畢竟你們這裏是狐族，狐貍精不都是有法力的嗎，要救下他根本就是很容易的事情。”
少婦站了起來。
“你錯了，就算是法力高深狐族長老來了，也一樣沒有辦法。因為那裏是我們狐族的禁地——玄鏡湖，我們的王不僅頒下嚴令，擅闖者死，還在玄鏡湖的周圍布下了咒力和結界，以防止我們進入。所以，除了王的許可，否則我們是進不了那裏的。”
“可是我卻沒事？”
“大約是因為蝴蝶姑娘并非狐類，而是人的緣故吧。”
蝴蝶還不明白。
少婦就繼續說。等聽完了她才明白過來，原來這裏的王曾經在數十年前娶下了人類的女子，作為王妃。為了一解王妃的思鄉之苦，狐王就特地選在玄鏡湖上布下法術，使王妃可以透過湖水清楚的看見家鄉的景色，還有白蓮花，那也是最喜歡的。後來，王妃離奇失蹤，狐王從此便一蹶不振。他時常一個人到湖邊去懷念他的妻子，為了不讓別人妨礙他的回憶，也為了避免別的族人擾亂了玄鏡湖的清靜，他就頒下嚴令，不許外人私自進入。至于她為什麽可以通過那裏，而沒有受傷，大約是因為狐王期望着他的妻子可以突然回家，回到玄鏡湖，所以他設下的法術對于人類是沒有作用的。
“我看見湖上有人在跳舞，那是誰？”
狐王和他的妻子？不由自主，那句詩再次應在腦中，還有那個跟她一個樣子的少女，她會是狐王的妻子嗎？應該不是的，哪有那麽巧的事情。
“唉，那一定又是狐王做的法術 ，以假相來蒙蔽自己。蝴蝶，既然來了，不如就住一陣子吧，讓我好好招待你，以報答你的恩情。對了，再過幾天，我們族會有一件大喜事。”少婦神秘兮兮地對着她笑。
蝴蝶誰對那所謂的喜事不感興趣，但想想反正也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而且她還期望這個神奇的部族可以幫助她恢複記憶，替她找到過去的自己。雖然那一切未必很好，可是時常在夢裏出現的聲音總讓她覺得忘記過去是很不應該的。所以，她很爽快地答應了少婦沐蓮的邀請。
晚上的時候，沐蓮突然對她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蝴蝶，你出去時千萬別說你是人類，我們的族人都不太喜歡人類。”
蝴蝶不太在意，所以也就沒問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