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在大連沒有家
原本只是一時玩笑的話,沒想到現在全變成了現實。
俞少武的一只眼睛失明了。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
雖然這只是開心的無心之過,但是責任畢竟還是在于他和那位打鬧的同學,俞少武的家裏有權有勢,絕不會這麽輕易地放過他。
周末,開心來到經常玩耍的公園,那裏幾乎天天都有幾個藝人在那裏吹拉彈唱,或吹簫,或彈古筝,或撥弄揚琴,可開心最喜歡的還是聽那個盲眼大叔拉二胡。開心總覺得他就是阿炳,學《二泉映月》這篇課文時,開心滿腦子都是這位大叔的身影。
大叔像所有東北人一樣豪爽開放,開心很容易就和他混熟了,他也願意免費教開心拉二胡,只是開心學了很久,還是只學會了一首叫《小城故事》的曲子,開心說拉這首曲子的時候他就會想到自己在東北的家,它很小,卻很溫暖。
這天開心像往常一樣拉了一遍《小城故事》,就匆匆地把二胡丢在了地上了。他說:“現在,連這座東北小城也不像曲子中的那樣了。”
大叔說:“我雖然看不到你的愁容,但是從你演奏的曲子就能聽出來,你遇到了一件很不開心的事情。你現在的心情适合拉《二泉映月》。”不等開心回答,大叔就拉起了琴弦:“來吧,我教你。”
他确實是拉二胡的好手,一首《二泉映月》下來,開心越聽越覺得傷心。
演奏完後,他從随身攜帶的背包拿出一本還沒拆開包裝的書扔給我,“今天剛買的,送給你。”他風輕雲淡地留下這句話,不等開心反應過來,起身走了。
“謝謝……”開心只能對着他的背影道謝,神情恍惚。
那是最新一期的爆笑漫畫。
開心立刻拆封看了起來。“哈哈哈。這個家夥好逗!”他很快就被逗笑了,随着劇情的進展沉浸在這本漫畫裏,忘記了過往的一切。
只是有些事是沒法真正忘記的。
後來開心聽爸爸媽媽說,俞少武的事越來越嚴重,他們可能已經沒法在東北這座小城繼續呆下去了。爸爸宣布這個消息時語氣平靜得吓人,一點都沒有怪罪誰的意思。開心把臉深深地埋在膝間,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那麽,在我走之前,請讓我最後和一個人道個別吧。”
只是後來開心去了很多次那個公園,卻怎麽都找不到盲眼大叔的聲音。幾經打聽,他才知道,那位大叔是一位窮困潦倒的藝人,他辛苦工作了一輩子,總是沒有人能靜下心來欣賞他的音樂。他沒有結婚,沒有兒女,日子過得清貧得很,和開心相處的這段日子他覺得很快樂,猶如俞伯牙終于尋見鐘子期。前不久他被查出得了不治之症,那一天他本來是打算與開心道別的,買的漫畫也是為此準備的,只是他聽到了開心深藏于心底的苦悶,便不便說出自己即将離開。第二天晚上,他就被人發現獨自一人病死在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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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本漫畫的最後一頁,開心發現了一張明信片,畫面是家鄉的雪景,附有大叔用油性筆很工整地寫了兩個字——再見。
坐在南下的火車上,開心想起這些年經歷的種種,小小年紀的他第一次明白了一種生離死別的苦楚,他想起了王力宏唱過的一首歌:
何年何月何日何時 再相聚
何時能 把酒言歡暢回憶
很多很多很深很深的回憶
很多歌我只想要為你唱起
“我在東北玩泥巴,我在大連沒有家。”開心雖然家不在大連,但是他在此地沒有家已經變成了現實。
“媽媽,我想改個名字。”
“那叫什麽呢?”
“倪凱新,凱旋的凱,嶄新的新。終有一天,我會以嶄新的自己凱旋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