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屍。你總不至于讓本王把愛好發展到如此地步罷。」
這幅德行,蘇如盛的這副沒譜沒邊兒,猶如地痞流氓的德行,成絮熟悉的不得了,一張嘴說的話比市斤混混都下流,可從未見他将這副尊榮在外人面前展露過。
那個立于衆人面前的蘇如盛——永遠是光輝的像是上一秒蘇天縱不幸駕崩,他下一秒便能穩步上王座,繼續佑這『祈天』壽與天齊的那位不二君主。
可少年心性太過鋒芒畢露,總歸是不妙的。
成絮有切身之感。
以前想勸,位置不夠。
後來發現自己被他擡到了一個奇怪的位置上,那時候,就已經不喜再開口多言了。
興許這個當初站在他身後被他所保護的少年真的長大了。
也是,蘇如盛向來有他自己的主見。
所以他比自己先至這塞北,也不見得就一定是為自己而來吧。
事情……也不一定就那麽巧。
但今天行動時,他卻真是一并跟來了。
更不湊巧,來的還有溫廣山,那個本該在十年前,死了的人。
成絮現今有些尴尬的抱着琴又往旁側走了幾步,蘇如盛和溫廣山仍舊笑眯眯的互相對峙着,誰手中的武器都未曾放下。
只是還未等再走幾步,忽見旁側一詭兵斷肢似□□控般淩空蹿飛,手中一把短刺眼瞅着便要往成絮胸口紮去。
饒得溫廣山和蘇如盛反應再快,誰也都沒料到如此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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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蘇如盛卻确實是離成絮更近的那一個。
這可能就是『時也運也命也』。
當年如是,如是這般。
也是一個縱身一護,一個側身要避。
可那匕首還是擦着他衣袖蹿火蹦星的便燎了一大片去。
所幸沒如當初那般,傷了成絮。
溫廣山也早将此盤局勢瞬收眼底,莫酬風之前也一直在等此刻風響異動,祖傳的毒辣眼光并非虛談,一聲喝令如箭,瞬破天機:
「玄武位,屠朱雀!」
短短三字,溫廣山已心領神會,手中鈍刀一擲,鋒芒破刃,正中那暗藏的持陣之人。
沙地頓響一陣轟烈崩陷之音。
莫酬風這才悠悠然地掏出之前備好的黑火,扔之前竟還滿臉堆笑的沖蘇如盛吱了聲,這才當着這『祈天法度』的面兒,一個接一個的将這些黑火『炮仗』全砸了出去。
蘇如盛站在樹下冷聲一笑,端得一派肅厲,「莫酬風,你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
說着提劍竟又似要沖他而去。
成絮深知蘇如盛這是不爽摧毀娑婆門的最後一步由他人代手。
可此刻卻還是硬上前去攬了他一步,不知是怕他真找莫酬風算賬,還是不敢回身去面對甚麽人。
蘇如盛叫他拽了一步,自然是沒追上跟個驚弓之鳥似就逃走的莫酬風。
頓住了步子,滿臉不悅的回頭看他,卻見成絮微垂着頭,從自己衣袍上撕了一塊尚且完好的布料下來,像是當年自己給他親手打的死結那般,眼睜睜看他替自己纏好了這只被燎破皮肉的傷臂。
「卻不知有沒有毒。」
「有毒也不怕,無極爺爺尚在人世,我天縱小叔都還活的好好的,我怕甚麽?」
蘇如盛說的毫不在意,少年人狂傲二字皆沾,生下來就是一副讓人看不爽的模樣。
可偏偏,他卻就是有狂和傲的資本。
當今聖上是他的小叔,因膝下無子又和他臭味相投,更是寵他寵得天上有地下無。
天下醫術第一——神鬼莫測的賀無極賀老鬼自是不用多提,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人,不知緣何便是一直為祈天奔命的。
武絕天下第一——不,準确來說是『雙』第一——
祈天的顧大人顧笑白,同那個酆族的賀樓經賦『賀樓大貓』,這兩個人又偏偏是他的師父。
蘇如盛,名字起得本就如盛如煌。
八字上批了一筆,說是這孩子若能活下來,則必定千秋萬代,舉世無雙。
——當年萬山重阻,山海相覆。
他硬是迎着萬難活了下來。
所以他天生便比別人不知死活,卻又偏偏更知死活。
成絮默不作聲的将這結紮好,然後站定在他眼前,仍未擡起頭來。
蘇如盛嗤笑,「怎麽,把這個『結』還了我,你這條狗便是要跟着別的主子跑了嚒?」
身後的溫廣山眉頭一皺。
這少年人,年輕時太狂太傲,到現在都沒養成好好說話的習慣。
成絮抱着琴的手微抖了一抖,步子未擡,頭亦未擡。
明明跟點了穴似的未曾動過,可看在蘇如盛眼裏,他好像平白無故就更向溫廣山那邊靠近了一步。
不爽,真是十分不爽。
因此忍不住又惡語相向道,「小絮師父,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這世上所有野狗都是拴不住的,街邊上搶殘羹冷炙搶習慣了,總是覺得,別個碗裏的肉骨頭,才更香?」
蘇如盛這番話說的本就難聽,可好在成絮聽常了,也就不以為意。
倒是溫廣山在一旁猛擡了一步,手中刀也不由自主一橫。
他是明白,蘇如盛究竟在說甚麽的。
這麽侮辱成絮……成絮難道還要選擇留在他身邊嗎?!
