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餡餅的第二次死亡
就在周嶺軻離開王都那一天,使團離開了。但糟糕的是,第二天的下午,就有人在使團原來的駐地,發現了團長以及其他幾個琦卡貴族的屍體。明白過來事情不對的法蘭克,立刻下令追回使團,但已經完全失去了那些人的蹤跡。與此同時,大水淹沒了莽坦五分之一的國土,裏邊還有很大一片是人口稠米地區與莽坦重要的糧食産地。
等到周嶺軻救下洪水區最重要的一座城市,外帶幹掉了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法師團後,水勢逐漸消退。周嶺軻和夏恩被救,但是情況也越發的糟糕了。在時隔幾乎四年之後,莽坦又将面臨一次聯軍的進攻。而且這次更糟糕了,因為琦卡派遣了他們的正規軍來。從他們的行軍速度看來,這支軍隊絕對不是在得到消息之後才從琦卡出發的,感覺他們是一直等在卡多斯國內。
“我得去殺人了。”周嶺軻只有一個人,但是他的殺傷力絕對比得上幾支軍團。雖然因為上面知道了他受傷的消息,因此并沒有派發征召令給他,但是周嶺軻自己不能等在原地。同時,周嶺軻自己也得承認有一種躁動在推動着他。他就想安安穩穩的生活,過日子,但總有些糟心的事,糟心的人跑出來找事,他甚至有時候會想,是不是老約翰那樣才是正确的,用死亡和恐怖讓那些伸爪子的人把他們的爪子縮回去!
“嶺軻,你有點不對勁。”夏恩比周嶺軻傷的更重,而且傷到他的痛苦少女在攻擊中附帶神聖力,其實也是一種特殊的詛咒,那讓他的傷勢恢複得更慢,他至少得在床上躺上一年半載才能恢複健康,但是心裏上夏恩比周嶺軻的恢複要快得多。不,或者應該說正是因為他是那個躺着的,而不是看着愛人重傷在床承受痛苦的,所以他的心裏反而恢複得更快。周嶺軻從來不會把殺人說得那麽幹脆,更不可能在提到殺戮的時候,還從眼睛裏浮現出熱切與期待的。
周嶺軻咬了咬嘴唇:“我當然有點不對勁,因為我就要和你分開了。”
夏恩拉着周嶺軻的衣襟,把他拽得彎了腰,接着他吻他,摸他的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你的臉頰和嘴唇都變得冷了。”
“可能是我剛從外邊回來?你知道現在秋天了,天氣變得一天比一天冷了。”
“如果你變了,我會幹脆的把你抛棄的。因為我愛的是我初見的那個周嶺軻,如果你不再是他,那我寧願不要。”夏恩看着他,語氣裏是徹徹底底的威脅。
周嶺軻的眉毛動了一下:“你這語氣,讓我有一種叫你女王,然後親吻你腳尖的沖動。”
“你真那麽做了,我會用腳尖踢爛你的屁股。”
周嶺軻笑了:者不是女王,還有誰是女王呢?不過顯然現在不是繼續研究這個問題的時候:“我不會變的,永遠都不會。”周嶺軻說着的同時擡起胳膊,他的袖子裏有什麽東西在動,接着那東西爬了出來,那是一副小小的骨架,像是老鼠的,但是比老鼠的更圓更胖,而且它只有一個眼眶,也就是這個小東西活着的時候,只有一只眼睛。
“你新的召喚物?”
“嗯。”周嶺軻把老鼠放在了夏恩的肩膀上,“我發現它能和我離開非常遠的距離,但是我和它之間的聯系依舊清晰,甚至我能夠通過看到它所見的。”
“真好用,就是有點遺憾不能反過去。”夏恩又吻了周嶺軻一下,“照顧好自己,不管別人死活,你得給我完好無損的回來。”
(⊙o⊙)“必須得贊一聲威武霸氣……”剛剛還跟周嶺軻說他不能變,現在就是不管別人死活了。周嶺軻反吻回去,“一定的。”
道別結束,周嶺軻離開了他們暫時落腳的這座小城,再一次踏上了前往黑石堡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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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上他們遇到了從都城趕來的近衛軍——誰都知道這是生死存亡的一場大戰,法蘭克動用被稱為莽坦最終武力的近衛軍,沒有人會質疑。不過暫時趕赴前線的只有一半的近衛軍人手,另外一半要随着法蘭克一塊動身,沒錯,這次國王也要親征了。他們也帶來了一些“小東西”,就是周嶺軻離開艾爾辛德拉之前,在那裏應法蘭克的要求,制造的那些安撫亡靈的魔導器。
這些東西是用來安撫的,但是稍加改變它們一樣能用來殺戮。
莽坦的動員速度已經很快了,但他們還是慢了一步。當他們趕到黑石堡的時候,這座雄偉的要塞關城,已經搖搖欲墜了。只是朝向國內那一方的城門還是完好的,可是只要走過了那扇門,看見的就是一片殘破。周嶺軻看見的了一個巨大的鋼鐵巨人,正在用它的拳頭,錘擊着黑石堡最高的塔樓,那座周嶺軻曾經站在上面,旁觀他人生中第一場戰鬥的指揮塔樓。那是琦卡的戰獸,一頭構裝系戰獸。
“吼——!”這個時候不需要再等待命令,餡餅化作巨獸沖向了鋼鐵巨人,一頭把巨人撞翻在地,已經破爛的城牆變得直接被壓成了平地,但所有的莽坦人都在歡呼。
