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有兒子了
“小子,要不要來一塊?”收了葉乘涼好處的官差拿過一個兔頭蹲到張大壯跟前,“這一塊我只收你一兩銀子,合算吧?”
“可是我身上沒錢啊官差大哥。”張大壯佯裝十分饞的樣子舔了舔發幹的嘴唇,“你還不如給我來碗水喝呢。”
“嘿,你當水是白來的啊?”官差當着張大壯的面啃着兔頭,“要不是你家那叫葉乘涼的小子說好了我多照顧你少不了我的好處,爺才懶得搭理你呢。”
“那是我媳婦兒,當然惦記我。”張大壯說完有些得意地撇了撇嘴,看着着實像個楞子。
“得,算你個傻子有福。”官差說罷給張大壯弄了些水喝,然後才又回去繼續吃肉。其實他們來的時候也是被縣太爺囑咐了,人是要帶去但是不能傷到,否則壞了事他們可要擔責任,所以肯定是不會讓人渴死餓死的,只不過收了錢,那态度就不一樣些罷了。
“啧,要我說那葉乘涼就是瞎了眼,跟這麽個五大三粗的農戶能有啥出息?”官差堆裏冷不丁傳來一道帶着輕蔑的聲音,随即有半數以上的人都往張大壯這邊看了過來,然後開口的那人又說:“不過我聽說那馮有財也看上了葉乘涼,這次我看他是逃不掉了。咱們老爺只認銀子,到時候銀子到手了,馮有財要個人那還不是忒容易?”
“說得也是,那葉乘涼要是個姑娘老爺肯定是要自個兒留下,可是咱老爺不好那口兒啊。”
張大壯恍若未聞地坐在原地,乍一看好像根本沒聽見對面的人堆裏傳來的聲音,但是仔細一瞅,便可見他的嘴角隐約勾起,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卻不是很有趣一般。
風吹過草地,帶着刷刷的響音,似嘲諷,又似孤魂野鬼的哭聲。片刻後,遠遠的有一道黑影緩緩接近,随後便跟司徒塵飛一樣,手裏的東西一揚,不大會兒功夫,剛還在聊得熱火朝天的官差們便逐個倒地不起。那黑影“嗤”了一聲後,走到張大壯前面跪下磕了個頭,恭敬地叫了聲:“爹~”
張大壯随手拔了根草在嘴裏嚼,然後招了招手示意對面看起來約莫十二三歲大的孩子坐下來,這才說:“你小子又長高了。”
張赫知撇撇嘴,“跟您比還不是差遠了?您怎麽才聯系孩兒啊?還以為您死外頭了呢。”
張大壯一巴掌糊在義子後腦勺上,“你這臭孩子怎麽不盼我點兒好?!”
張赫知捂頭,“那您這麽長時間不找我!這都整整一年了!”
張大壯直接躺到草地上,笑得痞子似的,“這不是遇着你‘娘’了麽?”
張赫知嘴角一抽,騎張大壯身上掐他臉皮,“你到底是不是我爹啊!?”
張大壯一把把義子扯下去,“傻小子,給你找娘還不好?哪兒那麽多事兒!爹問你,近來家裏還好麽?”
Advertisement
張赫知點點頭,“比您在的時候還好,就是大夥兒都想您了,成天問我您怎麽不來,我都要被煩死了。這回您總能回去了吧?上回咱們可說好的,等再見的時候您就不走了。”
張大壯想起一年多前的約定,輕輕皺了皺眉,“不行,爹還有事沒了呢。”
張赫知瞥了眼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官差們,“是他們麽?”
張大壯嘿嘿一笑,“跟他們啥關系,爹是要把你娘弄回去,不過還得費些功夫。”
張赫知本來以為張大壯在開玩笑,這一聽卻是真的了,便問:“我那娘是男的女的?”
張大壯虎着臉說:“到時候就知道了,爹現在有點事情讓你辦,附耳過來!”
張赫知傾身聽了半天,一臉鄙視,但又不敢違膩張大壯,于是只好起身去把官差們身上的錢都給搜刮走了,弄成打劫的樣子。最後站到張大壯跟前,“爹,還有您的呢?”
