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太傅,嫁朕可好?(二十五)
恒睿臉色陰沉的回到屋內,默默地盯了東浩揚那俊逸的面容半晌,眼神說不出的晦澀幽暗。
“太傅,您是要娶妻了嗎?”
小憩着的東浩揚聽到恒睿的問話,睜開了雙眼,冷笑,“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啊!”
恒睿垂下眼睑,遮掩住自己眼眸中肆虐不易的風暴。他走到了東浩揚的面前半蹲下來,将頭埋在了東浩揚的膝蓋上,委屈道,“太傅,我擔心你。”
“我看你悶悶不樂,所以想弄清楚怎麽回事。我并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只是想幫你分擔一下你煩惱的事情,所以才會讓王喜幫我詢問一下。”
“哪裏知道一問之下竟然從王喜那裏得知太傅你要成婚了的消息。”
“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竟然都不告訴我!”
東浩揚聽着小崽子這全程委屈控訴的聲音實在是心頭火起,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偏偏對小崽子這個模樣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給我起來!”,東浩揚沒好氣的把小崽子放到他腿上的腦袋擡了起來,一瞧見他那紅通通的眼眶,東浩揚便什麽火氣都散了,只是有些心塞,“你都多大了,還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
恒睿賭氣的偏過頭,委屈的皺了皺鼻子。
“行了”,東浩揚實在對他沒辦法,頗有些無力的說道,“我又不是真要娶妻,告訴你幹什麽?”
恒睿頓時眼睛一亮。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那……王喜說大臣們散朝的時候都說你要娶妻了……”
東浩揚頓時有些頭痛,“那是我娘和我祖母一直在張羅着,我又說服不了她們。”
“若是我真想娶妻,何必來你這裏躲清閑。”
恒睿之前那些委屈頓時消散的一點不剩,笑的極為開心。
頓了半晌,恒睿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睛深處出現了難以壓制的痛苦和扭曲,只是不待東浩揚發現便消失的一幹二淨。
他緩緩道。
“太傅如果不想娶妻的話,我應該可以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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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
“這次檩南赈災之事不知各位愛卿有何看法”。
“回禀聖上,臣以為檩南之地實乃未開化之區域。元景十年、十五年檩南也曾發生過重大的旱災。聖上仁厚,當即派人前往赈災。但檩南之地民風刁蠻,還未運到當地官府,竟被當地百姓群起而攻,盡皆搶了去。故赈災之事雖勢在必行,但所運糧食需得重兵看護,以防不測。”
元景帝點頭。
這時,恒睿站了出來。
“兒臣以為赈災之事只重兵看護不能解決其根本。”
元景帝聽的此話起了興致,“是嗎?那太子覺得怎樣才能解決其根本?”
恒睿恭敬道,“檩南實乃荒蕪之地,依兒臣看,檩南遭災必定不止這一次。此次重兵看護以赈災,然可次次為了赈災而把兵力集中到那裏?”
“若長此以往,耗費的人力財力且不多說,檩南之地必然成為我元寧國一塊頑疾。”
“檩南民風刁蠻,實乃未教化之過,若遣學識淵博之賢者于此地開設學堂,教化當地民衆,傳其禮義德行,必然于其民風大有裨益。”
元景帝哈哈大笑起來,“太子說的有理。”
“可是先溫飽而後德行,太子又怎麽保證檩南之地的百姓會乖乖的聽習這些禮教呢?”
恒睿垂眸,接着道,“可以溫飽誘之,以刑誡之。”
“赈災之外,可設以規矩,習得十句聖人之言獎糧食一升。若言行符規,獎水糧者數。”
“若有搶米糧者,杖數十,更甚者,杖斃。”
“檩南之地百姓雖未受教,卻甚易影響。雖其背記禮教之舉皆因圖糧之得懼刑之罰,卻已心中謹記禮義德行,時日愈久,印記愈深。則行為舉止會不自覺的依循禮法。”
“故曰之,潛移默化。”
衆位大臣盡皆點頭,元景帝的神色也漸漸的鄭重起來。
“且幼兒之行最易教改,設以學堂命幼童每日前來,言傳身教,時日不幾則必有成效。”
恒睿說完,便立在原地等待元景帝的決定。
“好!”,元景帝撫掌大贊,“衆位愛卿以為如何?”
“太子所言甚是,臣等附議。”
“臣等附議!”
