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同學少年

第18章 ：版權問題

樂隊的發展出人意料的順利，學校的老師也很支持。一學期以來，由岳子凡領導的五人樂隊參加了學校各色各樣的活動，大受學校各年級同學歡迎和追捧。汪翔也學得很認真，看着他認真撥弄琴弦的樣子，夏绮雯時常有種時光錯亂的感覺，好像他們又回到了那個混亂的初二。

岳子凡找來的朱璎是個很奇怪的女孩。包括岳子凡在內，她不喜歡和任何人說話。每當樂隊聚在一起讨論時，汪翔廢話連篇，倪凱新連連否決，岳子凡一邊忙着安頓汪翔，一邊忙着向倪凱新解釋，夏绮雯有時也會說上兩句，只有朱璎，她從頭到尾都保持沉默，好像她只是個物品而已。有時夏绮雯會問她幾句想法，朱璎只會說：“就這樣吧。”她從不提反對意見。夏绮雯時常懷疑自己如果現在讓她從十二層樓上跳下去，她會不會也不反對。

樂隊的順利發展很快引來了各方家長的反應，朱璎的父母甚至要考慮幫他們出專輯。這本來不是什麽壞事，可他們竟要求專輯版權完全歸朱璎所有。

汪翔第一個站出來叫不滿，要說版權完全歸岳子凡，他倒還沒什麽意見，可是朱璎除了每次演出擔任貝斯手一職外，沒有做出任何貢獻，憑什麽一人獨占大家共同的勞動成果？

可是汪翔的抗議沒有任何效果，專輯按照計劃出版，并且那些由岳子凡主筆創作，夏绮雯、倪凱新修改的歌曲，詞曲作者一欄只寫上了朱璎的名字，甚至明明是由夏绮雯演唱的歌曲，也被說成是朱璎演唱的。只不過那些MV不再是他們合作時拍攝的，朱璎的父母不知從哪請來人幫朱璎拍了一套。專輯賣得很火爆，朱璎也變得在這座江南小城中小有名氣起來，甚至受到了市電視臺的采訪。岳子凡等人卻被冷落在一邊。

汪翔、倪凱新、夏绮雯三人對此憤憤不平，岳子凡卻表現得格外鎮定。此時就連夏绮雯也按捺不住了，她私下找岳子凡談過：“子凡，你這是什麽意思？當初是你要組建樂隊，也是我們幾個人為樂隊忙裏忙外，為什麽到最後卻讓所有勞動成果被朱璎一人獨占？”

岳子凡對此竟露出了大為不解的表情：“我這麽做……有什麽問題嗎？如果不是朱璎的父母，我們的專輯能賣得這麽火爆嗎？我們又怎麽能收到這麽多報酬？”

夏绮雯敢說那一天她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驚訝表情，眼睛瞪得就像一對銅鈴：“你在說什麽啊？你創作音樂……難道只是為了報酬嗎？”

“別傻了，绮雯。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如果不是為了利益，還能為了什麽呢？”

“我……我一直以為，你那麽有音樂天賦，一定是真心喜歡音樂……只要有音樂，你就是快樂的，沒想到……你……”

後來夏绮雯才知道，岳子凡從小父母早逝，是寄住在朱璎家裏的。朱璎的父母在電視臺位高權重，他們都希望能把朱璎打造成一位音樂界的巨星。無奈朱璎對音樂實在沒什麽興趣和天賦。朱璎沒有的東西，岳子凡有；岳子凡沒有的東西，朱璎有。出版專輯并不像夏绮雯想象的那麽容易，寫歌不容易，賣歌又要靠運氣靠關系，運氣好被唱片公司保留，卻不一定會被用，用也不一定變成主打……只是這一些，對有權有勢的朱璎父母來說，都不是問題。朱璎就這樣和岳子凡達成了協議，你幫我寫歌，我分給你一半報酬。只是岳子凡一個人的力量還過于渺小，直到上高中的他看到了同樣有音樂天賦的夏绮雯和倪凱新，以及對音樂沒什麽天賦卻有着瘋狂熱愛之情的汪翔……

原來這只是一筆交易。

第二天，夏绮雯就做出了退出樂隊的決定。岳子凡喊道：“你在做什麽傻事？我們的樂隊不是發展的一切正常嗎？正當我們的專輯賣得火爆，收益頗豐的時候，你為什麽要選擇退出？我們不是一直都合作得很愉快嗎？”

“抱歉，我只和真心熱愛音樂的人合作。”夏绮雯說得義正言辭，“我可以收不到任何版稅，但是我不能泯滅自己忠于原創音樂的那顆心！”

聽夏绮雯這麽一說，倪凱新也果斷退出了，汪翔本來還想說服岳子凡，但是收效甚微，最後他也被迫退出。樂隊在合作了一年之後就這樣不歡而散。夏绮雯此後再也沒有參加過樂隊，也沒有再和岳子凡聯系過。

後來夏绮雯和遠在正則中學的孫天香聊起過這件事，孫天香一笑了之。直到後來，學校舉辦一年一度的英語演講比賽，每個班只有一個參賽名額，冠軍得主将代表學校參加市級比賽。孫天香從小學開始就參加過不少這樣的比賽，便将名額讓給了同班的另一位同學，并認真幫他做賽前輔導。比賽結束後，那位同學發揮得并不好，沒有拿到理想的名次。隔壁班的一位同學就跑來問孫天香：“你怎麽不參加這次比賽？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拿冠軍的。”孫天香付之一笑：“無所謂啦，反正我初中都參加過那麽多次了，這次就把機會讓給別人吧。”那位同學露出了十分鄙夷的表情：“天香，你怎麽能這麽想呢？到了高中，環境改變了許多，競争對手也變強了，你難道不想打敗所有人讓他們都敬佩你嗎？更何況，這次如果能代表學校參加市級比賽，可是能獲得一筆豐厚的獎學金的啊！”

孫天香聞言一愣，呆呆地站在原地許久，她僵硬地轉過頭，像極了零件生鏽的機器人做出不連串的動作，一字一頓地說：“我喜歡英語，只是喜歡，不是為了名利和錢財。”

“真是的，明明才開始對你有點好印象，你竟然說出這種話。”孫天香在心裏說道，從此再也沒和那位同學打過交道。她想起了夏绮雯的經歷，頗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為人處世，千萬別忘記最初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