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團團的哭聲真的震驚四座。
如果這是演播大廳, 那真的可以直接把演播大廳的中央水晶燈給震碎咯。
江豆豆頭大，耳朵都疼，連忙安撫, 恨不得捂住團團的嘴。
也不敢, 怕他哭暈。
她只有和小朋友打針的時候聽過這種撕心裂肺的哭聲，太可怕了！
好在這一層只有江豆豆和項馳兩戶，不然, 隔壁鄰居怕是會來圍觀。
好不容易哄住團團, 江豆豆在家也坐不住，沒辦法, 敲開項馳的門，禮尚往來，把團團暫時放在了項馳家。
一轉身她就給禾子打電話, 電話是方韻接的。
“禾子呢？怎麽是你接電話。”江豆豆心裏都咯噔了，再次慶幸她上回把天鵝堡的電梯密碼給禾子了, 不然團團指不定真沒地方去。
天鵝堡是高級住宅，入戶電梯一個密碼一層。
舉個栗子, 住在十樓的人只能到一樓的入戶大廳, 自己那一層, 和樓頂的游泳池健身房, 其他樓層是過不去的。
“團團去你那裏了沒有？”方韻那頭也很着急, 直接問團團在不在江豆豆這裏。
要不是江豆豆打來電話, 她正準備去天鵝堡找人呢！
當時一團亂，禾子差點帶不走團團, 還是禾子拼命抵住門，才讓團團跑了出去。
禾子之前就和團團說過，如果出了什麽問題, 就去找天鵝堡找豆豆幹媽，那裏比較安全，沒想到這就派上用場了。
“在在在，一直哭，現在哄好了一點。”江豆豆又氣又急，“張循偉怎麽那麽畜生呢？不光出軌還打人，他是不是想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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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韻也是嘆氣，“有的人就不能做壞事，一做壞事就好像打開了什麽開關，漸漸就沒良心了。算了，禾子在手術室縫針，你安撫好團團就過來一下吧。”
“哪家醫院？”
“就你老單位。”
江豆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繼續說：“團團已經放隔壁鄰居家了，我現在你就過去。”
說着也生氣，氣得抿起嘴，又道：“報警了沒有？出傷情鑒定了沒有？”
“報警了，一開始那個協警傻不愣登的，說什麽這是家庭糾紛，不打斷兩根肋骨都不算家暴。糾紛他馬呢，明明就是家暴，那打死人了也只算家暴麽？”
“水平太差，和稀泥，投訴他！”江豆豆到達車庫，開門進車，發動她的小木馬，把電話連了藍牙外放，開得虎虎生風，好在還存了一點理智不要違反交通規則。
她絞盡腦汁，問：“找了婦聯沒有？”
“還沒，你不提我都忘了。”
“趕緊，挨打趁熱，打婦聯電話。既然揪着錯了，那就要狠狠地抓緊了。”
“你怎麽和禾子想的一樣的？我看見她滿臉血，吓都吓死了，她說沒關系，她要離婚。”
沒關系？
什麽意思？
她本來就想不明白了，禾子怎麽就任由張循偉打了？
難道她是故意挨打的？
江豆豆頭大，“真是舍得一身剮。”
方韻嘆氣，老朋友了，聽個音都知道她在想什麽，替禾子解釋，“你想歪了，她真不是故意讨打。”
得！那就更氣了！
到了醫院，禾子已經出來了，頭上包了紗布，手也骨折了，吊着。
江豆豆還以為禾子只是簡單的縫合，沒想到這麽嚴重，看禾子像個殘疾人，蹙眉，“怎麽搞得這麽厲害？你這得住院了！”
禾子有氣無力，看見江豆豆，再次倒苦水，“張循偉偷偷把團團接走了，想逼我回去。我回去接團團，剛進門小三就來了。提着水果和玩具，顯然想當家作主。她搶了渣男惡心我也就罷了，憑什麽惡心我兒子。我氣不過，就說了些真話，告訴了她，房子是我的，車子也是我的，都是我的婚前財産，公司有一半也是我的，我要離了婚張循偉就是個沒房的窮光蛋。可能給我說到痛腳了，張循偉轉眼就把我推倒了，他拽着我的頭發一直拿我的頭撞牆，真的暈，我都覺得自己要死了。反而是那個小三給我擋了一下，說會死人的，他才松手。你說好笑不好笑，我當時都差點抱着小三叫姐妹！”
這真的一言難盡。
張循偉可真是個畜生，人都不做了要做鬼，盡做些上不得臺面的事，他是不是那一刻有點上頭，想幹脆把禾子打死了，繼承遺産啊？
人渣！
“當着團團的面打的？”江豆豆問。