餡餅撲向了巨人,想要再接再厲,可是巨人擊出一拳,随着破碎的骨屑,餡餅被打飛了出去,它在半空中一個翻身,穩穩的落在了地上,被打得碎裂的臉頰極快的恢複了完整,巨人也從地上站了起來。而巨人的身後也響起了另外一聲吼叫,一頭金色的猛犸甩動着加裝了護甲的長鼻子,從對面走了出來。
二打一,這兩個完全物理系的大塊頭和之前的元素系戰獸徹底不一樣,餡餅的體型在它們面前完全不夠看的。一連串砰砰砰的擊打聲之後,漫天飄的骨頭碎屑變得跟下大雪一樣了。
“餡餅,再撐着點,再撐着點。”周嶺軻能感覺到餡餅傳來的疼痛感,他也心疼得臉都扭曲了,可是周嶺軻并沒把披薩叫過來幫忙。因為披薩是蝦,它的體型比異變後的餡餅還要大一點,但是“地盤”卻只有餡餅的一半高,這樣情況的它加入戰鬥大概讓金色猛犸一腳就踩進泥裏邊出不來了,環境不适合它。餡餅從跟着周嶺軻到現在,是遇到過一些危險的事情,可是這孩子還從來沒有被這麽壓着打過。周嶺軻現在就在三頭巨獸的腳丫下面跑着,偶爾挖開地面埋下一些東西,沒人知道他在這裏,而作為三頭巨獸的戰場,這裏除了他之外,已經沒有別的生物了,竟然也沒有誰注意到他。
如果餡餅是完全的血肉之軀,現在八成已經再死一次了,但是覆蓋在它身體外圍的骨骼也被擊打得破碎不堪,完全來不及修複了。
餡餅突然發出一聲怒吼,張開已經扭曲變形的死死咬住了猛犸抽過來的鼻子,兩只爪子用最大的力氣撓向了猛犸的臉。猛犸皮糙肉厚到出了名,但被撓個正着的結果就是五道血痕,其中一道血痕甚至劃傷了它的眼睛。猛犸因疼痛和憤怒而長嘯,擡起腳朝着餡餅的腹部猛踩下去!一腳!兩腳!餡餅卻只比猛犸更加兇狠,咬住它鼻子的嘴不松開,兩只爪子每一次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撓!巨人在另一邊插不上手,揮舞着拳頭一次次的猛錘餡餅的頭部!
周嶺軻的動作猛然一停,剛剛的那個瞬間,他看見了餡餅的臉,血流不止的臉。餡餅……要死了,第二次的……
“以死為生,以生證死,生死無疆……”周嶺軻隔開了自己的手腕,鮮血順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地上,他将手拍在地面上,留下一個血色的手印,“有靈之物不脫死亡者,聽我之命!”
活着的就有死的一天,會死亡的就要走過周嶺軻所掌握的終結,就算他/她/它現在還活着,也必須對着法則頂禮膜拜!
猛犸揚起鼻子發出象鳴,仿佛是在證明自己的勝利,餡餅已經無力反抗了,甚至它的骸骨也在慢慢的崩潰。但是下一刻,意外發生了。猛犸一頭撞在了轉身要重新攻擊高塔的巨人腰部,它的長牙刺穿了巨人的身體,不知名的液體順着破洞流淌出來,空氣中彌漫着怪異的金屬味道。巨人有段在的怔愣,大概是遠處觀察着這一切的操控者也不明白到底該怎麽辦,但是猛犸卻絲毫也沒有猶豫,它抽出了長牙,繼續開始了下一輪的進攻,比起剛剛和餡餅戰鬥的是後更加兇悍。
而且,這頭猛犸的毛發在快速的脫落,它暴露在外的皮膚像是脫水一眼出現了大量的褶皺,它越來越像是一具冰封了漫長歲月的幹屍。
“餡餅!餡餅!”周嶺軻來不及看那兩頭巨獸,他正在從一堆骸骨裏把餡餅挖出來,它快死了,或者說快消散了,獲得第二次生命的靈魂是不可能回到安息之地的。周嶺軻懷抱過小約翰,收養了小貓人,但實際上真說誰是他和夏恩的孩子,那就是餡餅……他帶孩子出來但是把孩子弄沒了?就算夏恩能原諒他,他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喝下去!”周嶺軻從儲物戒指裏取出心血寶石放進餡餅的口中,他把還沒止血的手臂放在了餡餅的嘴巴邊,他的血滴進了餡餅的嘴巴裏。
可他知道這些不夠,還不夠,缺些什麽呢?
大地一陣顫抖,因為巨人和猛犸同時倒地,猛犸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真正意義上的,在倒地的同時,它已經化成了一地的白骨,當風吹過,白骨化成了細砂。構裝巨人還在努力的想要從地上站起來,但是顯然它的內部構造已經別完全破壞,只能在地上蠕動。
這算是兩敗俱傷,但只是戰獸方面的,黑石堡的城防已經被完全破壞。敵人的方向飛揚起塵土,他們正在發動進攻,而且,此時此刻,能夠防禦他們的只有莽坦士兵的血肉之軀了,至少正常來講,應該是只有莽坦士兵的血肉之軀了。
“喵~~”餡餅發出一聲嬌嬌膩膩的叫聲,幾乎就像是它回到了自己小奶貓的時期,可實際上現在它滿頭都是鮮血,眼睛是瞎子一般的白色,它站了起來,骨骼扭曲,它舔了舔周嶺軻止住血的手腕,朝着敵人沖了過去。僅僅只是力量并不夠,它還要“材料”,修補自己破損靈魂的材料,有什麽材料比那些人類的鮮活的靈魂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