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怎麽不說話兒了?”葉馳想往她身邊兒靠靠,可又不敢,這種想靠近又怕她惱的心思,糾結起來,弄了他一頭汗,卻終于悄悄的挨着她坐了,怕她要惱,忙沒話找話問了一句。
時潇不是不說話,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總覺着以兩人的關系,說多了不妥,可他問了,她也不好不答,便淡淡應了一句:“說什麽?”
不想葉馳卻道:“什麽都行,只要是你的事兒我都想知道,比如說你家是南邊兒哪兒的?家裏還有什麽人,還有沒有房子田産,親戚?那個,你不說也沒關系。”
半晌,才聽時潇說:“家中失了火,房子都燒光了,我娘一急之下病死了,我爹傷了肺,掃聽這會兒京城有個張神醫,就來了,家裏燒光了,親戚也就不來往了。”說着頓了頓幽幽的道:“南邊兒雖是家鄉,如今卻也回不去了。”
葉馳聽了,心裏那個高興勁兒就甭提了,他拐彎抹角費了半天勁兒,不就是想掃聽這句嗎,只要她不走就成,這會兒瞧不上他,沒關系,還有以後呢,有道是滴水穿石,日子長了,總會有希望的。
就比如現在,她不就跟自己和顏悅色的說話呢嗎,跟那天簡直判若兩人,就說他媳婦兒不是那麽絕情的丫頭。
越想心裏越美,卻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道:“那你多大了?”
時潇臉騰就紅了,心說這厮莽撞,哪有這般問一個姑娘年紀的,卻聽他又道:“你別惱,我是瞧着你比我小好些呢,可說話做事卻很是穩妥,故此好奇你的年紀,你不說也沒關系,我先告訴你我的,我今年二十了,九月初八生的,屬小龍,家裏想必你是知道的,上頭爹娘,再上頭我家老王妃,另外,別瞧我爹面兒上正經,後頭院裏也有四個姨娘,只不過都是沒下蛋的母雞,沒有兄弟姊妹,整個王府就我一個,倒是有三個自小一處長大的異姓兄弟,回頭等有機會給你引見。”
時潇白了他一眼:“誰要認識你的兄弟了?”葉馳卻道:“認識的好,認識的好,對了,左宏你是見過的。”
接着又道:“我家娘跟老爺子還有老王妃,最大的心願就是看着我娶媳婦兒,自打我十六開始就滿京城裏給我踅摸姑娘,可我就不依,我一早就想好了,要是沒瞅見順小爺心思的,就打一輩子光棍,管什麽香火,娶媳婦兒可不能将就。”
時潇給他左一句媳婦兒,右一句媳婦兒弄的渾身別扭,只得道:“說這些做什麽,誰又問你來着?”
葉馳嘻嘻一笑道:“是沒問,是我自己想說的,我就是想說,我家這種其實就是外頭瞧着吓人,以為多難攀附似的,其實也沒啥,而且還有很大一個好處就是,我家我權勢地位都有了,且都頂了天,也沒必要再拿我的親事作伐了是不,還有,我家別看宅門大,人口卻不多,且都是心眼好兒的,我家老王妃見天念佛,逢見初一十五就去廟裏上香拜佛,我娘更是個菩薩,要不我爹那四個小老婆,哪還能活的這般自在。”
說着偷瞄了時潇一眼,這會兒習慣了黑暗,映着頭上灑下的月光,卻能瞧清楚了些,葉馳覺得,即使看不大清,他媳婦兒也是最好看的,尤其從他的角度望過去,很動人。
疏淡的月光穿過頭上的枝桠灑下來,在她臉龐上投下一層淡淡的清輝,那流轉的美,任你多高明的丹青妙手,也畫不出來,挺巧的小鼻子,下頭微微抿着的小嘴,還有眼睛上兩排長而卷翹的睫毛,随着她眨一下眼,煽動了兩下,像蝴蝶的翅膀,震他的心都跟着顫了顫。
時潇本來越聽他說臉越紅,就算她極力不往自己身上聯系,可還是忍不住覺得,他這些話就是說給自己聽的,有心阻止他,卻又想,自己一答話豈不正合了他的意,也就只能裝聾作啞的聽着了。
可聽着聽着越發不入耳,他跟自己說這些做什麽,他爹娶幾個老婆,他娘跟幾個小老婆和睦與否,跟自己有什麽幹系,還有,這厮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虧了自己剛還覺得他不算太壞,這才多會兒就露了真面目,媳婦兒還沒娶呢,就惦記着小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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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世上大多數男子都認為三妻四妾左擁右抱是應當應分的,時潇卻覺着這樣的男人,不過是僞君子罷了,若兩人一心,又豈容得第三個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多美好的一件事,若娶來三妻四妾那麽多雙手,他要執哪雙,豈不是最大的諷刺嗎 。
就算大多男子都這般,時潇也相信只要是心中所愛,情之所鐘,一夫一妻也不是多難的事,就像她爹娘,還有明彰……
她忍不住伸手按在自己胸前,十五歲生辰的時候,明彰送她的禮物是他親手雕的鳥,她瞧了半天都不知是什麽鳥,他瞧着她低聲道:“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才知道這是詩經上的雎鸠,他告訴她,雎鸠又稱貞鳥,最是忠貞,然後他說:“潇潇放心,只若明彰娶了你,此一生再無他念。”
想到此,不覺苦笑,言猶在耳,卻早已勞燕分飛,說什麽忠貞,不過笑話罷了,山盟海誓也抵不過世事變遷,這是她的命,她早該認命了,還想他做什麽。
雖如此,卻越發覺得葉馳的話刺耳,冷聲道:“可見你将來也不用愁了,便娶十幾二十個小老婆回家,想必也能做到妻妾和睦,你這齊人之福享用不盡了。”
葉馳心道壞了,自己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忙道:“我娶那麽多小老婆做什麽,我就要我心裏喜歡的那個就好,女人多了麻煩也多,而且……”說着瞟了她一眼:“我媳婦兒,臉軟性子綿,雖說跟我挺硬氣,可跟別人就不一定了,回頭讓那些女人欺負了去,我可要心疼的。”
時潇越聽他這話越不對,忍不住道:“你媳婦兒是誰?”
