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同學少年

第20章 ：一無所有

在方子晨所領導的聲勢浩蕩的改革失敗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方子晨總認為自己失去了一切，表姐死于學校裏一場無意義的鬥争，他不能為她報仇，也不能讓後來人重蹈覆轍。

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方子晨表現得郁郁寡歡，盡管他每次考試出來的分數還是高得不像話。左莫思考了很久，竟然提出一個很欠抽的提議：“我們需不需要找個女人來陪伴一下老大？”

這個提議立刻被千夏陌子駁回了，理由是：“方子晨sama剛死了從小陪伴到大的紅顏知己，怎麽能現在就去找別的女人了？”

左莫熱情澎湃地否定道：“正因為如此才更要找個女人來排解心中的憂慮和寂寞，難不成你們都想讓老大做一輩子的單身狗？我看那個秦夢溪就不錯。”

千夏陌子又說了：“可是他們已經相處了這麽久，方子晨sama好像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

左莫表現得很激動：“現在沒有以後或許就有了啊！陌子你連這個都不懂，難怪一直都追不到會長。”

千夏陌子立刻準備回去換和服，幸虧冷旭在千夏陌子發飙前及時制止住了她。

左莫的提議就此作罷。

後來一次節假日，原來十五班的幾位同學在千夏陌子的組織下在學校附近一家小餐館舉行了一次同學聚會。也算是機緣巧合，原八班衆人就在隔壁桌。方子晨掃視過去，認識的人都到了，甚至還有被潘青雲拉來的範曉柔，卻唯獨不見陸振宇。方子晨隐隐約約地聽到葉絮說：“陸振宇考上創新班後就一個人單刷副本去了，現在看到我們連個招呼都不打。”秦夢溪也說：“是啊，上次我在校門口看到他，喊了他好幾聲，他就像沒聽到一樣走了。”範曉柔則說：“考上創新班，和那幫纨绔子弟呆久了，都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嗎？”潘青雲立刻就喊了起來：“你們懂什麽啊？大哥有的是資本！是我們不配攀比大哥！”千夏陌子汗顏，為了大哥，潘青雲竟然敢這樣跟女朋友說話……

方子晨的腦海中當即就浮現出第一次返校時的場景，陸振宇說，他找不到老師，也找不到同學。

那是一種怎樣的孤單啊！

只是方子晨不明白，陸振宇明明覺得很孤單，為什麽不搭理原來的初中同學？

或許他有什麽苦衷吧。方子晨又想起很久以前，陸振宇為了更多人的安危，不惜擔任出賣同學的罵名，最後被迫轉學的事情。只是這次，又是為了什麽？

突然間方子晨想到了另一個人，突然開口道：“你們說，鐘天遠會長……是不是也這樣孤單？”

千夏陌子從食物堆中擡起頭，眨巴着一雙大眼睛，說實話，她從來都是覺得會長很帥很酷很有領導能力，卻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

“他要負責維持校園秩序，要賞罰分明，就不得不得罪一些人。”方子晨補充道，“這樣的他會給人一種飛揚跋扈的感覺，會不會很少有人願意親近他？”

千夏陌子立刻反駁：“沒有啊，我就很願意親近他。”冷旭遞過去一個白眼：“你個花癡少說話。”

本來鬧哄哄的一桌人就這樣突然安靜了下來。

方子晨聽別人說過，鐘淑敏主任的父母本來有三個孩子，在最小的弟弟失蹤、母親去世後，鐘淑敏從小的玩伴就只剩下了鐘天遠的父親。鐘淑敏大學畢業後事業順利，甚至憑自身能力一舉成為學校建校以來最年輕的教導主任，卻沒想到父親體恤弟弟創業艱辛，準備将全部家産給弟弟繼承。不知道為什麽，鐘淑敏心中從此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小苦澀。所以當即将分娩的弟媳急着去醫院時，剛剛成為教導主任不久的鐘淑敏拒絕了送他們去醫院的請求，她必須要努力工作讓自己在這個位置上坐穩，反正弟弟還可以有很多種方法去醫院。只是她從沒想過，那一別竟是永恒。弟弟找到的出租車司機醉酒駕駛，最終釀成了車禍，弟弟弟媳和那位司機都死了，只留下一個早産的鐘天遠。

看着鐘天遠的臉龐，鐘淑敏時常想起小時候和弟弟嬉鬧的情景，他太像他的父親了。鐘淑敏至今沒有結婚，對這個侄子疼愛有加。她時常幻想，如果那個時候她沒有拒絕弟弟的請求，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她将對弟弟的歉意和疼愛都給了這個侄子，希望能以此彌補自己的過錯。只是她從未發現，鐘天遠的性格卻因此越來越孤僻。

鐘天遠心裏有個死小孩，在房間裏默默地盯着父母的相片。

“我的父母雖然對我不甚關心，但是畢竟還是和我朝夕相處的人，可是會長不一樣。”過了半晌，方子晨用極其空靈的聲音說道。

方子晨本以為在他所領導的改革失敗後，學霸世界不會再遭遇變故了，卻沒想到更可怕的危機還是在他上高二時悄然而至。鐘天遠找到他，請他出面幫忙。

“你不是很厲害嗎？為什麽要請我這樣曾擾亂過學校秩序的人來幫忙呢？”

鐘天遠沒有回答方子晨的話，只是默默舉起一張符咒，當着方子晨的面将它燒成灰燼。“這是最後一張了。”鐘天遠說。

“你……”

兩年前，方子晨帶領十五班闖下大禍，最終被陳悅一行人制止。事後鐘天遠出面，平息衆怒，方子晨等人才能像普通學生一樣繼續學習生活。可為了避免他們故計重施，鐘淑敏主任編寫了一條壓制十五班等人能力的程序——只要在那張符咒面前，十五班等人就會完全喪失戰鬥能力。

“我瞞着姑姑做的。到時候如果有什麽特殊情況的話，你可別把我賣了。”鐘天遠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不知道為什麽，方子晨當時就心軟了，下一秒鐘，他已撲進了鐘天遠的懷抱。

“你的聚氣成刃快練到九重山了吧？真厲害呢。我堂妹就拜托你指導了。”方子晨只感覺鐘天遠懷裏很溫暖，并沒有太在意這句話。

于是乎千夏陌子看到這一幕就激動了：“哎呀我們都說要不要給方子晨sama找個女人，現在才發現完全不用因為方子晨sama有男人陪伴啊！”

好在這次的敵人雖然更加強大，但是最終還是在學霸世界各路人馬的齊心協力下鎮壓了下去。正當衆人都在歡天喜地慶祝勝利時，鐘天遠告訴方子晨，他要去德國讀書了。他說，這是姑姑的安排，是姑姑為他好，他不能拒絕。

“所以……你那天才要拜托我照顧你的堂妹？”方子晨很詫異，可是他說不出挽留的話，他知道自己不能為了自己的一點私人感情阻止鐘天遠去德國深造。

“以後一定會再見面的。”鐘天遠如是說。

于是左莫又開始嚷嚷了：“所以說我們還是給老大找一個妹子比較好！”

方子晨則是選擇無視千夏陌子和左莫的胡鬧，獨自一人練他的成名技聚氣成刃。方子晨曾覺得他一無所有，現在想想他那時真是富有得像個皇帝。那時候通往食堂的銀杏明黃如金，妹子們走在落葉中裙裾起落，漢子們嬉笑着跑過驚起一陣落葉飛舞，所有人都擁有無數時光和可能，熱血上湧的時候方子晨相信自己能征伐世界，在戰馬背上帶着更好的自己歸來。

其實只要自己想，現在也可以不算一無所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