“是。”禾子低聲，小心翼翼，“我都不想給小三洗白，還是她抱住了團團，不然我兒子不知道會不會被打到。”
“說明那女的雖然沒有節操，但是有點良知。”江豆豆也服了，人性的七面八面看得她目瞪口呆。
就聽禾子問：“你見到團團的時候，他還好麽？肯定吓壞了。”
“不好，哭得我耳朵都要聾了。”
“對不起啊，麻煩你了。”禾子又是難過，又是愧疚。
“我倒沒什麽，你怎麽辦？團團怎麽辦？你這還沒怎麽着呢，就搶起小孩來了？還挨打了？而且，你還真為了躲張循偉不讓團團去上學啊？這太耽誤孩子了吧？他是不是發現你從芒果文學城挖人了？這麽瘋？”
“沒有。”禾子連忙搖頭，一搖頭才後知後覺頭暈，連忙撐着頭，慢慢道：“也不知道這算不算運氣好，雖然好多作者因為我不在，也因為芒果文學城被他搞得烏煙瘴氣解約了，但大部分沒來我們這裏，畢竟廟小，好多都去了企鵝文學，所以張循偉那個豬腦子覺得是企鵝文學在挖他牆角，沒往荔枝網這邊想，而且他也不知道荔枝網是你們的。”
“行吧，就算知道也沒關系，我和方韻都不怕他，那團團呢？”
“我得給團團轉學，我不能讓他再接走團團。誰知道他會不會發瘋為了逼我把團團送去甘肅老家。他們家那個地方，又窮意識又落後。他那個媽，一點素質都沒有，小孩子放過去就等于廢了。”
“有錢麽？”江豆豆問。
“有，我媽給我了我一張存折。”禾子點頭。
“轉去哪裏？”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用手機聊天的方韻擡起臉，模樣飒爽得很，問：“你想好沒有？不行的話福外小學可不可以？我叔去年剛被調去做副校長，福外排名也不錯，四小之一了。我替你找我叔，花點擇校費可以進去。”
“福外？你叔調去福外了？”禾子沒想到剛瞌睡就有枕頭送來。
她有這好運氣怎麽還會遇見渣男！
哎！其實她當年不瞎，但是人會變！
福外是非常好的小學了，江城最好的小學有四所，江城人喜歡叫它們四小。
四小很難進的，有時候有學區房都會因為生源太滿被調劑去別的學校。
“是呀，這不就正好能幫到團團麽？”說着方韻也不打馬虎眼，“好吧，就這樣吧，我晚點去找我叔問下具體情況，轉學的事情你別管了，你想一下離婚的事。”
江豆豆跟着點頭，“團團這幾天就住我那裏你也別管了，這幾天我給你送飯。”
剛說完，婦聯的工作人員就來了。
态度非常好，比傻逼協警好多了。
開口就問：“怎麽打的這麽嚴重，這是他第幾次動手？”
十分關切，十分溫柔，萬千被家暴婦女的港灣果然有點靠譜。
江豆豆守在旁邊看了一會，見自己幫不上忙，和方韻說了一聲，“我回去買點菜，等會送飯過來。”就走了。
這時候也沒空去超市了，直接開了手機APP，在精選到家小程序裏，買了蔬菜果肉就開車回家了。
她有點擔心團團。
小小年紀見到家暴，真不是什麽好事。
希望他能因為看見這些事，而發誓絕不成為他爸爸那樣的渣男。
另一頭，項馳自從被果果磋磨之後，倒是學會了如何和小孩相處。
江豆豆在的時候團團一直哭，抱着江豆豆都不帶撒手的。
後來還是江豆豆和他說，她要去看他媽媽，他才放手，乖乖到了他這個叔叔家。
然而房門一關，小家夥明顯變得謹慎，也不敢哭了，就是小小聲的抽噎，挺可憐的。
和他說話，他也不搭理，大眼睛晶晶亮地看着你，有反應，卻就是不說話。
項馳因為當了演員，就喜歡觀察人。
就見團團縮在沙發上，肩膀都是夾緊的，顯得特別謹慎。
可惜果果還在姨婆家，不然兩個小朋友還能一起玩兒，很快就能放下戒心。
但現在……
項馳想了想，打開電視機，找到了《假想夫妻》的回播，假裝自己看，但其實是給團團看。
果然小家夥注意到了電視，看見電視裏的江豆豆愣住了，看看屏幕又看看一旁不吭聲的項馳。
忽然開口，帶着探究，“叔叔，電視裏是我幹媽麽？”
聲音還帶着哭腔，有點可憐。
項馳聞聲，扭頭看他，柔聲道：“是你幹媽和我，最近我們不光是鄰居，還在一起工作。”
“幹媽好漂亮。”團團小小聲說，幹媽在電視機裏比明星還漂亮！
項馳笑，暗中朝他坐近一些，“你也這麽覺得？”
團團憨憨點頭，小鼻子還因為哭過一抽一抽。
模樣真是小可憐，又拘謹得不敢動。
項馳耐着性子，拿起茶幾上的餐巾紙遞給他，“擦擦吧，鼻子是不是很難受？”
團團看他一眼，又看看電視屏幕。
電視屏幕裏，幹媽在對着叔叔笑。
這讓他放下戒心，他抿了抿嘴，接過項馳遞來的餐巾紙，“謝謝叔叔。”
