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同學少年

第30章 ：親戚

眼見月考越來越近，慕容雪的神經也越發緊張起來。以前她是從來不在乎考試這種東西，對她來說，分數都是身外之物，重要的是自己是否真正地掌握了這個知識點。可是這次她卻變得格外不安起來，原因很簡單，她要向于濤證明自己。

又是一個周末，慕容雪本準備在家複習，沒想到家裏來了幾位親戚，姑姑和媽媽一見面就打開了話匣子，叽叽喳喳說個不停，聲音又尖又高，讓慕容雪根本沒法靜下心來學習。她們的對話時不時傳入慕容雪的耳朵，仔細聽來，似乎和在郊區老家有關。

慕容雪的老家是在郊區的四合院。說是四合院，其實慕容雪家只占了其中很小的一間房，走廊、庭院什麽的都是和其他人合住的。慕容雪也不知道自家會住在這樣的四合院裏，因為從她剛記事起，自己就住在這裏了。慕容雪上的小學是當地的一所很普通的學校，那裏有幾位慕容雪迄今難忘，提起來還要大罵幾句的靈魂醜陋的女子。大概從那時起，慕容雪就變得不喜歡女生了，這一點她和潘青雲頗有共鳴。小升初之際，父母費盡心血把她送到了市中心的這所初中。慕容雪當時很惶恐，覺得父母不應該為了一所初中花這麽多錢，也擔心自己一個鄉裏孩子不适應那樣高大上的初中，結果事實證明，這樣一個舉動是完全正确的。別的暫且不提，至少她在那裏遇見了陸振宇。

現在她算是城裏人了，對于郊區老家的事情，她知道的實在是太少太少。

奶奶生了三個孩子，姑姑排老大，爸爸是老二，還有個叔叔。爺爺在爸爸上初中時就與世長辭了，那時候家裏條件差，連照片都沒保存下來一張，因此慕容雪一直都不知道爺爺長什麽樣。爸爸和奶奶從來不提爺爺，慕容雪也不問，因此在她腦海裏爺爺的資料是一片空白。據說那幾年剛恢複高考，爸爸是當地少數考上大學的幾個人之一，慕容雪為此也沒少跟着享福，她時常覺得自己那有點超越常人的智商都是老爸遺傳給她的。可能也正是因為考上大學有了出息，爸爸結婚生子很遲，慕容雪甚至要比叔叔家的堂哥小六歲。

慕容雪從小就知道叔叔和嬸嬸不合，經常吵架。在慕容雪八歲那年，兩人就離婚了，堂哥跟了叔叔。堂哥從此就這樣過上了沒有母親的生活，直至兩年前，又一個女人出現了。

慕容雪至今不知道那個女人叫什麽名字，只知道媽媽和姑姑提起她時，眼神裏充滿了厭惡，她們也一直用“那女人”來稱呼她。

聽姑姑和媽媽的交談，慕容雪也覺得“那女人”似乎真的不是什麽好人。

從兩年前開始，那女人就開始和叔叔交往了，可是一直都處于交往階段。他們沒有領證，那女人卻一直住在叔叔家裏。聽叔叔說，她是外地人，在本地沒有房子，租房子又貴又麻煩，反正自己家裏正巧空了一間房，給她住也不要緊。她平時倒是會幫叔叔打點家務，可對于收入這種事倒是分得清楚，自己的錢就是自己的，叔叔的就是叔叔，哦不，有時也是她的。那女人有次出了一點小車禍，叔叔為她花了很多錢。她還在外面惹了點事，被拘留了一個多月，叔叔為此沒少費心思，據說等她好不容易從拘留所裏出來時，叔叔還特地在飯店裏辦了一桌慶祝。現在郊區拆遷分房子，奶奶的提議是房子給堂哥結婚用，那女人卻說還是給叔叔的好，偏偏叔叔什麽都聽她的，為此還和奶奶大吵了一架。好不容易拿到了房子要裝修，那女人又要跟爸爸借裝潢的錢，還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姑姑說得義正言辭：“這根本不是什麽愛情，那女人不過是想從我們弟弟身上榨取一點利益，可弟弟偏偏還被她迷倒了！”媽媽附和得很幹脆。

郊區的四合院是被拆了，叔叔、堂哥，哦，還有那女人，現在租了一間房住。那地方慕容雪也去過，采光很差，整間房即使拉開所有窗簾，在豔陽最燦爛的正午也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這點一點都不像慕容雪自家，只要是晴天，一天從早到晚都能感受到溫暖的陽光，慕容雪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陽臺上看書。可到了堂哥家，慕容雪覺得仿佛到了一座無形的監獄中，連看書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堂哥平時外出工作，休息時就整天躲在自己的房間裏做自己的事，除了吃飯以外從不出來。他還意外少女心了一回，養了一只小兔子。也不把它關在籠子裏，就随它到處亂跑。堂哥總是關上門做自己的事，他從不跟父親和那女人交流，卻特地在自己的門上給那只兔子開了個洞，方便它進出。或許對于堂哥來說，在自己家唯一能信任的，就是這只兔子了吧。

兩個女人就這樣叽叽喳喳議論了一上午，好不容易熬到了午飯時間。吃過飯，媽媽要去上班了，家裏這才安靜了下來。

這時姑姑可能是覺得無聊了，走進慕容雪的房間。慕容雪從不鎖門，爸爸媽媽也不過問。這時慕容雪正專心思考一道題目，身後突然響起姑姑的聲音，她不由得吓了一跳。

“他們是你的同學嗎？年輕真好啊。”姑姑指着挂在牆上的初中畢業照說。

“是、是啊。”慕容雪此時也不由自主地凝視着那張照片。每個人都笑得那麽開心，那麽美好。她的腦海裏不由浮現出了拍畢業照那天的畫面。潘青雲一大早就在班上宣揚各種拍畢業照知識：“報紙上說，老師身旁的是社交達人區，兩側的是男神女神區，最後一排中間是人生贏家區，其餘都是屌絲區。”于是于濤喊得最大聲：“我一定是站在人生贏家區的人！”潘青雲白了他一眼：“你想得倒美。”于是到了正式拍照的時候，慕容雪就看到一群男生神經兮兮地搶最後一排中間的位置。慕容雪知道自己是沒機會站在那個位置了，因為根據身高要求一般女生都站前排……

“好了，看把你吓得，不打擾你學習了。”姑姑說完就走了出去。慕容雪內心os：真不想打擾我就不該進來……不過這樣跟親戚說話好像不太禮貌……

突然，慕容雪想起了什麽。走上前從牆上取下那張照片。為了方便把照片挂在牆上，照片是放在相框裏的，相框還頗有點厚度，因此在裏面藏小物件東西很容易。慕容雪打開相框，從裏面找到了一張小紙條和一顆球狀的東西。

“慕容雪在離開八班那天起就暗自在心中許下的願望，是否從未動搖過？”“矢志不渝。”

前面那句話是高老師寫個她的，最後那四個字則是慕容雪自己寫下的，算是一句答複，也算是激勵自己的話。

至于那顆球狀的東西……是風靈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