張大壯瞄了瞄腰間的錢袋子,那還是葉乘涼最開始做的錢袋子呢,裏頭裝着給他的零花。他還真不想給出去,但是不給那些官差起來見到總歸是麻煩,便取下來說:“這錢袋是你娘給我縫的,你可給我收好了。”
張赫知興奮地接過來打開一看,當場驚呆了。裏頭、裏頭居然只有兩個銅板?!于是他愕然地問:“這、這是娘給您的所有零花麽?”
張大壯說:“不是啊。”說完還不等義子的表情完全放松,又補上一句:“原來不少呢,最多的時候得有個三四十個吧。”
張赫之:“……金葉子麽?”
張大壯:“銅錢~”
張赫之:“!!!!!!”
張大壯見義子表情十分複雜,便說:“想什麽呢?這叫會過日子。”
張赫之哭笑不得,“可是這也太摳了。”
“摳麽?”張大壯想到葉乘涼平時把着錢的樣子不由笑笑,“其實不摳,對你爹我算很大方了。”
張赫之表示懷疑,但是張大壯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在紅沙村來說,會給男人三十四文做零花的娘們兒可絕對是少數,搞不好就是因為葉乘涼是男的,所以才會給那麽多呢。而且這小子說不得真要拿糖方子來贖他了,那又是多少錢?能說他小氣麽?絕對不能夠。
葉乘涼這會兒也在想張大壯呢,關鍵這次出門太意外了,他怎麽也沒想到沒見着張大壯倒是見着一位王爺。王爺啊!活生生的!葉乘涼忍不住用看古董的眼光看榮王,把榮王看得心裏直發毛。
榮王覺得,要不是因為海青的介紹實在是讓人無語,他都想直接下令不許葉乘涼再看他了。
葉乘涼也知道自己可能有些過了,趕忙輕咳一聲,“榮王殿下見笑了,不過我和張大壯其實還沒成親,只是有可能成親而已。”所以師母什麽的,海青的介紹還真是別出新截。
榮王微一挑眉,笑得既優雅又尊貴,說出來的話卻吓得葉乘涼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還沒成親?唉,那本王少不得要勸你一句還是再好好想想吧,張大壯,他可欠着本王一萬兩銀子呢,你若跟了他,豈不一輩子無法翻身?”
葉乘涼:“……”半晌轉頭看海青,“不是……五千兩麽?”
海青面無表情地說:“五千兩只是欠公子的。”
葉乘涼:“……”
海青見葉乘涼震驚過後露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便又說:“師父一共欠一萬五千兩銀子,其中五千兩是公子的,一萬兩是榮王爺的。”
葉乘涼已經不知道該擺個什麽表情了,他現在就好奇一個問題,“你師父,他到底是做什麽的?”難道不是混山頭的嗎?!
海青想了想說:“師父是種地的。”
葉乘涼:“種地的欠王爺一萬兩銀子?!你逗我嗎!?”
海青十分認真地說:“真的是種地的。師父從異國帶回咱們齊晟國沒有的種子,在齊晟國種成了然後再賣。”
葉乘涼心說那呆子居然還知道引進異國蔬菜?不過,“那也不可能欠那麽多錢吧?!”
一萬五千兩啊,別說買幾畝地的種子,就說買幾畝地的精子都他娘的夠了!
海青說:“師父他有很多的地。”
葉乘涼狐疑地問:“在哪裏?”
海青有些懊惱地說:“本來我們已經要知道了,可是他中了毒,忘了這些個事。”
葉乘涼見海青不似在說假話,不由在心裏琢磨起來。張大壯現在已經恢複記憶了,但是卻在所有人面前都裝着他沒有恢複記憶,那樣子很明顯是在防備什麽。是因為這些人中有人要對他不利?還是說,張大壯其實是不想還錢呢……
又或者,張大壯的身份根本不止一個。
一系列的問題在葉乘涼腦子裏鋪開來,天也越發見晚了。不過為了早一點把人弄回家,海青還是跟榮王打了招呼與葉乘涼上路,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們可是帶着王爺的親兵和手谕去的,這糖方子是不用貢獻出去了。
馬上的葉乘涼龇着牙說:“這麽晚,那些人又是步行回縣裏,有可能會半路找一處歇着?”