然後,葉馳看着她吃吃笑了起來,就是不說,時潇給他笑的頓時扭過臉不搭理他了,葉馳眨了眨眼,琢磨話說到這份上,自己表達的夠清楚了吧,就是說,她別怕配上不上自己,也別怕王府的門第高,只要她點頭,定王府的小王妃就是她了。
不過,這事兒也得見好就收,自己把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就看她的心了,要是到最後她心裏沒自己怎麽辦,不,絕不可能,葉小爺一想到這個,立馬從腦子裏擯棄出去,就憑他葉馳,想娶媳婦兒還不容易,她這會兒不樂意,自己就跟她接着磨呗,俗話說烈女怕纏郎,只要沒別人攙和,就一定是他媳婦兒。
自然誰也別想攙和,敢有跟他葉小爺搶媳婦兒的,葉馳目光一陰,心說,小爺把他八輩祖宗都攪合的不得安寧了。
想的咬牙切齒跟真事兒似的,忽聽他媳婦兒道:“像是陰天了,月亮沒了,不會下雨吧!”
葉馳擡頭,果然剛還能瞧見的月亮,變成黑漆漆一片,而且起風了,夜風呼呼的刮起來,有些瘆人,最要命的是仿佛真有雷聲滾滾而來。剛這麽想,一道閃電劃破了夜空,接着雨就下來了,。
鴛鴦樓裏,胡軍正在溫柔鄉裏摟着美人樂呢,四六急忙跑進來道:“爺,外頭可落雨了,剛還挂着大月亮呢,轉過眼就下雨了。”
胡軍一聽,推開懷裏的粉頭,搖搖晃晃走過去,一把推開窗子,見外頭這雨下的真夠大的,這才多會兒就成流了,胡軍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四六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心說,他家爺這是喝多了,還是瘋癫了,都這時候還笑的出來啊,卻聽他家爺道:“看來咱葉小爺平常沒少給佛祖上香,連老天爺都幫着他,這雨下的好,說不準,過兩天就能抱着媳婦兒進洞房了。”
忽的想到什麽,回頭吩咐四六:“你趕緊去告訴得祿那小子,叫他別傻不拉幾的,一見下雨就慌了,讓他安生的在府裏呆着,回頭壞了他家爺的好事,沒他什麽好果子吃。”
四六雖說不明白,卻也只能應着去了,所以說,葉馳這幾個兄弟有時真管大事了,再回頭說葉馳,見那雨大,怕淋壞了他媳婦兒,一伸手把自己裏頭的中衣褂子脫了下來,撐在時潇頭上。
時潇急忙推拒,手卻按在了他光裸的胸膛上,臉一紅,急忙縮回手道:“你顧着自己好了,這般一會兒着了寒,可要病的。”越發往旁邊兒挪了挪。
那雨又急又大,推拒間,兩人都淋了個透心涼,雨水仍是不停灌進來,葉馳急了眼,一伸手把她攬在懷裏,道:“再不乖,爺可不知道要做出什麽事兒來了,反正這裏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的,爺做什麽事兒也沒人知道。”
時潇真給他吓住了,在他懷裏一動不敢動,葉馳忽覺,雖說雨大了點兒,渾身又濕又冷的,可架不住心熱乎啊,他都恨不能這雨就這麽下到天亮才好,讓他能永遠抱着他媳婦兒。
可惜轉眼的功夫雨就停了,什麽鬼天氣啊,葉馳在心裏咒罵了一句,在懷裏人的掙紮下,不得不放開了她。
時潇這會兒已經快撐不住了,本來身體就弱,今天先是驚吓了一下,被人扔到坑裏又凍了半宿,剛又給雨澆了個透心涼,又餓又冷,如今渾身哆嗦成了一個,腦袋都開始懵了,葉馳跟她說什麽,仿佛越來越遠。
到最後葉馳發現不對勁兒的時候,她身子一倒,直接暈了……
作者有話要說:葉馳這個恨啊就別提了,這他媽哪是兒子啊,簡直就是上一輩子的冤家,就見不得他老子一點兒好,就不想想他老子容易嗎,好容易娶了媳婦兒,半截還跑了,差點兒丢了命才把媳婦兒追回來,還弄折一條腿,在醫院躺了半拉月,想跟媳婦兒親熱親熱都力不從心,好容易腿好了,能抱着媳婦兒可勁兒折騰了吧,這小混蛋又快出來了,他又成了和尚,還是看得見摸得着就是解不了饞的和尚,這不是要他的老命嗎,就他一天不抱她媳婦兒都扛不住,好在他小媳婦兒知道疼他,別管是用什麽法子,終是讓他熬過去了,小混蛋出生那天,他就開始盼着媳婦兒出月子,就算他在饞,可小媳婦兒的身子也不能不顧,所以他忍着,忍來忍去,終于出了月子,拐着媳婦兒出去度了一個月假,回來這小子委屈的啊,一頭紮他媳婦兒懷裏死也不出來了,晚上睡覺都得跟他們一屋,要不就哭,弄的他這個正牌的老公想幹點啥還的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這往哪兒說理去啊,今兒就不慣着他了,哭,他不信能哭死他,想着就是不松手,按着他媳婦兒就親了下去……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