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戰況激烈
今日執掌左金吾衛的陸華陸大統領踩點去上班。
他是宮中陸太妃的親兄長，也是陽晴公主的親舅舅。
陸華以前是宮中侍衛, 在宮變中立了功, 得了重景帝的賞識後, 先是去京郊大營當偏将，後來去江南那邊的軍營裏輪循了一圈後，回京成了三品的左金吾衛，執掌京城防衛。
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城管和民警的結合體。
陸華的工作說麻煩也挺麻煩的, 在京城這種掉一個花盆就能砸到勳貴和文豪的地方，遇到的糾紛簡直不要太多。
但好在還有京兆府尹當替死鬼，京兆府的衙役也是要上街巡邏當差的, 陸華和杜文清合作還算愉快, 勉強能擺平京城內的三教九流。
可要說陸華的工作不麻煩……那還真不麻煩。
陸華背後有陸太妃，陸太妃很得太皇太後的喜歡, 他還是陽晴公主的親舅舅, 陽晴公主即将下嫁安平伯府, 而安平伯嚴寬就是京郊大營的大帥，也是陸華的老上司。
陸華也算是有背景的人家, 平常雞毛蒜皮的小事沒人敢放到他面前，讓他親自出馬巡街。
然而今天不一樣！
當陸華剛坐進自己的辦公室, 喝上了一杯熱茶後沒多久，就有下屬幾乎是滾進金吾衛府衙, 一邊滾還一邊哀嚎：“陸統領不好了！！！”
陸華表情一僵, 他木着臉将手中的茶碗吧嗒放在書案上, 沒好氣地說：“本統領好的很！”
下一秒就見一大清早帶着人出去巡街的小隊長哭喪着臉撲倒他面前。
“統領！！鎮國公率親兵去砸韓泾侯府啦！！”
這句話一出宛若石破天驚，陸華瞬間懵逼，竟一時沒反應過來。
倒是隔壁側間寫文書的某個郎中脫口而出：“真的假的？鎮國公終于忍不住了？”
雖然話說出口，這厮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奈何被驚醒的陸華環視一圈，汗顏地發現原來大家都是這麽想的？！
陸華重重咳嗽了一聲，他立刻道：“點齊人馬跟我出發！”
陸華帶着小二百號人打算去當調解員。
他的副手很實誠地問陸華：“統領大人，就咱們這點人，肯定不是鎮國公的對手啊！”
陸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想多了，不管我帶的人再多，那也不是鎮國公的對手！”
帶人去是盡忠職守，不去就是玩忽職守；前者是能力問題，後者是态度問題。
陸華當然不會在政治正确這種事上犯錯。
等他帶着人趕到韓泾侯府所在的坊，前後坊門一關，揮退那些看熱鬧的人，然後他自己像是做賊一樣暗搓搓地靠近了韓泾侯府。
還沒繞過後門看到前面的景象，陸華就聽到兩個大嗓門在對罵。
“你個死老太婆你給我出來！！”
“我不出去！這是我家我幹嘛要出去！！”
“那你開門讓我進去！！看我不打死雲瀾那個兔崽子！！”
“我是傻了才開門！你這個以大欺小的無賴！就知道欺負我們老弱婦孺！”
“放屁！特麽的老子要是真欺負了，你家大門早垮了！！”
“這是韓泾侯府！不是你家鎮國公府！老太婆不歡迎你！給我滾！！”
“………………”
陸華忍不住嘶了一聲，之前在這邊巡視的小隊長小聲說：“一個是鎮國公爺，一個是韓泾侯老夫人。”
陸華啧啧道：“戰況激烈啊！”
小隊長一臉認同：“您說的對。”
陸華沒好氣地反手給了這厮一巴掌：“別貧了！說說看，現在什麽情況？”
小隊長哎呦一聲連忙抱住腦袋，他飛速道：“對峙呗！鎮國公爺總不能真的親自去撞門吧？他只能指揮親兵砸門，但韓泾侯府的家将也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全是勁卒，雙方親衛實力不相上下，所以謝公爺和老夫人就這麽罵起來了。”
陸華問了個重要問題：“雙方用什麽違禁器械了嗎？”
就算大家都知道勳貴之家和世家大族會儲備一些軍用物資，但這個物資總量肯定有限制和要求，而且平時輕易不允許拿出來用。
小隊長表情很微妙：“沒，韓泾侯府用了小型的雲梯來觀察外面的情況，他們射出來的箭矢都去了頭，鎮國公府的親兵用的也是長棍，他們所謂的遠程打擊武器是沙包和竹篾子編的蹴鞠。”
蹴鞠都出來了？
陸華：“………………”
他擡手抹了一把臉，心裏一個大寫的服字。
但是……
他瞪小隊長：“這還叫戰況激烈？”
“當然激烈！裏面的人往外潑洗腳水了！據說馬上要換夜壺了！！”小隊長認真點頭：“外面的人從扔沙包要變成扔糞堆了！”
