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同學少年

第23章 ：新霸王別姬（3）

那女子走進屋時，不由得讓滿屋子的人眼前一亮。只見那女子身材高挑，紅衣罩體，修長的玉頸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雙颀長水潤勻稱的秀腿裸露着，就連秀美的蓮足也在無聲地妖嬈着。那魯老爺向來不近女色，卻也呆呆地看了許久。那女子對這場面頗為滿意，嬌聲說道：“我啊，不僅能幫老爺除魔，還能給老爺送份富貴呢。”

方子晨有生以來遭遇的最大災難就是從那天開始的。他雖然是從小在別人異樣的眼光長大的，但是人們頂多是不願與他為伍，還不至于到非将他逼入絕境的地步。可是自從那女子來後，城中幾乎每戶人家都出現了丢東西的事情，又有幾戶人家的孩子失蹤了，謠言像烏雲般籠罩着這座小城上空，人們口口相傳着這些事都是方子晨做的。

方子晨也意識到事情比以往嚴重得多。那一天，他正心煩意亂地走在空無一人的小路上，身邊挂過一陣風，他隐隐感覺出這風的詭異。他在顧薇大師座下學習的武功總算沒有白費，一個健步沖上去，揪出了那陣風的操控者。那人立刻還手，卻被方子晨幾下制服住。

“果然是你！我問你，前些天你為了填充腹中之饑，偷魯老爺家的食物就算了，為什麽這些天連普通人家的東西也都偷了來？你知不知道，呂家阿姨作為單身母親，獨自撫養三個孩子已經很辛苦了，你為什麽還要把她藏在家中的積蓄全部偷走？還有這些天城中頻繁失蹤的孩子，都是怎麽回事？”

那人果然是姚芊羽。她看方子晨悶悶不樂的樣子，本想逗他樂樂，卻不料被他這般質問。

“你在胡說什麽啊？我和爸爸在城裏的酒館找了份工作，現在已經不去偷東西了。就算以前有，也是我看那個魯老爺經常出售假貨，壓榨人們的血汗錢不爽才這麽做的。你硬是要栽贓我做了這種事，有什麽證據嗎？”

“真的……不是你？”

“城裏的那些流言蜚語我都聽說了，我知道你心裏很難受，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走，我們一起去找出真正的兇手。”

姚芊羽說方子晨不方便在外面抛頭露面，便就地取材，往方子晨臉上抹了許多泥巴，又找來自己父親穿過的衣服。方子晨注意到了，那件衣服上可謂是補丁摞補丁，早已因為多次的沖洗而褪去了本來的顏色。方子晨很詫異，這些年來他雖說飽受非議，但至少還算是衣食無憂。想到這裏，他不由問道：“你和你父親……平時都是過着怎樣的生活啊……”

姚芊羽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陰沉，方子晨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向來不擅長與人交流。“爸爸是孤兒，收養他的人家家境頗為寒酸，但是他們一家人都過得很幸福。爸爸和媽媽相愛了，外公家不同意，媽媽跟着爸爸從外公家逃了出來。爸爸天生有着奇怪的能力，我和弟弟也有，但是我們都不會操控這種能力。外公家的人來搶回媽媽，爸爸本想用那種能力擊退外公的追兵，卻不小心傷到了媽媽，媽媽死了，弟弟被外公帶走了，現在我和爸爸一直在外面奔波……不過沒事啦，我們這樣也過得很好，不是嗎？”

方子晨突然覺得很慚愧，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一個人過着充滿苦難的生活，只是他一直在自憐自艾，而有些人一直在對這個冷漠的世界報以微笑。這時候，他突然能理解為什麽這個女孩總是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了，其實她哭的機會比笑的機會多得多，只是她不允許自己低頭流淚。

雖然說是調查線索，但是兩人可以說是在城中玩鬧了一整天。他們一會兒在這家人家瞅瞅，一會兒去那家人家看看，雖然毫無線索，但是方子晨卻覺得過得格外開心。夕陽西下時，方子晨頭一回邀請別人去師父的小竹屋做客。

