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同學少年

第10章 ：錯的是這個世界

體育課下課，方子晨從衛生間洗了把臉，洗去了身上一部分熱氣，仍然感到全身悶熱不堪。他意興闌珊地走回教室，只見全班同學圍着一名同學，那同學傷了很重，幾位會治愈系技能的同學在他身上施了一大堆技能，可都收效甚微。

方子晨大喊道：“怎麽回事？”

千夏陌子回答道：“他和一位別的班的同學起了争執，二人大打出手，他被打成這樣，碰巧醫務室的老師都不在，我們的治愈系招式都不夠精熟，沒法幫他治傷。”

“那趕快請八班的葉絮來啊，她不是號稱全年級第一牧師嗎？”方子晨說。

“我們早請過了，可那丫頭犟得很，無論我們怎麽好說歹說，她就是不肯治我們十五班的人。”千夏陌子答道。

方子晨聞言，呆呆地站在那裏：“為什麽？我們不是已經提高了自己的成績嗎？為什麽還存在這樣的偏見？”

千夏陌子被方子晨的表現吓壞了，她從沒見過那樣的方子晨，他的眼神是那樣充滿着迷茫。千夏陌子不知道，此時的方子晨不斷回憶着那天他與鐘天遠的對話……

“你明明說過，如果我變得足夠強，就能抓到我所謂的公平，可是為什麽……”方子晨喃喃自語。

“他們并不歧視我們，他們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一旁的冷旭接話道，“的确，有時一個人的舉動确實能讓人放下自己心中的偏見，我們确實努力讓自己變強了，但是在利益面前，人們追逐的步伐永遠都不會停止。你真覺得葉絮是什麽好人嗎？你真覺得平均分排第一的八班就是什麽好班嗎？葉絮嘴上說着是不能幫助我們這樣的‘壞’班，可誰知道她不是藏着什麽私心呢？眼看月考就要到了，要是我們就此少了一個戰鬥力，對他們八班來說是不是也有好處呢？”

“為了這點蠅頭小利，值得嗎？”左莫質疑道。

“有利可圖，哪去管它是芝麻還是西瓜呢？”冷旭諷刺道。

“班長，你還在想小學時的事嗎？”千夏陌子聲音顫抖着，方子晨覺得她都要哭了。

“錯的不是我們，而是這個世界，是這個學校奇怪的程序，它的确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我們的學習，卻也讓班級間不斷地存在争鬥。”那天唐黯語說話的聲音很輕，可在方子晨聽來它是那樣如雷轟頂，刻骨銘心。

方子晨的表姐裴詩雨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方子晨一直很尊重自己的表姐，在小學那段昏暗得不知天地的日子裏，在每次被別的班的孩子歧視後，總是表姐站在自己這邊安慰開導自己。

可是她就這麽死了。

死得悄無聲息。

後來方子晨從舅舅裴千宸，也就是表姐的父親那裏得知了表姐死亡的真相。那一刻他覺得很無奈，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他不僅為表姐不甘心的死而難過，更為這死亡背後隐藏的争鬥而心驚。

“你說，如果存在學霸世界這樣鼓勵我們互相争鬥的程序，是不是還會有人像我表姐一樣死去？”斜陽籠罩着教學樓一樓的畫室，方子晨坐在窗口，雙手托着下巴，呆呆地看着窗邊的斜陽。秦夢溪坐在他身旁，表面上是專注于繪畫，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身旁的少年。

“或許吧。”秦夢溪說。頓了頓，她又說：“如果我有一天也像裴詩雨師姐那樣死去了，你會像現在這樣傷心嗎？”

“或許會的吧。”如果說這一句話還讓秦夢溪有了一絲驚喜，接下來的話又讓她剛剛獲得的驚喜消失得無影無蹤，“不僅是你，如果唐黯語、千夏陌子、左莫或是班長也遭遇了這樣的情況的話，我都會很傷心的。這個世界不該是這樣，學習的目的不是為了打倒別人，人活在世上意義也不是不斷競争！我……我要改變這世界！”

方子晨突然站了起來，表情十分堅定：“改革者總是要遭遇各種坎坷且得不到任何好處的，不過我願意做那個改革者。”

他突然轉過身，凝視着秦夢溪，問道：“這條路上我們注定要經歷許多風雨，你願意陪我走下去嗎？”

秦夢溪經常很慶幸自己總有着豐富的想象力，能根據別人一句無心之語聯想到很多東西，這也使得她不至于總是那麽無聊，卻也讓她變得很敏感。不過那一天她是真的厭惡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豐富的聯想能力，以至于她多年如一日回憶着那天的場景，她幾乎是毫不猶豫而認真地答道：“我願意。”即使是過了很久很久，她也一直不願說服自己那天的她誤解了方子晨的話。

原來他只是需要戰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