陸華：“………………”
佩服佩服，怪不得他只是個金吾衛統領，不管是鎮國公還是韓泾侯都是鎮守一方的都督大将。
陸華深吸一口氣，就算雙方都開始用生化武器了，他也不能止步不前！
最起碼身為金吾衛統領，他總要帶人去打個照面的。
他說：“叫上幾個兄弟，咱們靠近些。”
小隊長不可置信地看着陸華，眼中隐隐流露出佩服和悲憤的神色：“是！我去叫上幾個最好的兄弟！他們絕對可靠！！”
陸華：“………………”
算了，親兄弟嘛。
陸華帶着一小隊敢死隊向前進發了。
他剛一靠近戰場，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尿騷味，而在鎮國公身邊不遠處，還放了好幾個大桶，桶裏散發着不詳的味道。
陸華聞到味時差點背過氣去，他連忙咬了咬舌尖，鎮定了心神，穩了穩神色，飛速上前。
他怒喝：“吾乃金吾衛！何人在此聚衆鬧事！！？”
鎮國公怒指韓泾侯府：“他們欺騙良家婦女！”
韓泾侯老夫人尖叫道：“他們欺辱老弱婦孺！”
難為倆人隔着一扇門還能如此同步。
陸華繃着臉，他生怕松口氣就吐出來。
他大聲道：“不管你們有何恩怨，也不能在此聚衆鬧事！”
随即陸華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勸鎮國公。
“謝公爺，你若有何不滿盡可去面見陛下，怎麽能做出圍攻侯府的事來？”
“韓泾侯為國鎮守邊疆，留在京城的夫人兒女卻因您飽受驚吓，大家都是同袍，還請謝公爺體諒一二啊！”
鎮國公聽後氣地直跳腳：“放屁！要不是雲铮不在，老子早就親手砸門了！什麽飽受驚吓？我還受到驚吓了呢！雲铮不在，雲瀾那小子就敢忽悠我女兒，等雲铮在了，那小子是不是要上天了！？”
下一秒，一個少年人的聲音從韓泾侯府裏響起。
“我沒有忽悠謝寧！！我是真想和她對陣一二！”
“那你出來啊！！”
鎮國公立刻轉移炮口，對着韓泾侯府大吼道：“你有本事忽悠我女兒，你不敢開門來見老子嗎？”
雲瀾立刻大聲道：“出去就……”
話沒說完就啞了，随即韓泾侯老夫人的聲音陰森地響起來。
“謝公爺，兒女婚姻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可考慮清楚了，你要是進了我韓泾侯府的大門，不管最後我孫子和你女兒的事成沒成，你家女郎都要背負一個談親失敗的名頭了。”
鎮國公聞言氣個仰倒，他抓着陸華的胳膊說：“你聽聽你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陸華聽後直翻白眼，雖然他也覺得雲瀾堵着鎮國公家的女郎要賭約有點兒戲，但目前還是先勸鎮國公熄火比較重要。
他連忙道：“您先消消氣！雖然這話不中聽，但您要為家裏的女郎考慮考慮，哪怕您家女郎不愁嫁，可是平白多個談親失敗的名頭也不好對吧？再說了，您不先和您家女郎通通氣嗎？女郎是怎麽想的？也許……”
“我也許你個頭啊！！”
聽出了陸華的言外之意，鎮國公一吐沫星子就噴到陸華的臉上了。
鎮國公猙獰臉，他一把掐住陸華的衣領，一字一句地說：“我警告你，你要是胡說八道，我……”
話沒說完，一個更加尖細且穿透力強的聲音響起。
“哎呦喂！！謝公爺！！可找着您了！！”
陸華連忙沖聲音看去，就見大內總管蔡太監小跑着趕過來了。
“謝公爺爺哎！陛下聽說禦馬苑新來了幾匹好馬，正要去巡視禦馬苑呢！”
“您這怎麽弄的一身味啊！快随我入宮清洗更衣啊！！”
鎮國公放開了陸華，他氣呼呼地說：“他們韓泾侯府欺負人！”
蔡太監立刻說：“那您可以和陛下說啊！陛下正找您呢！有陛下在，誰敢欺負您啊~”
說完，他伸手去拽鎮國公的袖子，還給了陸華一個眼神。
陸華立刻心領神會，連忙道：“啊呀，聖命要緊，您還是先入宮吧！這事回頭再說，回頭再說！”
鎮國公氣哼哼地對着韓泾侯府吐了一口吐沫，不甘不願地帶人走了。
他一走，韓泾侯府的大門就開了，剛才還和鎮國公罵罵咧咧的韓泾侯老夫人笑眯眯地出來。
“給陸統領添麻煩了。”老夫人很和氣地說：“本想請統領入府喝杯茶，但您也看到了，我們家這情況，也不是喝茶的時候了。”
陸華看着身穿大裝的老夫人，忍不住道：“您這是……”
韓泾侯老夫人呵呵：“老身要入宮見太皇太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