氣氛又尴尬的凝溜了幾秒。
蘇如盛不屑地看了眼溫廣山,索性忽一出手,抓住了成絮的腕子,便硬将他拖着走。
溫廣山也一上前一步,「成絮……」
他知道,這次若是再不把握住這個機會,他們真的就沒以後了。
難道跟着蘇如盛,真是成絮心甘情願的嚒?
——可想當年,他也曾信誓旦旦同自己說過,「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
爾後轉身便投仕途,謀名利,求官職,貪財權……
這……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成絮嗎?
『三清妙音』并非浪得虛名,這人心比天高,怎會認命做一只帝王家圈起來的金絲雀?!
成絮的步子果然頓了一頓。
蘇如盛未曾回頭,一味繼續向前,也不管胳膊麻木與否,更察覺不出……到底成絮的手是否還牢牢攥緊在他自己手裏。
塞外的風沙忽又刮的狠了許多。
浪卷沙浪淘沙,無論風起與否,歷史過後,都難逃一消。
「名也一時,利也一時,與其為天下權財名利勞碌奔走,還不如你我二人攜手共游天下,看遍這江湖浩瀚,豈不更妙?」
想當年,自己說這話時,那人斜側過來的眼風,流轉風華,修長白皙的手指随之一頓于銀碧弦上,撚出一抹勾心灰痕。
至此永世難忘。
佛說一念起是緣,一念滅,也是緣。
孽緣。
第 5 章
蘇如盛病了,大病一場。
險些連自己的地盤都踏不進,還是靠成絮給背回來的。
當然,成絮在路上不得已丢了琴,好方便背他。
東城主帥接到消息時吓得就差連滾帶爬撲過去三叩首了。
罪過罪過——
只不過……殿下何時出的城門?
這出城門時不招搖,歸來時卻大搖大擺……這這這,這究竟是讓他上報給陛下,還是不上報的好呢?畢竟他們這些做狗腿子的,就是鎮日靠揣測主子的意思活了啊。
還沒想的明白,又忙一醒悟,眼下正經事該是急宣太醫過來瞧瞧!
直到被一圈太醫圍了身,上下左右打量了好一番也沒見傷痕能在哪裏。
倒是成絮公子,累的直在一旁喘粗氣,呼吸卻還算克制。
有膽子大的太醫忍不住想上前去把脈,卻叫蘇如盛煩悶的擡手揮開了,「退下吧,一群庸醫。看不出本王是病在心裏嚒?」
這手揮的突然,落的也夠巧。重重一拳砸在桌上,「還不快滾!都掃甚麽興!」
於是一群人又誠惶誠恐地退下了。
他們儲君年歲不大,帝王家的『陰晴不定』本領卻學了個十足十。
臣……誠惶恐。
成絮見他這舉動也忍不住眉頭一蹙,剛一起身,蘇如盛又猛抓了桌上茶杯摔了過來,污了他一身白衣。
「蠢才,你跟着退甚麽?怎麽,是連我一眼也不想多看嚒?那你也滾啊!找你的溫廣山去!你當本王稀罕你們這些江湖俠客?」
你又當本王心甘情願的困在這方寸天地?
只不過我是明白,若要佑得祈天國泰民安,眼下還好是天縱小叔尚且在世,他若是不在了,這祈天之內還無出第二個能勝他賽我的!
自古以來,別的不敢認,居這王位我卻只肯認能者擔位!
帝王心事不敢跟旁人說,實際有時候也無法與旁人說。
若是帝王心裏都沒準數,如何叫百姓安心?
小叔分我東部民衆,不是叫我揮霍叫我拿他們當試驗品來試自己政績的!
帝王家,不能有『試』這一說,一舉必成,一成必定。
成王敗寇亦向來如此!
成絮面無表情的撫掉身上茶漬,這才重新擡了步子,走到蘇如盛面前去,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