動作已經大膽了一點，聲音還小得和蚊子一樣。
“不謝。”項馳輕輕地笑，“我家又冰淇淋，還有果汁，你想吃麽？”
“我想喝可樂。”團團想了想說。
“真巧，家裏有可樂。”項馳滿足他的願望，去冰箱拿了一瓶冰可樂給他，“你自己會開麽？”
“會。”團團點頭，雖然還是蔫蔫的，但有點激動。
小手連忙捧過可樂，有點冰，一定很好喝。
他伸着小胖手熟練地把蓋子擰開，大大地喝了一口。
真好喝啊！
可喝着喝着，隐隐的開心變成落寞，他有點難過的小小聲說：“我媽媽都不讓我喝可樂，但我爸爸會偷偷給我買。”
見項馳在認真聽，團團擡起濕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嘆氣，又瞅了一眼電視裏笑得很開心的幹媽和叔叔，他想了想說：“我以前覺得我有一個好爸爸，可是現在我才知道，我有的是一個不好的爸爸。”
說着，他又想哭了，想到媽媽，特別難過，“爸爸喜歡了別的阿姨，爸爸還打媽媽，我媽媽會死麽？”
“應該沒有，你幹媽去看她了。”項馳望着他的眼睛，輕輕朝他道。
“我很害怕，他們會不會不要我了啊？”團團害怕極了。
“他們為什麽會不要你？”
團團可憐兮兮地說出心裏話，“我同學說，如果爸爸媽媽離婚了，我就會變成沒人要的孩子！我不想變成孤兒。”
原來，小學生就已經這麽敏感了麽？
項馳忽然想起來，回來的車裏，江豆豆提起一件事。
說是鵬鵬剛上幼兒園那會，每次一到幼兒園門口就會哭。
她一開始不知道怎麽回事，結果有一次她忘記把鵬鵬的水果盒留下了，就轉身回去送。
還沒走到教室門口，就聽鵬鵬的幼兒園同學，正惡作劇一樣對着鵬鵬說：“你姐姐不要你了。”
江豆豆的原話是：“當時我就火了，我沖過去，比幼兒園學生還幼兒園學生，我對着那個小家夥喊，你爸媽才不要你了！”
“然後呢？”他問。
“然後那孩子哭爆炸了！小孩都怕自己的爸媽不要他，他們很怕的。”
項馳嘆了口氣，朝團團伸出手，“你好像很難過，需要我抱麽？”
團團愣了一下，抽了抽鼻子，小男孩勇敢地握起拳頭走過去，爬進項馳懷裏。
他還小，項馳卻是長手長腳，團團縮在他懷裏，小小一團，熱乎乎的。
“我家也有個小朋友，比你小很多，是個女孩。”不由想到果果，項馳笑了笑，小男孩真像個大火爐，小女孩完全不會這樣。
“那妹妹在哪裏？”團團左右望去。
“她今天不在家，明天我接她回來，你們可以一起玩，她和鵬鵬也是好朋友。”
“我不愛和女孩玩，女孩愛哭。”叔叔的懷抱真溫暖，爸爸都已經很久沒有抱過他了。
團團賴在項馳懷裏動都不想動，覺得很安全。
項馳見他這舒服樣子，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小男孩的頭發軟軟的，很幹淨，想來小男孩的媽媽一定很愛護他，把他照顧得很好。
“你自己都哭鼻子，怎麽還嫌棄別人哭鼻子？”項馳給他逗笑了，捏捏他的小鼻子，“不論男孩女孩，都有哭鼻子的權利，懂不懂？”
團團不說話了，有點不好意思，小手指戳了戳項馳，變得健談，“叔叔，你還沒有回答我問題，如果爸爸媽媽都不要我了，我該怎麽辦？”
項馳對孩子也說不出什麽甜言蜜語，他喜歡實事求是，“就算你爸媽都不想要你，他們也必須管你。”
“為什麽？”
項馳覺得小家夥真是杞人憂天，“你知道，從你來到世界的第一天開始，除了你的爸爸媽媽和親人，還有誰在保護你麽？”
“誰？”
“法律，法律在保護你，《未成年人保護法》在保護你。他讓你的父母，必須盡到撫養你的責任，一直到你十八歲為止。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他們離了婚會不管你。就算他們不想管你，他們也必須管你，因為，這是他們應盡的義務。”
一段話，說得團團目瞪口呆。
小男孩濕漉漉的眼睛裏寫着大大的問號，“那如果他們不管我，會被警察叔叔抓走麽？”
項馳點頭，“會的，而且會有很多人罵他們，挨太多罵影響生活。”又問，“這樣你就可以放心了麽？”
“不放心。”團團誠懇地說，“我不想爸爸媽媽被警察抓走。”
項馳挑挑眉，“那不然你問你媽媽。”說着，項馳輕輕拍
作者有話要說： 了拍他的肩膀，鼓勵他，“你勇敢一點，去問你的媽媽，她會告訴你答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