海青說:“這裏有平原狼,若是他們半路歇腳肯定會有火把,只要多留意些就行了。”
海青心裏還是有些惦記的,因為這麽急着趕回去有些不合常理,他不确定是不是那縣太爺除了想要糖方子之外還有其它什麽問題。
葉乘涼也是跟他差不多的想法,不然不會這麽急着趕路了。他頭一次騎馬,搞得大腿內側磨得都紅了,着實疼得厲害。更苦逼的是震得蛋疼啊!夏天的衣料子薄,可把他坑死了。
海青心思沒在這上頭,壓根兒就沒注意到葉乘涼龇牙,直到到了安平縣,見葉乘涼下馬時不似先前一般利索了,才想起來問:“怎麽了?”
葉乘涼咬牙忍住疼說:“沒什麽。”
海青不以為意,敲響了縣令家的大門!裏頭的管事很快過來開門,本來還以為是去了紅沙村的那些官差回來了,哪知是一些他不認識的人,便立馬虎着臉說:“你們是什麽人?這麽晚了,打擾了縣太爺休息擔待得起麽?”
榮王的親兵一把把管事拎過來,“去把你們家縣令叫起來,榮王有手谕,他起晚了只怕也擔待不起。”
管事一聽,仔細看了看幾人,随後趕緊前頭帶路跑去找人了。外頭的馬個個高大,不似凡品,再者這幾個當兵的穿的也是與旁的官兵不一樣,萬一真要是榮王爺的人,這、這可就麻煩啦!
安平縣縣令聽到管事的話吓得腿都哆嗦了,穿好衣服連滾帶爬地出去見榮王親兵,卻完全沒有想到這些人此行竟與葉乘涼和張大壯的事情有關,于是看完手谕,又被問及張大壯到沒到的時候,着實愣了一下,才看向管事結結巴巴問:“人、人人人到了沒有?”
管事說:“沒有啊老爺。”
葉乘涼眉頭輕皺,“人沒到?”可是來的一路上也不見火把,那張大壯哪兒去了?!
縣令急得說話時吐沫腥子都崩出來了,“還還、還不快派人去找?!”
葉乘涼跟海青還有榮王的親兵們也沒閑着,騎馬跟上了,奔着來路趕,直到天蒙蒙亮,才在過了集安鎮約莫五裏地的野草地旁發現了人影!可是這一下可把葉乘涼跟海青一行人吓慘了,只見那十一個人,沒有一個是站着的!!!
張大壯根本就沒暈,所以一直都是醒着的,可為了不被人發現異常,他只有一直裝暈。他沒料到這幫官差們這麽不禁折騰,一點子迷藥恨不得把一宿都睡過去了!
葉乘涼也忘了腿疼不疼了,跑過去找到張大壯探到鼻息,才松了口氣往他臉上拍,“大壯?醒醒!”
張大壯聽見旁邊陸續有官差的聲音傳來,才睜開眼睛,迷茫地問:“阿、阿涼?”裝得特別特別像!!!
葉乘涼問:“發生什麽事了?”
張大壯一把抱住葉乘涼,狠狠抱,特別無辜地說:“我、我也不知道啊!”說着偷偷在葉乘涼屁股上捏了一把,在葉乘涼耳邊問:“想老子沒?”
葉乘涼拎着張大壯耳朵把人拉開,起身就走了!
張大壯一看他走路怪異的樣,當時就火了,大吼:“葉乘涼!”
葉乘涼原地站住,“怎麽?”
張大壯幾個大步過來,見葉乘涼連眼睛也是紅紅的,臉色陰沉的厲害,問:“你的腿怎麽回事?!還有眼睛怎麽這麽紅?哭了?”
他可沒忘,這群當差的說過那馮有財要跟縣令要葉乘涼!他家阿涼別不是……別不是為了救他,連自個兒都給搭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