姚芊羽的到來受到了顧薇大師的熱情招待。顧薇大師還讓姚芊羽好好地洗了個澡，送給她一套幹淨的衣服。那時方子晨正吃着晚飯，驀然見姚芊羽一襲青衣飄然走出，她原本臉上總是髒兮兮的，這時才顯現出那原本如雪般的白皙皮膚，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被梳成正氣的長發垂在腦後，如同一段黑色瀑布。方子晨頓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喂，怎麽了？”姚芊羽跑到方子晨面前，一邊輕敲着他的額頭，一邊嬉笑道。

“原來你這麽好看。”方子晨一邊說着，一邊留心着空氣中突然多出來的醉人的香氣，這種香氣讓他心醉神迷。很多年以後，方子晨才知道，那天他聞到的香味就是別人說的女兒香。

顧薇大師聆聽了姚芊羽的故事。那時鐘氏姑侄已經走了，不然一定會大呼小叫着終于找到了自己失散的骨肉。顧薇大師頗為震撼，願意收姚芊羽做弟子并接待他們父女倆。

那幾日方子晨過得真是前所未有的舒暢，只是好景不長，事情越鬧越大——失蹤的孩子的屍體被找到了，是被鬼族詭異的法術殺死的，人們在現場找到了各種證據，通通指向方子晨。最後全城的人聯名上書，要求顧薇大師交出罪魁禍首方子晨。顧薇大師極力為方子晨辯護，方子晨只是淡然地笑着：“不用了，師父，我已經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了，這件事，就讓我自己去解決好了。”

顧薇大師當時就哭了，她在江湖上闖蕩了那麽多年，什麽樣的大風大浪都經歷過，卻是第一次哭得那麽幹脆徹底，她說：“孩子，這不是你的錯。你收拾收拾東西，離開這座充滿是非的城吧。師父已經沒法護着你了，是師父的無能。”

姚芊羽就站出來說：“師父，讓我和方子晨一起走吧。這些天我過得很快樂，都要感謝方子晨。現在他遇到了這種事，我有一定的責任，請讓我和他一起承擔這份痛苦吧。只是我的父親……還要拜托您照顧了。”

方子晨本想拒絕，他實在不忍心姚芊羽和他一起受苦受難，只是他發現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了，他突然發現，他實在是不願與姚芊羽分離。

兩人就這樣一起踏上了逃亡之路。顧薇大師僞造了方子晨的屍體，說他已經畏罪自殺了，城裏的憤怒這才逐漸平息下來。在這場風波之中，魯老爺趁機炒作，大賺了一筆，也頗為滿意。全城之中，也只有那位為魯老爺出謀劃策的女子還憤憤不滿。

“我還能感應到陰陽鬼咒，那小子沒死。”那女子如是自言自語道。

一路的奔波和惡劣的天氣，原本就體弱多病的姚芊羽很快就病倒了。盤纏用完後，他們只能栖身于破廟之中。方子晨眼看姚芊羽高燒不褪，奄奄一息，橫下心決定去偷一筆錢找大夫。方子晨走後，姚芊羽心中是百感交集，她原本随方子晨一同奔波，只是希望能幫到他，沒想到非但沒幫成，反而平添了麻煩。她自認為自己的病好不了，強撐着病體走出破廟，從此與方子晨一刀兩斷，不再拖累他。

方子晨好不容易請了大夫來，卻發現姚芊羽早已不知去處。方子晨發了瘋地到處尋找，卻被一群鬼族的人找到了。鬼族的人告訴他：“你是我們首領鬼王的兒子，請和我們回去。”方子晨怎麽也不願相信這個事實，死活不願走。縱然他武功已經頗為不凡，但是鬼族人多勢衆，用武力将他強行帶走了。

在鬼族的營地裏，方子晨見到了那個經常出入魯老爺府上的紅衣女子，現在的她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衣，指甲也都是黑色的，臉色白得詭異，且毫無血色。原來，她就是鬼王的嫡妻柳玫月，在鬼族中被人尊為鬼後。鬼王是個風流情種，年輕時留下不少風流債，方子晨就是他和一位普通女子所生。鬼後因此心存嫉妒，将那普通女子折磨致死，她又覺得不應該便宜了方子晨這個孽種，因此在年幼的他身上施下陰陽鬼咒。鬼後深知顧薇大師心地善良，絕對不會見死不救，就将還在襁褓中的方子晨丢在顧薇大師的所經之路上，由顧薇将他撫養成人，讓這個孽種從此過上生不如死、飽受非議的生活。顧薇本有心救方子晨，卻不料反倒早就了他悲劇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