“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交給太子你來辦。只是這派去這檩南之地的先生可需是一個品行高潔且善于教化之人,各位愛卿可有人選舉薦?”
衆位大臣低聲議論了一番,站出一人,“臣等皆認為翰林院東浩揚東大人極為合适,但東大人貴為太子太傅,卻不宜赴此檩南之行。故臣等舉薦翰林院張幕張大人,張大人學富五車,應可不負此重任。”
元景帝沉吟片刻道,“東愛卿确實再合适不過,他的能力從太子這裏就能看出來。只是太子确實還需要教導。張幕學識不錯,年少有為,雖不及東愛卿卻也是難得的人才,當此一任确實不錯。”
恒睿躬身,“父皇,檩南之事乃國家大事,若此事可平,必可作為我元寧國一極優先例,對其他地方開展教化之事大有裨益。張大人雖是人才,卻也多不及太傅之識。太傅教導兒臣良多,學識能力實乃卓絕之至,若太傅前去指點必可事半功倍。”
元景帝思考了片刻,覺得恒睿說的确有其道理,張幕雖可卻不及東浩揚。他點了點頭,道“東愛卿若能前去那自然是極好的,但太子你的學業可如何是好?”
恒睿恭敬的說道,“兒臣必然不會荒廢學業,請父皇放心。”
“那既然如此,太子你就着手去辦吧,兵力要加重一些,勢必要護得東愛卿的周全,切不可有一絲閃失。同時,多差些人輔助東愛卿,争取讓他們早日歸來。”
“是,父皇!”,恒睿躬身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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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兒,皇上怎麽派你去那麽遠的地方?聽說檩南那裏匪患十分之多,萬一你有個什麽好歹——”,東夫人的聲音裏面充滿了擔憂和驚恐。
老夫人用力的“呸”了一聲,截住了東夫人的話頭,“說什麽混話呢!”
東夫人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拍了拍自己的嘴,“瞧我這着急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了!”
東浩揚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們,“娘、祖母,沒事的。我是跟着赈災的軍隊過去的,難道那些匪患還能把皇上的軍隊給滅了去不成?”
“可是——”,東夫人依然是焦慮不堪,來回的走着。
東浩揚抓住了東夫人的手,頗為鄭重的說道,“娘,你可要相信孩兒。有祖母和娘保佑着,孩兒必能逢兇化吉,一路順暢。”
“況且孩兒遠在外地,若您和祖母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可讓孩兒如何安心?”
東夫人勉強的站定,笑了笑,“那好吧,揚兒你可得早點回來,路上一定要小心。”
好容易從東浩揚要遠走檩南的驚吓中緩過神來,确定元景帝派去的赈災的隊伍有重兵把守,東夫人和老夫人也就沒有那麽擔心了。只是這擔憂剛過,東夫人有忍不住埋怨起來,“你說說你這,娘和你祖母剛剛給你相看了好幾戶人家的姑娘,就準備讓你看過,挑上一家咱們就上門提親。”
“結果你現在竟然又要跑去什麽檩南!”,東夫人皺着眉頭,十分郁悶。
“揚兒啊”,老夫人滿是關切的開口說道,“你這年紀實在是不小了,必須把娶親這一件事放在頭裏。既然還有幾天你才離開京城,不如幹脆咱們就趁着着幾天時間先把這親事定了怎麽樣?”
老夫人越說眼睛越亮,到最後直接準備離開去拿那些畫冊過來。
東夫人同樣是有些意動。
“祖母!”,東浩揚趕緊上前将老夫人攙了回來,面上盡是苦笑,“孫兒這一去雖說時間不會很長,但是事情總有一個萬一。如若孫兒過個三年五載的才回來,你可讓那家姑娘如何是好?”
“這豈不是堕了我東府的名聲?這事可萬萬做不得!”
老夫人豈是不懂這個道理的人,只是剛才實在是有些急糊塗了,被東浩揚這麽一說立馬明白過來,有些失望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東夫人嘆口氣,“看來也只能讓你再逍遙些時日了。也罷,成親之後待你回來之後再說,你切記路上小心,不可出現任何閃失。”
“孩兒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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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東浩揚随着赈災的隊伍啓程了。
恒睿一臉微笑的看着東浩揚朝他擺了擺手,做了個口型示意他一路小心。
只是東浩揚剛剛轉過了頭,恒睿的笑容就消失不見了。
臉色陰沉的可怕。